顧楚雪和杜之毅在初二一班。林夢,梁星宇,餘倩倩,秦遠在初二二班,音樂課,體育課,電腦課,除此以外,顧楚雪幾乎很少出教室。她的內心糾結的像麻花一樣,一會兒很想見到他,心裡有千言萬語想跟他講。她想把這四百多天以來她對他的思念,她對他的埋怨一股腦通通倒出來。一會兒她又很恨他,恨他言而無信,恨他沒有兌現自已的約定。她不想看到他,不想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不想和他生活在同一個星球上面。

這幾天顧楚雪都是待在班上,很少出去。因為右手被燙傷的原因,上次傷口還撕裂開了,杜之毅叫馬風幫她送作業去辦公室,馬風剛開始勉強地笑笑,不想答應。杜之毅說請他吃飯,他才一口答應。

杜之毅踢完足球,回到了班上,頭髮全部溼了。顧楚雪低頭瞄了一眼杜之毅的膝蓋,印著草莓圖案的創口貼還在。她嚴重懷疑梁星宇也去踢足球了,但是她沒有問。很想問,問不出口。

顧楚雪忽然轉身坐著,眼睛一直盯著他看。拿著校服衣服猛然擦頭髮的杜之毅手上動作一頓,尷尬地笑著問,“怎......怎麼了?班長?我頭上有什麼東西嗎?”顧楚雪可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看著他過,看的他心臟噗通噗通噗通噗通直跳,看的他不自在的全身發熱。

顧楚雪左手裡握著紙條,她的手指指腹摸著紙條的表面,一遍又一遍。“有,有一堆溼溼的頭髮。”她下了很大的勇氣的樣子,周身散發著濃濃的嚴肅氣息。

杜之毅輕輕吐了一口氣,雖然說顧楚雪平時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但是今天她太過嚴肅了。

“杜之毅,我喜歡的只有學習,然後考個好學校,找個好工作。自我看來,談戀愛還不如彈棉花靠譜,太浪費我的時間了,我也不可能去結婚。我覺得我們可以做好朋友做到我們兩個人頭髮都白了,牙齒掉光了。但是我是堅決不可能戀愛不可能踏入婚姻的墳墓的。因為兩個人一旦生活在一起,生活久了,彼此就沒有了自由,會無緣無故在對上身上生出很多莫名其妙的期待感來,於是就會多了爭吵,然後就會分手,或者離婚。而在我的字典裡面。一個合格的前任就像死了一樣,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和你之間......是絕對不可能的。”

一說完這些話,顧楚雪的臉上立馬泛起了紅,手掌心也在冒著汗。

她撇開視線,輕輕咬了一下下嘴唇,不再看著杜之毅那雙看路邊阿貓阿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她為什麼要跟杜之毅說這麼多的話,她似乎有點......後悔了。

顧楚雪轉念又想:萬一這張紙條不是杜之毅寫的呢?她又怕自已識錯了字跡。如果紙條不是他寫的,那她對他說那些話幹嘛?浪費時間。

她搞錯了,她一開始就應該把她手掌裡的紙條拿出來給他看,並問他是否是他寫的。

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一樣,是收不回來的。顧楚雪倒吸了一口氣,強裝鎮定,她低頭看著手裡的紙條,默默等待著杜之毅的回覆。

杜之毅完全沒有想到班長會一下子跟她講那麼多話。一年多了,他總是找著機會跟在她的身邊,沒有機會他就自已製造機會,找馬風幫忙。每次都跟班長說,好巧啊,班長。其實偌大的校園,那麼多的學生和老師哪有那麼多的巧合呢。

杜之毅拿著校服擦後腦勺的手猛然間頓住了,吃驚地擠出一抹有點不好看的笑容,“班長,你今天怪怪的,你為什麼和我說這些?”杜之毅眼神超級不自然地躲避......顧楚雪低頭看著手裡的紙條,在她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杜之毅的眼裡閃過了幾分暗淡的失落。

