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接任風波不斷
山奈懵了。
大腦一片空白，重複迴響著鴻蒙那沒有生氣的聲音。
任務？什麼任務？
誰釋出的任務？這遊戲不是早就已經停服了嗎？
穿越來的一個多月她仔細探索過，十分確定遊戲系統已經停擺。
這裡更像是披著《九州大陸》外皮的平行異世界。
怎麼會突然派發任務？
【鴻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遊戲不是停服了嗎？這任務誰釋出的？我究竟是不是在遊戲裡？】
山奈在心裡丟擲了一連串問題，一個接一個直直砸向鴻蒙。
【玩家山奈已接受萬戶城城主釋出的長線任務：重振萬戶城。中途放棄、事後反悔均視為任務失敗，將扣除玩家所有經驗值，收回全部技能，強制銷號退出遊戲。請玩家注意！】
【呀！我問你為什麼會這樣！我要撤回！撤回！我不接受這個任務！】
【玩家試圖撤回任務，警告！】
腦中突然炸開一連串急厲的警報聲，山奈不知所措地左右望去，還沒等發現什麼，下一秒就死死抓住脖子跌倒在地。
她身邊的空氣被全部剝奪了！
就像有雙手狠狠攫住了她的脖子，肺部的空氣逐漸消失，她雙腿撲騰著，不斷撓著脖頸，臉漲得青紫。
僅僅過了幾秒，窒息感終於解除。
山奈驚魂未定，不停地咳嗽著，伴著大口大口呼吸，嘴唇不住地顫抖。
【警告！中途放棄、事後反悔均視為任務失敗，將扣除玩家所有經驗值，收回全部技能，強制銷號退出遊戲。請玩家注意！】
山奈捂著脖子戰慄地扶著凳子做好，腦子亂亂地，還沒從恐怖的窒息感中恢復。
【鴻蒙……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玩家山奈已接受萬戶城城主釋出的長線任務：重振萬戶城。中途放棄、事後反悔均視為任務失敗，將扣除玩家所有經驗值，收回全部技能，強制銷號退出遊戲。請玩家注意！】
無論山奈怎麼問，機械音只重複著這段話。
她穩了穩思緒，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僅僅是反悔就有這樣的懲罰，那麼如果任務失敗，是不是意味著她將從遊戲中死亡？
可是現實世界的她已經死了，如果遊戲中死亡，是不是意味著她將永遠消失？
永遠消失……
山奈遍體生寒，雞皮疙瘩瞬時起了一身，明明是八月盛夏，可她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冷顫。
重生的機會多麼來之不易啊！上天怎麼可以和她開這麼個玩笑！
老城主像是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輕喚一聲，屋外候著的人們魚貫而入，烏央烏央站了一群。
“少主！”不知誰喊了一聲。
一個金髮白袍的男子匆匆奔來，一臉憔悴，外衣上泥濘不堪，看樣子不知道連日趕了多少里路。
商陸跪倒在老城主身側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屋內不停有人進進出出，老城主在交代著什麼，有人在討論著什麼……
霎時哭聲一片，屋內人跪了一地。
可是山奈什麼也聽不見，她呆呆地站在那裡，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完了……
她攤上大事了！
安穩的生活泡湯了……
此刻的山奈只想抱頭痛哭。
城主府掛上了喪幡和白燈籠，三四丈高的幡旗隨著溫熱的夏風飄蕩在空中，好像老城主的魂魄不願離去，始終守護著這座城鎮。
正門的報喪鼓響了整整三天三夜，每個前來弔唁的百姓，重重擊鼓兩下，抹掉眼淚手捧白花，進門送老城主最後一程。
他們堅信銅磬響一聲，黃泉路上就光亮一閃，老城主的靈魂便可藉著照明前行，去往最終的歸處。
商陸跪在靈前，著喪服，戴喪帽，金色長髮高高束起，可仍有幾縷凌亂地散在兩側。
柳管家站在一側，看著這個他從小帶大的孩子。
