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城外西郊。

一道白光閃過,另一黑影緊隨其後,仿若一黑一白兩隻猛禽,上下騰飛糾纏不清,時而碰撞出金屬脆響,時而炸出一陣濃霧。在她們身側,青白劍光如影隨形,斬斷周遭嫩芽老枝,嚇得鳥雀四散奔逃。

對於凡人的片刻之後,兩個身影終於分開,各自停在一棵巨樹之上。

東邊樹上是司空厭,她看上去很是狼狽。雖然身上並無外傷,但她表情猙獰,手指緊緊掐緊太陽穴,甚至刺出絲絲鮮血來。

而西邊則是那白衣女子。她面帶微笑,衣襬飄飄,仿若一隻棲水而居的鶴。

司空厭緊攥手中劍,從牙縫中擠出怒號:“白般若,你這——邪魔外道!”

“嗯?原來你看出我是白般若啦。”

女人輕聲說著,聲音絲滑如綢,卻能傳到近百米外司空厭的耳中,“那你可真是個大膽的小修士……我還以為你不知道我是誰,才敢這麼大膽地追上來。”

手指掐得更深,鮮血已經從指尖淌到臉側。司空厭露出一個猙獰如惡鬼的笑,咬牙切齒地說:“怎麼不敢?!你以為我是誰——”

“你是司空厭啊,我知道。”

那女人輕輕一句,打得司空厭面露驚愕,“我還知道你的師尊是誰呢,那位‘燭龍’李詢添……在我還沒銷聲匿跡的時候,你師尊可比現在出名得多呢。”

驚訝也只是短短一瞬,司空厭沒有被她蠱惑。

李詢添教過她,若是碰上幻術使,切忌大喜大悲。情感變化對他們而言仿若蚌殼中的那條縫,輕輕一撬,無論是再堅硬的壁壘,都能被恰到好處地撬開。

對付他們,只有一種辦法——心中只留一種心緒。

此刻,司空厭選的就是暴怒。

她擅長這個,她總對所有人感到憤怒,所以到目前為止,白般若還沒找到機會下手。

可剛才那句話,到底還是讓司空厭心神一動。

白般若輕輕一笑,鬼魅般的面容之上浮現出些許快意。隨著這個笑意,在司空厭腦海中翻騰的瘙癢感愈發明顯,她死死皺起眉毛,盡全力抵抗這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真厲害啊,是誰教過你怎麼對付我們嗎?”

白般若若有所思,“可惜……不是每個幻術使都手無縛雞之力的。”

她如此說著,下一秒,身影一動,就出現在司空厭眼前。劍修一驚,側方避讓,卻還是讓那對指尖擦破了眼角。

鮮血汩汩而下,像是血淚。

白般若輕噢一聲,沒有急著收勢。她順勢轉身,一個鞭腿抽在司空厭身側。

若是平時,此等體術根本無法威脅到她,可現在不同於平常,司空厭悶哼一聲,彈丸般飛射出去,狠狠砸在地上,驚起大片飛鳥。

做完這些,白般若輕盈地落在樹梢,方才司空厭站的位置。

她朝下望去,見司空厭蜷縮在地。即使如此,她也沒疏忽了對自已的防備,此刻那神識海中仍然是一片沸騰,白般若依舊無處下手。

“哎呀,真不愧是燭龍之徒。”

她輕飄飄地說,“命跟你師尊一樣硬……可惜,修為差上太多,劍勢也是。僅僅學了個表皮,裝出一副瘋魔樣子,根本不像他那麼非人非物,可惜可惜。”

說著,她手指掐訣,身後白色幽光閃爍,就要凝箭了斷這小修士性命。

可聚到一半,白般若神色一變。

她若有所思地朝西望去,揮手斷了靈氣。

“……算你命大,小小燭龍。”

白般若再度下望,見司空厭已經撐著劍站起身,輕輕一笑,“下次見面,可要給我點驚喜哦。”

說完,她長袖一揮,消失在原處。

她走後,司空厭才勉強站直身子,卻又立刻噴出兩口黑血來。那血濺到手中劍上,立刻被吮吸殆盡,隨即劍身閃爍幾下,自已飄了起來,像是在攙扶司空厭。

劍修立刻皺眉,但也沒斥責她的銷骨劍。

她半靠在劍上,低聲喃喃:“帶我……帶我去師弟那裡……他們……”

銷骨再次閃爍,這次看上去急切不少。司空厭沉默半晌,重重嘖舌,一把拍在劍身上。

“——廢話什麼?我離死還遠著呢!快帶我過去,晚了我倆就只能給他倆收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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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確定這是一場龐大陰謀之後,崔岱跟華億兩人商議一番,最後決定:原地坐下。

