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藍弘毅咬了咬牙,怒視著陸凌川,咬牙道:“幾日不見翅膀硬了是吧?!別以為你救了義父就可以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裡!”

“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之前你出賣了你的其他兄長還沒跟你算賬,如今竟連將軍府中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敗光了!你是不是活膩歪了?!”

在周圍異樣眼光的注視下,他只覺得自己顏面掃地,似乎忘記了沒有陸凌川,別說自己的義父,將軍府上下所有人都不可能活著走出詔獄。

陸凌川看了一眼無動於衷的藍玉,又看著在場所有對自己流露出不滿神色的眾人,鄙夷道:“如果不是我變賣了那些家產收買人心,不是我冒著生命危險敲響了登聞鼓,硬受了五十刑杖,最終見到了陛下,你以為你們能活著回來麼?!”

“我不求你們對我感恩戴德,但如果你們還想像曾經那樣對我,休怪我不講情面!”

說完,陸凌川便不再理會藍弘毅,在魏安的攙扶下緩緩向後院柴房走去。

臀部的傷勢還在惡化,再加上耽擱了太久的時間,有些失血過多,他現在十分虛弱,得儘快去處理一下傷口了。

扛著那麼重的傷勢硬挺到現在沒有倒下,已經是個奇蹟了。

“站住!”

可是藍弘毅明顯還不想就此罷手,似乎想將方才丟掉的顏面無論如何找回來,話音剛落,直接追了上來,伸手抓向了陸凌川的肩膀。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從旁邊伸出,直接推開了憤怒的藍弘毅。

是昌平!

“你也要造反嗎?!”

看著眼神冰冷的昌平,藍弘毅愣了一下,揚手就要一巴掌抽向昌平的臉頰!

昌平臉色陰沉,一句話都沒有說,看著藍弘毅的動作,右手已經握在了腰間的短刀上!

“夠了!”

眼看著就要動手,站在不遠處的藍玉終於開口。

聽到藍玉的話音,藍弘毅這才停下了動作,皺了皺眉頭,神色掙扎。

“從今往後,誰要是再敢提造反二字,就立刻滾出將軍府!再也別回來!”

說完這句話,藍玉已經在楓伯的攙扶之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藍弘毅站在原地,目送著緩緩向後院走去的陸凌川,牙齒咬得吱吱作響。

...

回到柴房中的陸凌川忍著痛趴在了草蓆上,看著又髒又破的柴房,回想著剛才那些人的指責和謾罵,再看看自己如今這副模樣,陸凌川不禁覺得有些可笑。

可他沒資格後悔和埋怨,因為只有救出藍玉才能逆天改命,否則一切都是扯淡。

好在如今已經獲得了喘息之機,至少不用死了,也不用亡命天涯。

藍玉謀反一案,到此也算是暫時塵埃落定,不過他心裡清楚,毛春的那句話說的沒錯,雖然保住了性命,但不代表就可以從此高枕無憂。

朱元璋雖然暫時放過了藍家,但絕不會真的放下戒心,想要讓一個手持利刃的劊子手放下屠刀,談何容易。

歷史上的藍玉一案,誅一公、十三侯、二伯,牽連被殺者達一萬五千多人,除耿炳文和郭英外,元功宿將,幾乎相繼盡矣。

五個月之內,捲入藍黨“族誅”者就由一千人急劇增加到一萬五千人,牽連之廣,可見一斑。但是陸凌川有了上一世的經歷,知道朝野上下被株連之人絕不止這點人,直到洪武三十一年二月仍在處決“胡藍黨”。

甚至朱元璋在臨死之前病體纏身時仍然沒有停止殺戮,只為讓朱允炆的皇位坐得更加安穩,所作所為,罄竹難書。

從胡惟庸案到藍玉案,歷時二十餘年,不知有多少人含冤而死!即便陸凌川曾經親身經歷過,也無法估量。

由此可見晚年的朱元璋究竟有多狠!