趕路的疲憊，心中的悲痛，更襯得那面色蒼白如雪，眉目如畫卻悽楚一片。下垂的眼瞼和上揚的眼尾原本是那麼勾人，如今卻腫得厲害。原本乾淨清澈的眼睛空洞一片，無神地看向虛無的一處。
整個人不再是那溫文爾雅的山澗溪水，而是一汪破碎的殘泉。
老城主的離去讓這汪活水停止了流動。
山奈和鬼卿、虎杖前來弔唁。
三拜跪地，磕頭為這位老人送別，然後走到商陸面前，安慰他保重身體。
虎杖和柳管家說著什麼，山奈一轉頭對上了商陸的視線。
那種赤裸裸的，充斥著敵意與試探，還有一絲忌憚的眼神，盯得山奈非常不舒服。
可只是一瞬，商陸便立馬換上溫柔、謙和的完美笑容，舉止優雅挑不出一絲破綻，感謝著他們的好意。
山奈挑挑眉，這個人或許是她最不會應付的那一種。
永遠戴著面具的滿分好人。
可是那張從不拿下面具下究竟藏著表情。
無人知曉。
“山奈姑娘……”那個面具說話了。
“商陸公子請講。”
“三日後議事廳，將會召開您接任城主的第一次會議，還請準時參加。”
“一定”
三日後，議事廳內爭吵聲不斷。
山奈早就猜到接任不會這麼容易。
此時的她端坐在上位，腦袋裡還是銷號，退出，死亡這幾個難題，有一搭沒一搭地逗弄著懷裡的狐狸狗，聽著下面吵吵嚷嚷只覺頭痛！
“山奈姑娘，你也別怪我們幾個說話難聽，這事擱誰身上能輕飄飄地答應？”左側坐著個蛤蟆模樣的老頭，伸手捋了捋兩側的鬍鬚，“一個才來幾日的黃毛丫頭，就這麼接任我們的城主之位？這不鬧呢嗎？依我看還是由少主接任最為穩妥。”
“沒錯。”蛤蟆身邊人面狐身的藍衣商賈眼中閃著精光，“我們可不是針對姑娘你啊，只是這事實在不妥。”
坐在左側上首的商陸沒有說話，身旁的飛廉抱著臂膀作壁上觀，左側下首的侏儒眉頭深皺，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是老城主託付給山奈的，又不是我們搶著當這城主。那天夜裡各位可都在場，是老城主自己親口說的，商陸公子不能接任城主之位！各位當時可一句反駁都沒有，這會兒倒是意見滿滿啊！”虎杖憤憤地說道，重重拍了一下扶手。
“老城主當時命懸一線，我們怎麼好讓他老人家不安心上路？”
“孩子，雖說死者為大，可此一時彼一時啊……”
鬼卿看著對面你一句我一句，雖然心中害怕卻也強撐著為好友開口：“你們怎麼能出爾反爾啊……大丈夫一諾千金，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她看到對面幾雙直射而來的目光，不由地低頭往椅子裡縮了縮。
山奈心中感動極了，這倆朋友沒白交！雖說他們認識只有月餘，可一路同生共死，早已是生死之交！
“小丫頭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和君子不君子可沒什麼關係，能者居其位，德不配位可不就該退位讓賢嗎？”
“你說誰德不配位？老城主告示已張貼全城，落款也有城主章印，鬼卿說得一點沒錯，你們就是為老不尊！出爾反爾！”
“小夥子怎麼火氣這麼大？半妖就是半妖，一點沉不住氣……這是我們的家園，我們土生土長的地方，當然要慎重！你以為治理城鎮這麼容易，人人都可以嗎？”
“你……！”
“好了！”議事廳上首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眼見幾人越吵越烈，山奈皺著眉出言喝止。
她抬眼看向商陸，對方一言不發，只是細細地品著手中的竹葉青。
山奈用眼神安撫了下鬼卿和虎杖，轉頭看向蛤蟆老頭，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地嘲諷，“我都不知道石明前輩居然這麼關心萬戶城呢。”
“山奈姑娘說笑了，石明對故土熱愛至深，守護萬戶城鄙人自然責無旁貸，徐參自然也是一樣。”石明指了指藍衣商賈，而後笑眯眯地看向山奈。
他面上不顯，可被盯得心頭髮毛。這個小丫頭長得倒可以稱得上標誌，只是五官太過冷峻，尤其一雙長風眼勾人又刀人，好像下一秒就會鋒利地削過來一樣。
【昨天傳輸的資料整理完了嗎？】山奈在心裡問道。
【已整理完畢，需要調出石明，徐參的資訊嗎？】
【調出來吧。】