顧楚雪伸出左手展開紙條,放在杜之毅的面前給他看,“這不是你寫給我的嗎?字跡......應該就是你的。”顧楚雪的說話聲忽然就沒了什麼底氣。

杜之毅果斷搖搖頭,擺擺手,連連否認。

顧楚雪尷尬地笑了笑,向他道了歉,然後起身去了垃圾桶,把紙條丟到了垃圾桶裡面。

在她身後的杜之毅的嘴角耷了耷......又在顧楚雪轉身面對她的時候,嘴角瞬間上揚著。

“你和我表弟......真的不認識嗎?”食堂裡,杜之毅幫顧楚雪打了飯菜走過來,輕輕地把飯菜放在了顧楚雪的面前,“昨晚他打完籃球,大半夜才回來。我也是服了他了,一天到晚不是打籃球就是踢足球,成績還那麼好。”杜之毅夾了塊西紅柿到顧楚雪的餐盤裡面,他知道顧楚雪超級喜歡吃有關番茄的所有產品,比如涼拌番茄,比如聖女果,比如番茄醬,再比如西紅柿雞蛋湯。

顧楚雪的心頓了一秒鐘,然後漫不經心地夾起西紅柿送進了嘴裡,臉上冷冰冰。“我不是說了很多次了嗎?不認識。”

杜之毅識趣地不再問了。

杜之毅心裡明白,顧楚雪和梁星宇一定是認識的,並且可能還有什麼誤會。他原本想調和一下他們之間的矛盾的,畢竟一個是他從小玩到大的表弟,一個是他總是想要關心總是放心不下的班長。可是每次提起梁星宇,顧楚雪的臉就變得好冷好冷。杜之毅便決定不再問了。

快把飯吃完的時候,顧楚雪放下了筷子,杜之毅迅速地從他褲子口袋裡面麻利地抽出幾張紙巾放在顧楚雪的手上。

“他......有向你提起過我嗎?”顧楚雪拿著紙巾隨意擦了一下嘴巴和手。心裡迫切地想要杜之毅回答他的表弟很關心她,並且他的表弟問了很多很多有關於她的事情。為了避免杜之毅瞎想,她又補充道,“我只是隨口一問,你不要你多想。”

然而杜之毅的回答只有兩個字沒有。

顧楚雪的心像是沉入了冰涼的大海,透心涼!她的面上卻是很平靜,很冷淡,她不想被杜之毅看出她對他有了其他的情緒。

“哦。”顧楚雪說。

杜之毅站起,理了理他的頭髮,“但是。”

顧楚雪:但是什麼?你快點說,一句話你就不能一下性說完,你乾脆把我急死算了!

顧楚雪不說話,眼睛看著他,內心著急地等他的下文。杜之毅沒有說話,起身拿著自已的和顧楚雪的餐盤筷子放在了指定的地方,顧楚雪緊緊跟在他的身後,等著他快點說。

“我問他,你是不是和顧楚雪有什麼......誤會?”杜之毅隨口一說,“他說他和你只是認識,但是不熟。”

顧楚雪聽了杜之毅的回答,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他對杜之毅說,他和她只是認識,不......熟......

他們小學的那段時光,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間的約定,他就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只是認識,但是不熟。

顧楚雪在心裡對梁星宇說:是的,你說的一點也沒有錯,我們只是認識,但是不熟。

梁星宇,從此我跟你,不認識,不熟,我們就是陌生人。

曾經我和你的小學記憶只是一場搞笑的夢,我和你之間的約定就是一陣風,吹過就沒了,什麼也沒了!

