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平安唇角微彎,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功夫。

謝平安對三個乞丐說。

“你們帶我去見你們喬爺,我自會賠錢給你們。”

男孩警惕性極強。

“不行。我們喬爺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萬一你是壞人,害我們喬爺怎麼辦?我們不帶你去。”

謝平安想了想,褪下手腕上的紅繩,紅繩上面有一粒楠木珠。謝平安在賴家八年,所有的東西都沒了,只有這個紅繩串串,王菊英看不上,這才儲存下來。

“小妹妹,麻煩你拿著這個,去找你們的喬爺,告訴她,有個姓謝的在這裡等他。”

女孩接過紅繩串串,正要說話,男孩搶先說話。

“認識我們喬爺又怎樣?告訴你,喬爺不會任由你欺負咱們。蓁蓁的絡子能賣好多錢,要你五兩銀子是便宜的。”

“你們若不放心,你們倆在這兒看著我,我不走。小妹妹你去找喬爺。”

“我們喬爺可不是你想見就見的,哼!”

“放心,你們把這個紅繩給他,他一定會見。”

女孩扯扯男孩的袖子。

“鐵娃哥,我看她說的蠻真的,要不我去找喬爺?”

男孩想了想,說。

“行,你去。我就在這兒看著她。”

男孩也擔心萬一謝平安和喬爺真的有關係,到時候喬爺怪罪可不好。女孩拿著紅繩撒腿就跑,兩個男孩一左一右看著謝平安,謝平安索性坐在岸邊石頭上,欣賞大金河的美景。

八年前,她好像也來過大金河,爹爹帶她坐船,她差點掉進大金河裡。

謝平安神色黯然,賴二曾經說謝家人都死絕了,現在回到淮州,謝家變成姚家,所有的人都不見了。她必須問個究竟。

天色漸漸暗下來,岸邊美人柳上的燈籠亮起來,河上花船的燈籠也亮起來,還真是一河的星光點點。

喬大通拿著蓁蓁帶回來的紅繩,整個人都激動不已,這紅繩一共三個,平梅一個,平芝一個,小平安一個。那是他去蘇州時路過一個寺廟求來的。每個珠子上刻了一個字,平梅的刻著“梅”字,平芝的刻著“芝”字,小平安的刻著“安”字。

這個紅繩串串珠子上有個“安”字,這是三妞妞的,是小平安的,可是,三妞妞已經不見八年了。

怎麼可能?

“蓁蓁,誰給你這個?”

“一個漂亮姐姐,個子高高的,她把我的絡子撞翻在地,鐵娃哥讓她賠,她問我們是不是江北幫的,然後問我們認不認識喬爺您。我們說認識。她就把這個給我,讓我來找喬爺您。”

“她......她還說什麼?”

“她說她姓謝。”

喬大通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她人在哪兒?”

“在杏花樓那邊,鐵娃哥看著呢。原本她說讓我們帶她來見您,可是鐵娃哥不放心,讓我拿這個來找您。”

喬大通甩開大步,起初是走,後來是跑,蓁蓁在後面跑得氣喘吁吁跟不上。

喬大通一口氣跑到杏花樓附近,就見鐵娃和另一個乞丐守著一個少女,少女坐在岸邊的石頭上,猶如一尊雕像。

雖然天已經黑了,雖然已經看不清楚,但喬大通只看一眼就想哭,這是他找了八年的三妞妞。

“喬爺,這兒,這兒——她撞翻了蓁蓁的絡子,絡子都不能賣了,讓她賠五兩銀子,她......”

鐵娃說不下去了,他發現喬爺根本沒聽他說話。

蓁蓁氣喘吁吁跑到。

“喬爺——就——就是她。”

謝平安聽到聲音,轉過臉,橘紅的燈籠下,謝平安整個人都被蒙上一層淡淡的橘紅色。

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

喬大通目不轉睛盯著看。突然喬大通轉過身捂著雙眼,有什麼東西奔湧而出,遮住視線,什麼也看不清。

那眉眼,那臉龐,是,就是!

“平安見過舅舅。”

謝平安跪地磕頭,喬大通怔怔看著跪在地上的謝平安,半天沒有動靜。

蓁蓁拉拉喬大通的袖子。

“喬爺,喬爺,她給你磕頭呢。”

喬大通猛地醒悟過來,雙手抓起謝平安。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回家。”

喬大通抓著謝平安的胳膊,頭也不回地走了,鐵娃和蓁蓁還有另一個小乞丐面面相覷。鐵娃最先反應過來。

“壞了,銀子沒了。”

蓁蓁咯咯咯笑著說。

“剛才那位姐姐喊喬爺舅舅,定然是喬爺的外甥女。咱們幫喬爺找到了外甥女,這才是大好事呢。說不定喬爺還要賞你呢。”

鐵娃一聽,連連點頭。

“對對對,你說的太對了,咱們幫喬爺找到了外甥女,大好事。什麼錢不錢,哈哈哈,鐵娃我視金錢如糞土,走,去人多的地方討飯。”

一處僻靜的一進小院,喬大通和謝平安一人一把椅子。

“你,你,你真是三妞妞。”

“是。我是三妞妞。”

喬大通搓著雙手,怎麼也掩飾不了內心的激動。八年了,八年了,他找了八年。喬大通就這麼看著謝平安,目不轉睛地看,看著看著,虎目再次模糊。

喬大通抹了一把臉。

謝平安嘆了一聲,起身再次跪地磕頭。

“平安給舅舅見禮。”

這個頭沒能磕下去,喬大通一把抓住謝平安,把謝平安提起來。

“讓舅舅好好看看你。八年了,舅舅以為你早就......”

喬大通別過身,眼淚大顆大顆滾落。

謝平安鼻子酸澀,長嘆一聲,啞著嗓子道。

“舅舅,我爹?我娘?哥哥姐姐呢?”

喬大通仰天長嘆,聲音近乎嗚咽。

“彩霞,三妞妞還活著,沒死,沒死啊——八年了,終於見著了——”

說著說著,喬大通雙手捂著臉,痛哭起來。七尺男兒,一把鬍子的硬漢,在謝平安面前像個孩子一樣嚎啕痛哭。

謝平安嘆氣,喬大通哭成這樣,還用問嗎?但若不親耳聽到,謝平安還是不甘心。

喬大通哭了一會兒,心緒平靜,洗了把臉重新回到屋裡。

“這八年你都在哪?我找遍淮州城周邊都沒找到你?我還以為你已經......”

謝平安道。

“我記得八年前有一天舅舅護送娘和我們出城上香,奶孃說家裡有事,我不想離開奶孃,求娘答應我跟著奶孃回她家,娘答應了。奶孃帶著我,車伕老黃駕車,還有桑婆子,我們在奶孃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奶孃辦完事,我們在奶孃家等舅舅來接。可是舅舅一直沒來。奶孃就帶著我還有老黃桑婆子回城。後來我睡著了,等我醒過來,奶孃並沒有帶著我回城,再後來老黃和桑婆子不見了,奶孃把我送到賴家村,我在賴家一住就是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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