沒錯,他們不打算救人。

或者說,兩人對自已的認知相當清晰。就算他倆趕過去,就憑他們的修為,也頂多給爆炸增加兩名受害者。

所以,目前能做的事只有簡單的通風報信。

華億當即坐下,從百寶囊裡摸出一張傳聲符跟一張神速符,跟他先前用的烏鳥符貼在一起,在指尖燃盡。

他向崔岱解釋:“我的符鳥只能探尋靈氣,若要發聲的話,就得跟傳聲符一起用。再加上神速符,這樣就能在他們發現錦葵小姐之前趕到。”

這大概就是模組化功能吧,挺炫的。崔岱想。

隨後,華億閉眼坐了一會,再次睜眼,滿臉輕鬆。

他說:“好了,我碰上了幾個還在趕路蒼雲宗弟子,把事情講過了。他們雖然不太信的樣子,但承諾會留點心眼。”

崔岱問:“為什麼會‘不太信’的樣子啊?”

華億連用數次紙符,今晚消耗極大,此時臉色白得好像剛才的白般若。但他還是開啟摺扇,邊搖邊對崔岱坦言。

“那當然是因為咱們赤劍派聲名狼藉——他們方才還險些殺了我的符鳥呢,哈哈。”

……好吧。這大概就是虐文裡明明什麼都沒幹,卻被千夫所指的悲慘女主吧。

但仔細一想,似乎也不奇怪。所謂三人成虎、三告投杼,人只需要聽到一個有意思的傳聞,再多次聽到他人言之鑿鑿,就會輕易地將某事納入認知範疇。

崔岱記得自已前世那些網路熱潮,眾人情緒澎湃慷慨,整齊劃一指向一處。好像大團螞蟻,嚴格遵從某種集體意識,不跟其他人一樣就感覺不到參與感。

……大概也是因為射出的箭沒有回頭路吧。

華億體力不支,只能暫且跪坐在地。崔岱跟著盤腿而坐,也沒法給華億輸送靈氣,只能起一個陪伴的作用。

兩人坐了一會,就見西邊搖搖晃晃地飛來一個黑袍修士。近了一看,是他們大師姐半跪在劍上飛來。她面無血色,嘴邊還有幹了的血痂,顯然傷得不輕。

華億瞳孔地震,連忙低頭在百寶囊裡翻找丹藥。崔岱急忙衝上去攙扶,卻被司空厭一把揮開。

即使看上去身受重傷,但她仍有力氣罵人:“王錦葵呢?!我在跟那魔修打生打死,你倆難道沒去找過人嗎?”

兩人交換眼神後,崔岱將柏旁所說、華億的推斷,還有他們目前做過的事都簡要地講了一遍。

司空厭一言不發地聽著,靠在懸停在身後的銷骨上,面色愈發難看。

崔岱講完,她再度嘖舌:“做的倒是不錯……可為什麼,白般若她為什麼要暗算那群蒼雲宗弟子?”

兩個師弟一怔,同時意識到他們都沒想過此事。

崔岱艱難開口:“莫,莫非她跟蒼雲宗有仇?”

司空厭搖頭:“她當年消失,是因為咱們師尊把她打成了重傷,還毀了她大半洞窟,數百年修行毀於一旦。就算報復,她也應該報復咱們……”

她想說“可她卻留了我一命”,話未出口,就被自尊憋了回去。

崔岱瞪大眼睛:“竟有此事……那,那她是不是想以此嫁禍我們赤劍派?”

“那她出現在塔樓幹嘛?”司空厭翻白眼,“讓整座城都知道有個出事的時候有個怪女人出現,好減輕我們的嫌疑嗎?”

“也,也是……”

一旁的華億則若有所思。

片刻後,他以扇敲掌,又露出了那副“我可真聰明”的神情。

他興致勃勃地開口:“我有一個想法,不知師姐樂不樂意……”

司空厭面若冰霜:“有屁快放。”

“好!”

華億深吸口氣,正要開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三人立刻望向那聲音來源——王家小姐閨房之內。

等不得華億說出他的推測了,司空厭立刻收劍奔向房內。一進門,她就愣在了原地,直到兩位師弟匆忙趕過來,一左一右從她身側露出腦袋,望向房內。而他們也立刻愣住了。

空氣一時凝滯,在場四人無一人開口。

沒錯,四人——因為此時,那一度消失得無影無蹤,又被柏旁的尋靈法確認身在城外西郊的王錦葵,正坐在那張雕花木床之上。

她甚至還蓋著被子,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諸位有何貴幹?”

王錦葵如此問道,彷彿她一直就睡那兒沒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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