顧楚雪走在後,杜之毅走在前面。杜之毅今天也很反常,以前他都是喜歡跟在顧楚雪和林夢的身後的,今天卻走在了顧楚雪的前面,顧楚雪加快腳步,杜之毅的腳步就會變得更快。總之杜之毅就是一直都要走在顧楚雪的前面。

顧楚雪的眼角酸酸的,她以為她會像以前一樣,腦海裡一想起那個人,就會忍不住淚流滿面,但是她今天沒有,她相信自已以後也不會因為一個對自已毫不在意的人流下半滴淚了。

下午第一節課是美術課,美術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了三個字:自由畫。顧名思義,這節美術課的作業題目沒有具體的要求,學生想畫什麼就畫什麼。馬風在後面吵吵鬧鬧,到底什麼叫自由畫,山水畫,花鳥畫,卡通畫他都能理解,就是自由畫到底要畫什麼,他搞不明白,在後面叫苦連天。

教室裡面鬧哄哄地,就像是一群的馬風在唇槍舌劍的開大會。不止馬風一個不知道畫什麼,很多學生都在苦惱討論著要畫什麼。

“自由畫就是隨心所欲,畫你自已想畫的。”後面的杜之毅快被馬風吵死了,抱怨著解釋道。

顧楚雪左手拿起2B鉛筆胸有成竹地在白白的畫紙上隨意地勾勒出了幾個線條,然後放下鉛筆,拿起藍色的油畫棒開始上色。顧楚雪畫的是風雨中的一個小小的男孩把藍色的傘給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的嘴角開心地向上勾起。風雨很大,柳樹的一頭朦朧地綠色長髮高高揚起在了一邊。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還有縹緲的雲......

杜之毅微微站起身子,瞄了一眼顧楚雪的畫,不禁會心一笑,心裡甜蜜的湖水盪漾著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課後,顧楚雪來到了廁所準備洗手,因為五顏六色的油畫棒上的顏料染髒了她的手。她習慣性地伸出右手,她看著被白色紗布包裹的像個白饅頭一樣的右手,忽然覺得好笑。右手的大拇指慢慢轉動了水龍頭上的開關,水嘩啦嘩啦流淌,激起了白花花的水花。顧楚雪往後躲開一點,側著身子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要把水龍頭的水關的小一點。

突然!

“呃!”顧楚雪全身一個激靈,心臟被冰涼的水激的忘記了跳動!

兩秒後,顧楚雪才反應過來,心臟開始噗通噗通噗通地狂跳不止!

她的全身被突如其來的冰涼刺骨的水,從頭到腳澆了個遍!

水嘩啦嘩啦順著她的頭頂飛速淌過她的臉,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下巴,她的身體她的腳。全身無一例外,溼噠噠的。她全身顫抖著,猛地呼吸了一口氣。

時間僅僅過去了五秒!

“嘶~”顧楚雪的眼前都是水,她看不清楚,她習慣性地抬起右手擦著眼前的水,右手瞬間傳來針扎般的撕裂感,“嘶~呃......好痛!”顧楚雪左手託著右邊的胳膊。她的牙床打顫著,她好痛,她好冷,她好無助。一切發生的太過猝不及防,顧楚雪茫然,無措,難過......

一剎那!她的腦海裡浮現了十一歲的梁星宇的那張可愛的臉。

梁星宇,你在就好了......

梁星宇,我跟自已說好了,我不認識你,不熟,我們就是陌生人,可我......哈哈哈哈哈......還是不爭氣地想起了你......

與此同時,

哐當——

鐵皮桶掉在地上的聲音,餘音迴盪,震得人心發慌。

就在這時,顧楚雪的鼻腔有大量的液體一股腦地往外衝,液體順著鼻子順流而下,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瀰漫開來。緊接著她視線有點模糊,她眼中的世界就像是在跳舞,還有了重影。她撐著一口氣,腦袋昏昏沉沉地挪到洗手檯旁邊的牆邊,然後背對著牆,挨著牆。她知道自已又流鼻血了,可是她沒有任何的力氣去搜口袋有沒有紙巾了。

兩個顧楚雪沒有見過的女生,面色慌張,眼睛四處轉悠,小聲地嘀咕著,“我的天哪,她怎麼流了那麼多鼻血,沒被其他人看到吧,快走快走。”兩個狗狗祟祟的女生勾著背,就要往廁所外面跑。另一個女生語氣裡透著擔憂,“要不,我們回去......幫幫她吧。”旁邊的女生拉著她開溜,“你傻啊。”

顧楚雪感到腦袋太重了,眼皮太重了,右手好痛好痛,痛的整個胳膊在抽搐,她順著牆慢慢滑下來,把頭深深地埋在了彎曲的膝蓋處,她的一呼一吸都伴著鐵鏽味。

冰涼的寒意夾雜著疼痛像一條很粗的毒舌死死纏繞著她,她的耳朵漸漸什麼也聽不見了,在意識完全失去之前,她好像聽到了梁星宇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跑什麼?站住!再跑!再跑老子上去就是給你們兩拳!”