【好的，請稍等。】
“我糾正兩位前輩三個錯誤。”山奈舉起左手比劃了個“三”。
石明和徐參不知道她賣得什麼關子，一起看向坐在上首的商陸。見他小口小口地品著濃茶，充耳未聞。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石明慎重地開口：“姑娘請說。”
“第一，鬼卿作為鬼族，雖然長得年輕，可已有五百多歲，兩位一口一個小丫頭，難不成獸族和妖族竟是不知敬老愛幼之輩？”
“我們……”
山奈並沒有讓他們把話說完：“第二，所謂能者居其位，我很是贊同，可是不知道二位所謂的能者是什麼樣的呢？”
她笑得一臉無害，撐起下巴好奇地看向石明，“或許像石大人這樣半年都找不出陽州大旱的原因，莊稼欠收問題沒有任何實質性進展的人，才能稱得上能者嗎？”
“你！你！你以為這是在過家家嗎？說查出來就查出來？要不怎麼說外行人看熱鬧呢，要有這麼容易，陽州旱情早就解決了！不知所謂！不知所謂！！”被人當面指摘石明氣得吹鬍子瞪眼，指著山奈的手忍不住發抖。
“老石，老石，消消氣，消消氣！你和黃毛丫頭置什麼氣啊，豈不失了風度！甘遂，你也別看熱鬧了，倒是說句話啊！”徐參不停地順著老友的後背，看向一旁不言不語的侏儒。
飛廉側頭，商陸依舊穩如泰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自己也不好貿然開口。
“至於這第三嗎……”山奈目光逐漸犀利起來，“徐會長負責的商貿這塊，近半年來集市攤販數量跌了將近一成，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那是因為很多商販轉向隔壁城鎮了，本身就是流動的攤點，來來往往那都是正常的……”
“可是我聽說是因為徐會長把攤位費每個提升了兩成，才導致商販流失……”
她故意頓了頓。
“不知道這筆費用商陸公子有沒有收入城庫呢？”
山奈輕飄飄地將一個小型炸彈投向商陸，讓置身事外的他強制入局。
果然不出所料，商陸的眉頭抖了一抖，但又很快臉色又恢復如初。
這筆錢果然被徐參昧了下來……
山奈幫著老城主處理政務時，靠著鴻蒙強大的計算系統，找出了這筆對不上的款項。
她玩味地繞著耳邊的碎髮：“徐會長真是盡心，生怕我們不懂德不配位這幾個字，這不，給我們上了多麼生動的一課啊……”
“一派胡言！你個小丫頭懂什麼！對萬戶城一無所知，怎麼能做好這一城之主！我勸你有自知之明趁早退位，不要自尋難堪才是！”
“說得對！這是汙衊！汙衊！小丫頭還以為過家家呢，你以為這商業流通這麼容易管理嗎？這錢是商會另作他用的，我們只是還沒有報備而已！什麼都不懂還敢質疑我們，所以才說不能把城主之位交到你手裡！應該由少主接任！少主你說句話啊！”
一直沉默不語的商陸輕輕放下杯盞，眼神森森然掃過石明，徐參。
二人不由地低下了頭。
他看向山奈，笑得十分溫柔：“由山奈姑娘接任城主是老城主的遺願，我們不可違背。”
“少主！”兩人焦急地叫出聲。
商陸充耳不聞看向山奈：“但是萬戶城不是物件玩意兒，隨意便能交付到誰人之手，這樣是對全城百姓的不負責，請恕商陸不能苟同。”
他話鋒一轉：“不如這樣，我這裡有一個難題，可以作為山奈姑娘接任城主的考驗，如果能解決，那麼想必眾人都無異議，各位可同意嗎？”
他雖然問得是眾人，可眼神卻直直地盯著山奈，眼裡冷漠與懷疑交織，審視著眼前這個年輕女孩。
好像在說：你敢不敢？
有意思。
山奈勾起嘴角：“這有何不可？入職還有試用期呢，什麼考驗商陸公子不妨直說。”
商陸嘴角噙上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懶懶靠在紅木椅背上：“剛剛山奈姑娘也說了，陽州大旱，莊稼欠收，百姓苦不堪言，可是石大人卻遲遲未能解決，實屬失職……”
他托腮看向山奈，笑得一臉無害，好像在討論今天吃什麼這麼簡單。
“那就請山奈姑娘查明萬戶城乾旱原因吧，限時五日，這就是你的接任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