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進士將軍
藍袖玉捂著胸口頻頻後退，實在忍不住怒火，快走幾步，抬腳便踹翻節度副使。
“這不等於變相承認了咱們打傷巴姒拓一事嗎？”
“愚蠢！愚蠢至極！你直接問她看沒看見咱們的人動手會死嗎？有那麼難嗎？”
節度副使重重一個頭磕在地上，“屬下知罪，願承擔一切罪責！巴姒拓要殺要剮由我來受著！”
“要殺要剮？你以為巴姒拓還在乎這些麼，他是想借機攻打信州！法拉利啊法拉利，若非你是左相的侄子，我真想一劍殺了你！”
藍袖玉說著話，突然抽出桌上佩劍，又懊惱的將其丟在一旁，拿起寫好的書信丟給他。
“你現在就動身，連夜回緋陽將此信交給左相。”
“遵命！”
又是兩日，連降六天的暴雨終見頹勢。
待烏雲散去，陽光照進槐陽縣城內，便可見近萬流民躺臥於城中，孩童啼哭，老人哀嘆，四處皆可見人間疾苦。
衙門之外，近千人跪伏，請求縣令大老爺放糧賑災，並派兵出城，搭筏子營救洪災中的倖存者。
劉三水面露為難之色，勸道：“諸位，非是本官不願開倉放糧，我已向上級請示，但尚未有結果，如今各地皆有災情，最少還需等待一個月，上級才有可能批准。”
聞言，百姓們面面相覷，紛紛懇求。
“大老爺！別說一個月時間，只需五天，我們這些人就要餓死一半！”
“是啊，如今家裡糧食、財物都被洪水給淹了，糧價又如此貴，活不起啦！”
劉三水雙手虛按，愁聲道：“唉，本官也沒法子，大家也知道，糧價是九公主殿下讓我漲的，公文上有寫。”
就在這時，一名五十多歲的瘸腿中年人身穿破布衣緩緩走來，雖左腿有殘疾，但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踏實。
“沒逼你降糧價，放糧賑災有那麼難嗎？”
“杜公，您怎麼來了？”
劉三水嚥了口唾沫，要說這槐陽縣城之中有他怕的人，除了九公主，便是這位杜公——杜闕。
幾十年前，符寧南下征伐南昭，聲勢浩大，當時的杜闕已考中進士，正準備入仕。
符寧率軍路過槐陽時，杜闕只遠遠望了一眼這位明君，便心生嚮往之意。
竟直接參軍入伍，隨大部隊趕赴前線。
符寧聽說軍中來了位進士，頗為震驚，忙喚來杜闕，一番交談後，符寧心生惜才之心，便勸他回槐陽。
杜闕道：“天子穩坐國都，收不回失地，書生在朝為官，亦收不回失地，如今陛下為大將，草民也當為小卒陷陣！”
言至於此，符寧便封他為定南校尉，隨軍出征。
犁州一戰，杜闕展現了驚人的軍事能力，連同符寧數戰數捷，晉升為定南將軍，守衛犁州。
四王爺被伏擊後，符寧重病歸朝，杜闕深知犁州的重要性，死守千陣而不退。
可惜上天不眷顧贏國，幾年後符寧駕崩，南昭國強勢攻入犁州，杜闕頑強抵抗，將整個犁州守得嚴嚴實實。
堅持了數月，都沒等到攝政的皇太后派來援兵，十萬守軍最後只剩下五百人。
杜闕認為有負先皇所託，欲戰死沙場謝罪，卻被屬下將士打暈，強行帶回槐陽。
從那以後，杜闕對皇太后攝政的贏國心灰意冷，便辭去定南將軍一職，回到槐陽老家。
“我是來讓你開糧倉的。”
劉三水懇請道：“杜公，您曾在軍中為官，也知道這朝中政令不比軍規差，我真不能越級裁定此事。”
杜闕拱手高過肩頭，冷哼道：“當年先皇在位時，信州多地為了賑災，未請示上級便擅自開倉放糧，雖受到法薄韜彈劾，但先皇知道他們是為了救濟災民，並未追究，你難道就不敢嗎？”
“唉，如今國法嚴苛，陛下嚴抓政事，早已不能如此行事了。”
聞言，杜闕緩緩搖頭，苦笑一聲，轉身望著數千災民，落寞道：“鄉民萬千，浮屍暴骨，死者沉沙魂莫招，生者失家無處還，陛下，你泉下有知，請幫幫贏國百姓吧！”
劉三水聽到他提起先皇，不自覺的有些心虛，小聲道：“杜公，本官不妨告訴您，槐陽就算要開倉放糧，也是送往泊陽救災。”
“為何？泊陽受災，槐陽的百姓就不管了嗎？”
“這是上級給的命令，本官也沒辦法。”
就在這時，一群百姓匆匆跑來，喊道：“鄉親們！許府施粥放糧，送藥送被，九公主殿下救咱們啦！”
聞聽此言，百姓們一陣驚訝，他們都知道九公主下令哄抬糧價，本來還有些不忿，此時一聽，忙起身奔往許府的方向。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衙門外便一個人都沒了，劉三水樂得清靜，向杜闕施禮後便回了縣衙睡覺。
“九公主……”
杜闕心中一動，想邁步去許府看看，但又想到些什麼，自嘲的笑了笑，便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許府外，符敏怡指揮僱來的工人，將糧食分批下發給災民，年有為在旁協助，維持秩序。
府內，則收留老弱婦孺，以及傷患，由紅姨和唐百花安排，好在許府夠大，擠一擠倒也能住下。
而李客楠則領著青壯災民，到藥店布莊，取符敏怡訂好的藥物和被褥，因為貨量龐大，藥店布莊人手不夠，所以他才帶了大批災民。
至於糧食麼，只要錢到位，各大糧商會自發將糧食運往許府。
一時間，一萬多名災民齊聚許府之外，堵的水洩不通，領完糧食千恩萬謝，跪地磕頭者不計其數。
足足忙活到入夜，大批災民竟自發退去，有些不懂事的還想湊上去，卻被其他人攔住。
“喂！你想把九公主累死啊，她忙一天了，得歇歇了！”
“是啊，這麼不懂事，白瞎這麼大歲數了。”
“我去，說的真好聽，你們領了糧食當然有底氣，老夫身上還一粒米沒有呢！”
眾人二話不說，直接把糧食袋子全丟到他身上，將其埋起。
“給你，全給你！”
“老不嫌害臊的東西，呸！”
“反正你也到歲數了，先給你壘個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