“班長!班長!顧楚雪!你醒醒......”

......

顧楚雪是被右手處傳來的忽大忽小的疼痛感驚醒的,她無力地睜開眼睛,眼前是白到發亮的天花板,還有一個老式的乳白色燈管。燈管被上面的兩條黑色長線掛著,風起的時候,燈管會隨著微風微微地來回擺動,就像是在盪鞦韆一樣。

“嘶~”顧楚雪咬著牙忍著,卻還是沒忍住叫出了聲音,她的蒼白的唇緊緊抿著。

她眼睛的餘光看到年輕的醫生正坐在她旁邊的凳子上,聚精會神地彎腰低頭,垂眸,小心謹慎地一層層揭開她右手上的白色紗布。

醫生帶著埋怨帶著抱怨還帶著幾分的不理解,“燙傷這麼嚴重,早該去醫院了啊,小姑娘。你老早就該叫你爸媽帶你去醫院看看了。”

顧楚雪反反覆覆地想醫生說的話:燙傷這麼嚴重,早該去醫院了啊,小姑娘。你老早就該叫你爸媽帶你去醫院看看了......

顧楚雪的眼眶粉紅粉紅的,眼眶裡的淚水越積越多,最後淚水像決了堤的海水,流啊流,兩邊的耳朵都溼透了。

被燙傷那天晚上回到家,她就和爸爸媽媽提過意見了,她想去醫院看看。她已經抹了藥膏了,可是沒有什麼作用。晚上絲絲陣陣的疼痛感像蟲子一樣啃噬到了她的心裡,她根本睡不了什麼覺。

醫生把她的傷口重新處理好,殺菌,消炎,包紮好,並囑咐她不要再讓手碰到水,最好還是去醫院裡面瞧瞧。醫生的話落入顧楚雪的耳朵裡,她感到很溫暖,很感動,再次淚意朦朧。

太過感性太過缺愛的人就是這樣,可能人家只是隨口一句關心的話,她卻感動的死去活來,淚如雨下。

醫生前腳剛走,後面就有人著急地走到她的床邊。顧楚雪朦朧地余光中,還是清晰地辨認出了梁星宇。顧楚雪裝作沒有注意到他,欠了欠身子,然後慢慢側了個身子,背對著梁星宇。她眼裡的淚,控制不住,根本控制不住,她也想控制住,但是她做不到。

“顧楚雪......你能不能保護好你自已!每次都讓我......”梁星宇的聲音寫滿了擔憂,無奈,難過......顧楚雪看不到的是,梁星宇的眼睛閃著淚,他大大清澈的眼睛裡面除了她,還是她。

風捲著窗外面淡淡的粉色薔薇花的香氣拂過藍色的簾子,拂過樑星宇的頭髮,拂過顧楚雪的臉。

顧楚雪一愣,抿著嘴唇,無聲地哽咽著,肩膀因哽咽輕輕顫動著。

“顧楚雪,你知道嗎?我......”梁星宇憋著自已的情緒。

“哥哥!哥哥!哥哥!”餘倩倩激動地從外面跑了進來,拉住梁星宇的胳膊,一臉憂傷地盯著梁星宇衣服上的已經乾涸的深紅色血跡,“哥哥,你受傷了!你怎麼了!疼不疼?疼不疼?”

“疼!”梁星宇說。

“啊?!哪裡疼!哪裡疼!哥哥你別嚇我!”餘倩倩驚恐地大喊大叫。“叫醫生來看過了沒有?要不要去醫院?”

