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熱鬧
伴隨著何七寶這一聲，一道黑影鬼魅般從窗戶飄進雅間。謝平安手腕微動，繡花針到了手指尖，就在要發出繡花針的瞬間，看清楚了——林君堯！
林君堯裹著一身大雨過後的潮味兒飄進來，進來便坐到椅子上，很自然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
何七寶衝謝平安揚揚眉毛，嘴角也揚起來。他知道林君堯會來，一定會。別問他為什麼知道，他就是知道。正因為知道，才和謝平安打賭。
“不請自來，一點禮數沒有。”
林君堯不搭理何七寶，自顧喝酒吃菜，隨著他嚼動，頜下的刀疤跟著動起來。
一炷香過去，林君堯放下筷子，看著謝平安。
“大雨之後，天氣清新。謝姑娘可願意陪林某走走，淮州夜景很美。”
謝平安看著林君堯，黑沉沉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疑惑，但轉瞬即逝。
“有你這麼不要臉的嗎？當著本世子的面撬牆角，我呸——本世子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何七寶剛要對林君堯動手，謝平安站起來。
“好！”
何七寶頓時氣得跟吹豬一樣。
“謝平安，你要是敢跟林瘋子出去，我，我，我......”
林君堯站起身，走到窗前，向謝平安伸出手。
“林某帶謝姑娘看看淮州不一樣的夜景。”
謝平安的目光定在林君堯的手上，她就站的窗戶旁邊，伸手就夠到林君堯的手。
何七寶凌空飛起，伸胳膊想擋在謝平安和林君堯中間。
“林瘋子，你敢——”
林君堯詭異一笑，一掌拍向何七寶，何七寶下意識一躲，林君堯拉住謝平安的胳膊，從窗戶跳出。
“王八蛋——”
何七寶緊跟著也從窗戶跳出去，恰在此時，聽到動靜的青皮和麻瓜進來，正好看到何七寶從窗戶跳出去。
“完了，世子帶謝姑娘私奔了。”
青皮敲了麻瓜後腦勺一下。
“這麼多好酒好菜，不能浪費。來吧，咱哥倆等著世子。”
謝平安被林君堯拉著，騰空而起，耳邊風聲呼呼，眨眼間幾個飛躍，已經離杏花樓老遠。
林君堯拉著謝平安站定，謝平安才看清楚，這是離淮州府衙最近的富潤樓的房頂。
“姚慶北說黑鱗衛是江洋大盜，我們要是不做點什麼，太對不起這個名字。”
何七寶陰森森跟上來。
“林瘋子，你自已發瘋沒人管，謝平安是女孩子，你懂不懂？”
林君堯沒有理會何七寶，指著不遠處說。
“今晚，這裡、那裡，還有那裡，都會熱鬧起來。謝姑娘一定喜歡。”
謝平安順著林君堯手指的方向，府衙、鹽政衙門、金柳巷姚家。哈哈，林君堯這是嫌熱鬧不夠大？
何七寶癟癟嘴，站在謝平安身側。
“有本事讓整個淮州城都熱鬧起來。就這點本事還拿來顯擺，也不怕丟了黑鱗衛的人。”
黑暗中，謝平安看到夜行人在房頂上跳躍，黑色的夜行衣讓他們和黑夜融為一體，若不是謝平安目力過人，根本看不到這些黑夜的使者。
淮州城夜晚不宵禁，都亥時了，街上依然有人，尤其是大金河岸邊，依然有零星的商販。河上的花船順著河水遊弋，點綴著大金河的夜景。
突然，有篩鑼聲傳來，一聲比一聲緊，鑼聲中還夾雜著呼喊。
“抓賊——抓賊——”