除此之外,朱元璋晚年造下的殺孽遠不止屠殺功臣這一條,還有大規模的宮人殉葬!據歷史記載,朱元璋死後光是殉葬的妃嬪就有超過四十人!簡直令人髮指!

而且自朱元璋將殉葬制度定為祖制之後,便迅速推廣開來,其範圍之廣,影響之深,為歷朝歷代所罕見,這也是封建統治者極其殘酷和壓迫女性的制度。

如果陸凌川記得沒錯的話,直到明英宗時期,才將這一殘酷制度廢除。

即便是在早年間,朱元璋手上沾染的無辜者的鮮血也不少,例如文字獄,因為朱元璋年輕的時候做過和尚,所以文字獄爆發之後,但凡光、禿等接近和尚特徵的字眼兒,都會犯他禁忌,即使是個僧字也同樣很刺他的眼。

民間還有傳言說,朱元璋剛登皇位之後,為了報復瀏陽人支援陳友諒,曾下令血洗瀏陽,致使瀏陽地區十室九空,屍橫山野,引起了大規模的移民潮。

《明史》等正史並無記載此事,但陸凌川有了上一世的經歷,知道這些並非空穴來風!

正史中所記篇幅,又怎能真的還原歷史,將所有東西全都記錄下來?你能看到的,只是有人希望你看到的而已。

封建制度之下的王朝統治,骯髒齷齪之事難以想象。

陸凌川沒想改變這一切,因為他改變不了,現在的他,只想活著,而且還要活得很好,至於心中的那個謀劃,只能暫時先埋藏在心底。

想要完成那個幾乎不可能的計劃,為今之計,只有先想辦法讓朱元璋對藍家徹底放下戒心。

但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

要跟整個朱家抗衡,單憑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

他要的,不單單只是復仇,而是整個大明江山!

不過這些話,如今他只能藏在心裡,必須先從一個落魄紈絝開始做起。

“十三哥,楓伯來了。”

這時,門口傳來了魏安的話音。

管家楓伯緩緩走入了柴房,看著陸凌川屁股上血淋淋的傷痕,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輕聲道:“小公子,您傷得很重,得趕緊找個醫士來看看啊。”

說起來,在整個將軍府中,過去也只有楓伯對原主的態度還算不錯,但迫於其他義子的威壓,他也常常對原主敬而遠之。

府中的其他下人也一樣,其實很多都是趨炎附勢之流,並非是真的有多厭惡原主這個人。

陸凌川苦笑了一下,緩緩道:“現在全府上下誰的身上還能拿的出銀子?我的傷不打緊,先去抓幾服藥給義父治傷吧。”

“你看府中還有哪些東西能變賣,帶人去換些銀兩,除了給義父治傷,這麼一大家子,總得吃喝吧。”

楓伯搖頭嘆息了一聲,無奈道:“小公子有所不知,大部分僕人、護衛見到將軍府如今這副境地,不久之前都已經偷偷跑了,沒剩下幾個,一群忘恩負義之徒,也不想想家主當初是怎麼對他們的。”

陸凌川撇了撇嘴角,淡然道:“大難臨頭各自飛,怨不得他們,對那些人來說,不過是為了一口飯吃,這次能活著出來,已經算是萬幸,由他們去吧。”

“按我說的,你親自去看看,家裡能賣的都賣了吧,都是些身外之物,沒了將來還可以掙回來,我開了兩個方子,你按照方子把藥抓回來,再買些吃食,關了那麼久,大家應該都餓了,所有用度,先緊著義父和義母那邊。”

楓伯躬身道:“小公子放心,我這就去。”

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陸凌川一眼,恭敬地行了一禮,緩緩轉身離開。

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小公子,似乎真的完全變了一個人,以前可從未這麼沉穩懂事。

楓伯離開之後,陸凌川便陷入了沉默,趴在草蓆上忍著疼痛昏昏睡去。

幾日的奔波,他早已身心俱疲,幾乎沒怎麼好好休息,此時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能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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