“耳朵疼。”梁星宇有點生無可戀。

餘倩倩若有所悟,嬌滴滴地說,“哎呀,哥哥!人家就是在關心你嘛。你這血......是?”

顧楚雪背對著他們,她的眼睛因為總是流淚,已經紅腫不堪,她索性就閉上了眼睛。她豎起耳朵聽著他那個所謂的妹妹在他面前撒嬌,在肆無忌憚地關心他。

她很羨慕他的妹妹,她想她要是他的妹妹就好了。

她要是他的妹妹就好了。

梁星宇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訴了餘倩倩,餘倩倩恨得咬牙切齒,打抱不平道,“一定要嚴懲她們!讓她們吃不了兜著走。”

梁星宇說顧楚雪全身都溼透了,讓她請假出去回家帶一身衣服過來給她換上。餘倩倩不想去,想和梁星宇待在一起。梁星宇黑著一張臉,餘倩倩只好無精打采地出去了。

梁星宇跟醫生借來了吹風機,給她吹頭髮。他坐在床邊,顧楚雪依舊躺在床上,背對著他。他一邊細心地撥弄著她的頭髮,一邊給她吹,暖暖的風吹到了顧楚雪的心裡。

顧楚雪希望她的頭髮永遠都不要幹,這樣,梁星宇就可以一直坐在她的旁邊給她吹頭髮了。但是......頭髮還是幹了。梁星宇把吹風機送了回去,再次坐到顧楚雪的床邊。

顧楚雪感動地淚眼迷離。她的聲音帶著重重的鼻音,“梁星宇,你知不知道我......”

梁星宇豎起耳朵聽,只聽到顧楚雪的哽咽聲,沒有聽到顧楚雪後面的話是什麼,他著急地問,“班長!你說什麼?”

顧楚雪抽抽搭搭地哭著,嘴裡的聲音很含糊,“梁星宇,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話到嘴邊,顧楚雪還是沒有說出來。

砰——

醫務室的門被人撞開,杜之毅大聲地呼呼喘氣,衝了進來,“班長!班長!”

顧楚雪哭的更大聲了,杜之毅坐在顧楚雪的旁邊,撕開一顆金絲猴奶糖的包裝紙,然後就像哄小孩子一樣,把糖送到了她的嘴裡,“班長,吃糖,吃了甜的,心情就會好了。”

奶糖在嘴裡慢慢地融化開來,濃濃地奶香味瀰漫在嘴裡,顧楚雪的心卻是酸澀無比的。餘倩倩來了,顧楚雪換好了衣服。她環顧四周,只有杜之毅在,梁星宇早不見了。

梁星宇,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你說你跟我不熟,為什麼在我困難的時候,又要幫我?

那麼多天沒有見,你是否想起過那個被你遺落在人海的我?

一邊說跟我不熟,一邊又很照顧我,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要給我一點希望,又給我帶來更大的失望。好不好?

好不好?

......

三天以後,教室外外面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大樹在風中搖曳。教室裡,顧楚雪嘗試用左手寫作業,她已經可以歪歪扭扭地寫英語選擇題了。上次她被人在廁所惡意澆了水,學校通報批評了那兩個女生,對她們進行了處分,她們被叫了家長。梁星宇還揪出了幕後的黑手,李依依。但是梁星宇並沒有向學校舉報她。只是李依依的左臉和右臉紅腫著,腫的高高的。梁星宇當著顧楚雪的面問她是誰打的?李依依紅著眼睛,捂著臉,瘋狂地搖頭說不知道不知道。打那以後,李依依看到顧楚雪就躲的遠遠的。

最近,顧楚風回家很晚,每次回家身上的汗臭味,幾公里以外的牛都能被他燻死。爸爸媽媽叮囑他很多次,放學以後早點回家,不要讓爸媽操心。每次顧楚風都不屑一顧,滿不在乎。

爸爸媽媽要是再繼續在他耳邊囉嗦幾句,他就會氣呼呼地一邊拍著籃球一邊皺著眉頭,破口反駁,“你們煩不煩啊?吵死了。”爸爸媽媽的話他不聽,於是爸爸媽媽用命令的口吻叫顧楚雪每天陪著顧楚風去小公園打籃球,並安全護送他回來。