謝平安秀眉一動，循著聲音望去，是府衙。剛才還沒有幾盞燈的府衙瞬間燈火通明，燈火最亮處，謝平安辨認出來，正是知府的書房。她幼時去過的地方。
緊接著，鹽政衙門也傳來吆喝聲，燈籠也亮起來。
謝平安看著姚家的方向，姚家的燈籠亮了不少。有一盞燈籠一路迤邐，謝平安看的清楚，燈籠一路從姚家出來，透過和府衙後院相連的角門，進了府衙。這應該是姚慶北得知府衙進賊匆匆走小門從姚家來府衙。
“著火啦——快救火——”
何七寶摸摸鼻子，一臉嫌棄道。
“傻子一條道走到黑？林瘋子，你就不能換點新招數？你跟火有仇嗎？果然是黑鱗衛，殺人放火那是信手拈來。”
謝平安看了林君堯一眼，林君堯冷峻的臉在黑暗中沒有任何表情。
鹽政衙門和府衙都有了動靜，姚家卻沒有一點動靜。
林君堯低聲對謝平安道。
“該林某上場了。謝姑娘看好了。”
林君堯一個縱身，消失在黑暗中。何七寶憤憤道。
“把你拐出來，倒全須全尾把你送回去啊。哼——還不是要本世子給他擦屁股？謝平安，你就是豬腦子，林瘋子這樣的人你也敢跟著出來？”
黑暗中，謝平安看了一眼何七寶，轉過眼神，目光盯著金柳巷姚家。福潤樓是兩層的，離府衙近些，離姚家有些遠，看不清楚姚家的狀況。
“何七寶，帶我去看看姚家。林君堯為什麼要親自去姚家？”
“你還沒笨到底。”
何七寶沒好氣地奚落謝平安，伸手抓住謝平安的腰帶，幾個起落，就到了姚家隔壁房頂上。
離得近，看得自然清楚，夜行人都伏在姚慶北書房房頂上。姚慶北書房院裡有兩個人來回走動。
“老小子，找人守夜了。”
何七寶啐了一口，低聲罵了一句。謝平安看著那兩個來回走動的守夜人，微微皺眉。經歷過上一次，姚慶北警覺了，派人守夜了？
突然，兩個夜行人從房頂上翻下 ，直取院裡兩個守夜人。
又兩個夜行人翻下，直奔書房。
哪知道剛進書房又退出來。眨眼間，四個夜行人對上四個守夜人。
“M蛋，書房裡竟然還有人，老小子詭計多端......”
何七寶話音未落，又一個黑影飄下去，當著四個守夜人的面，直接進了書房。離得近，謝平安能聽到守夜人氣的哇哇大叫，也能看到姚家家丁紛紛舉著火把燈籠往書房坊這邊來。
“林君堯。”
何七寶癟癟嘴，進書房的黑衣人當然是林君堯那個瘋子。
“回去吧。”
何七寶譏諷道。
“不再看會兒？”
“沒什麼好看的。林君堯一直都想找姚慶北的東西，剛才在府衙鬧出動靜，無非就是調虎離山。就是不知道林君堯想得到什麼？”
“你想知道？問林瘋子去。”
何七寶一把揪住謝平安的腰帶，御風飛行，在房頂上起起落落，沒一會兒回到杏花樓。彼時青皮和麻瓜還守著雅間。
“來人，給本世子鋪床，本世子今晚要睡在杏花樓。”
麻瓜看看青皮，低聲和青皮咬耳朵。
“壞了，世子沒得到好處，窩了一肚子火。青皮，二毛應該到了，我先走了。兄弟，你頂著吧。”
麻瓜見勢不對，腳底抹油溜了。
青皮心裡暗罵麻瓜不地道，但臉上帶著笑伺候何七寶。何七寶看誰都不順眼，踢了青皮一腳。
“聾了——給本世子準備鋪蓋，本世子今晚就住這兒了，登高望遠，本世子要賞淮州夜景，快去——”
謝平安站在窗戶前，還真是登高望遠，那三個地方燈火通明，哈哈，果然，這一夜好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