顧楚雪撇過臉,像完成任務一樣,“那好吧。”

晚上放學,顧楚雪回家是要經過那個小公園的。顧楚風從後面跑上來,懷裡抱著他珍愛的籃球,笑的賤兮兮的,“姐姐,我去小公園打籃球了,爸爸媽媽說了,你要陪著我。”

顧楚雪嘴角向下彎了彎,興致不高的點了點頭。顧楚風去打籃球了,顧楚雪去了旁邊的圖書館看書。她忽然想起杜之毅說過樑星宇經常去小公園這邊的籃球場打籃球。

她想過去偷偷看他一眼,就一眼。

如果被他發現了,她就一直盯著弟弟看,假裝是在看弟弟打籃球。

顧楚雪覺得她的想法很好,找不出漏洞。

正當顧楚雪踏出一步去偷看梁星宇的時候,弟弟顧楚風一路衝了過來,顧楚雪正納悶弟弟怎麼這麼著急。

“姐姐!姐姐!不好了!”顧楚風抱著籃球,滿頭是汗地跑到顧楚雪的身邊,速度太快,差點摔了一跤,他焦急哆嗦著大喊,“梁星宇被人打了,好多血!”

什麼?

顧楚雪的大腦嗡地一聲響,她的腦子要炸開了一樣!

顧楚雪跑的太快摔在了路上,她咬著牙快速站起,往籃球場奔去,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腦子裡都是:梁星宇,你等等我,我來幫你!

梁星宇你可不要有事!

梁星宇!梁星宇!你絕對不可以有事!

拐了個彎,顧楚雪就看到梁星宇被兩個長得五大三粗的男生一左一右地控制在了地上,另一個比較高比較瘦的男生站在梁星宇的旁邊,他額頭的青筋暴起,他抬起腿就用力地踹了梁星宇幾腳。

顧楚雪的心碎的稀巴爛!

躺在地上的梁星宇掙扎著,痛苦地悶哼了幾聲。

“不要!你們放開他!”顧楚雪心疼地眼淚直流,直奔到那個又高又瘦的男生面前,跪了下來,“你們不要打他!好不好?求你們了!”顧楚雪知道不能來硬的,她形單影隻,硬拼根本沒有任何的勝算。只要他們肯放過樑星宇,她給人家下跪都可以,做什麼都可以。

梁星宇忍著一口氣,眼睛爬著紅血絲,咬著後槽牙,“班長!起來!不要給他下跪!”

顧楚雪揪心地回頭看了梁星宇一眼,“閉嘴!”

“哎呦喂~嘴巴還挺硬的啊,”又高又瘦的男生戲謔地笑了笑,對顧楚雪說,“你走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收拾!”

“我已經報警了!”顧楚雪壯著膽子威脅說。事實上,顧楚雪連手機都沒有,怎麼可能報警。

“報警?”顧楚雪面前的男生摸了摸自已的下巴,眼裡刻著質疑,“你以為本大爺會信?你趕緊讓開!我再說最後一次!”說著,他隨手抄起他放在地上的鐵棍揮了過來。

顧楚雪沒有絲毫的畏懼,起身替梁星宇擋下了一擊。顧楚雪的後背一片殷紅,汩汩的鮮血染紅了她身後一大片。與此同時,空氣裡充斥著滴嘟——滴嘟——的警笛聲。

三個男生落荒而逃,被迎面而來的警察抓個正著。警察大方的一人拷了個銀閃閃的手鐲,然後把他們帶走了。

梁星宇的眼眶通紅,抱著奄奄一息的顧楚雪,“顧楚雪,你過來幹什麼?你能不能保護好你自已。”梁星宇懷裡的顧楚雪閉上了眼睛,小小的淚珠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她的嘴角微微地上揚著。

真好!我救下了梁星宇!

我好累,我好睏。

我是不是要死了?梁星宇。

其實......死在你的懷裡也挺好的。

“姐姐!姐姐!”顧楚風傷心地跑了過來。

顧楚雪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的意識已經清醒了,可是她的肉體卻還在沉沉地睡著。

她的爸爸媽媽到醫院來看她。爸爸的語氣很生氣,他說顧楚雪好端端地怎麼進醫院了,一點也不省心。進醫院是要花錢的,那錢就像自來水一樣嘩嘩嘩地就淌出去了。顧楚雪聽到媽媽說不要說這種風涼話了,被顧楚雪聽到不好,顧楚雪會難過的。爸爸說她都睡著了,聽到個屁。然後就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還有咚一聲的關門聲。

吱呀——門開的聲音。這個人不說話,顧楚雪努力地想睜開眼睛看看他是誰,卻一點也睜不開。然後,顧楚雪就感到她的手上有溫暖的毛巾擦過,然後是洗毛巾的聲音,然後那人溫柔地給她擦臉。

他是誰?梁星宇?

還是......杜之毅?

她思緒翻湧著,到底是誰啊?你倒是說句話啊!你啞巴啊!

顧楚雪想透過聲音辨認他是誰,可是她焦急地等了好久好久,那人硬是一個字也沒有說。

顧楚雪的臉上忽然傳來溫柔,溫暖的撫摸,觸感就像是春天裡的陽光。

顧楚雪的心愣住了。他的手好軟,觸感好......舒服。

那人的手輕輕地觸控在了她的右臉上,然後另一個人的腳步聲來了,她臉上被觸控的感覺立刻消失。

“表弟,我昨晚聽我小姨說,你又要轉校了?”是杜之毅的聲音。

顧楚雪的內心瘋了:煩死了!為什麼我還是醒不過來!

梁星宇,你太可惡了!

你知不知道我超級超級超級捨不得你啊!

你又要去哪裡?

你能不能不要走啊!我真的很捨不得你!

求你了!

你回頭看看我,好不好?

你回頭就會看到我一直在等著你,盼著你,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啊!

如果我求你不要走,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呢!

如果你非要走,能不能等我醒來,好好跟我告個別啊,我真的快要醒過來了!

你要去哪裡,你跟我說一下,好不好?

好不好?

無論顧楚學如何掙扎,如何努力,她依舊沒有找到身體的控制權。依舊只有意識,無法醒來。

“是的。”梁星宇輕聲地說。

杜之毅欲言又止,“你,你不跟她道個別嗎?她是因為你才受傷的。”

顧楚雪已經崩潰了:快同意杜之毅的建議,立刻!馬上!就是現在!

空氣凝固了五秒,病房裡靜悄悄的。顧楚雪度日如年地等待著梁星宇的回答,杜之毅睜著大大的桃花眼看著梁星宇也在等著她的回答。

“不了吧,”梁星宇低頭看了看手錶,“我要趕去火車站了。”

顧楚雪懸著的心,終於......灰飛煙滅......不復存在。

她在心裡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哭又笑。

“哥哥!哥哥!哥哥!”餘倩倩走了進來,病房裡都是她哥哥咯咯咯的聲音。

“噓!”杜之毅做了個禁止發出聲音的動作,眉頭緊蹙,低聲勸道,“小鴨子,不要叫了,有病人。”

“哦哦,”餘倩倩忽然反應了過來,噘著小嘴,聲音變小了不少,瞪了杜之毅一眼,“你才是鴨子呢!你全家都是鴨子”

餘倩倩跟只小貓一樣黏在梁星宇的身邊,聲音又小又溫柔,“哥哥,我也跟你一起轉校,你去哪我就去哪,哥哥,你說話啊。”

梁星宇轉身就走,“我不是你哥哥,我還有事。”

餘倩倩追了出去,“哥哥,哥哥,咯咯咯咯咯咯......等等我啊。”

兩個小時以後,顧楚雪醒了,她知道,他早已坐上了火車離開了這個城市......

顧楚雪的心空洞洞的,眼神空洞洞的,他......他又離開了,又不辭而別了......

同樣的戲碼再次上演。

轟隆隆——

密密的雨水噼裡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

窗外又開始下雨了,空氣裡都是冰冰涼涼的味道,顧楚雪打了個噴嚏。洗完水果端著水果盤進來的杜之毅慌張地跑了過來,把水果盤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關切地幫她蓋好被子。

一個星期之後,顧楚雪出院了,她的右手也已經好了,只是留下了難看的疤痕。杜之毅安慰她,以後長大了,他出錢請最好的紋身師傅給她紋上漂亮的復古紅玫瑰。顧楚雪笑著搖了搖頭。

顧楚雪留下了很多的課程,她起早貪黑地補習,林夢叫她出去玩,她拒絕了。顧楚雪寫作業,杜之毅也寫作業。體育課跑完步,顧楚雪就跑回教室學習遺留下來的課程,杜之毅也跑回教室陪著她。顧楚雪去小公園的圖書館寫作業,杜之毅總會說,好巧啊,班長,你也在這裡啊。有一天隔壁班的秦遠站在初二一班的教室後面叫顧楚雪出來,顧楚雪禮貌地問他有什麼事。秦遠不說話,顧楚雪沒有理他,埋頭做著物理計算題。

顧楚風在小公園裡的籃球場打籃球,顧楚雪和杜之毅在圖書館裡面寫作業。顧楚雪寫的累了,把筆放在了一邊,然後揉了揉疲憊的眼睛。杜之毅看出了她的累,他從口袋裡面掏出幾顆話梅糖給她。

“你很喜歡吃話梅糖?”顧楚雪不解,為什麼他和梁星宇一樣都喜歡買這種話梅糖。

很好。

可惡的杜之毅成功地讓她想起了可惡的梁星宇。

“嗯,你不是經常流鼻血嗎?”杜之毅撕開一顆話梅糖丟到了嘴裡。“吃糖,補點血。”

——吃糖,補點血。

顧楚雪想起梁星宇說過同樣的話。

顧楚雪低著眼眸看著桌上的話梅糖,她有一種想要把它丟到太平洋裡面的衝動。順便再把杜之毅丟到印度洋裡面喂鯊魚,誰讓他總是讓她想起梁星宇呢!

顧楚風從外面跑進來,籃球被他放在了地上。他喜氣洋洋地走過來,一把把桌上的話梅糖抓完了,“話梅糖!姐姐,你小學的時候,書包裡面就經常有!”

顧楚雪一個頭兩個大,這小孩說話還真是隨口就來,“你怎麼知道的?”

“我基本天天趁你不注意,就去搜你的......”顧楚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腳步往門口挪了幾步,“我瞎說的,嘿嘿嘿。”

顧楚風看姐姐也沒有很生氣的樣子,他打籃球也累了。顧楚風也拿出自已的作業,開始寫起了作業。他一邊寫一邊隨口一問,“那個陪我打籃球的叫什麼來著,梁星宇,他去哪裡了?”

顧楚雪寫作業的手一愣,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寫作業。

“他去蘇市一中了。”杜之毅說。

“蘇軾?一中?”顧楚風撓了撓頭,思索了三秒,“好奇怪的地方,蘇軾開的一所中學?”

哈哈哈哈,顧楚雪和杜之毅都笑了。只是顧楚雪笑的時候望著外面籃球場的方向,杜之毅看著的是顧楚雪。

“姐姐好勇猛,我看到那個兇巴巴的男人拿著棍子用力揮過來,然後姐姐去擋下來了。姐姐好可憐。”顧楚風說。

“夠了,不要再說了,”顧楚雪補充道,“那天不管是誰被三個人折磨,我都會去幫助的。”

顧楚雪在日記本上深深地寫下了幾個字:蘇市一中。

顧楚雪打算想辦法搞錢,然後坐動車去看他,看上一眼就好。

既然梁星宇離開她的世界了,那麼她就主動去找他吧。

誰讓她一直是那個放不下心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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