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和殿。

在場的朝臣們看到匆匆入殿的蔣瓛,不由得自覺的向一旁讓了讓,好像生怕跟蔣瓛距離太近。

對於這位聲名在外的錦衣衛指揮使,滿朝文武,所有人都恨不得敬而遠之,因為如果一旦被他找上,不死也得掉層皮。

“你怎麼也來了?何事啊?”

朱元璋看著面色有些凝重的蔣瓛,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

直覺告訴他,十有八九是案子出了什麼問題。

“回稟陛下,就在半柱香之前,詔獄守衛突然發現藍玉在牢中莫名陷入了昏迷,微臣聽聞之後便立刻趕去檢視,但卻未曾在藍玉的身上發現任何內外傷情,也沒有自尋短見的痕跡,現場也沒有與人打鬥的跡象。”

“獄醫也已仔細查驗過,但卻毫無頭緒,身上無傷,體內無毒,但藍玉卻一直人事不省,不知為何。”

蔣瓛恭敬地行了一禮,膽戰心驚的答道。

聽到這話,站在一旁的傅友德不由得臉色驟變,可是緊接著便立刻低下了頭,將自己的神情隱藏了起來。

“什麼?!”

“怎麼會這樣?!你們錦衣衛是幹什麼吃的?!連一個大活人都看不住麼?!”

朱元璋拍案而起,不滿的瞪著蔣瓛,厲聲斥責,面色鐵青。

“微臣該死!”

“請陛下責罰!”

蔣瓛面色凝重,直接跪在了地上,眼神惶恐。

朱元璋並未責罰,而是沉著臉緩緩落座,眉頭緊皺。

其他朝臣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忍不住小聲議論著,只有傅友德默默地低著頭,心裡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

直覺告訴他,這一切一定與陸凌川有關!

“還愣著做什麼,立刻讓太醫院派人到獄中查驗,找出昏迷的原因!”

朱元璋看了看議論紛紛的眾人,稍作沉思之後,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蔣瓛,厲聲喝道。

“是!”

蔣瓛答應了一聲,急忙起身退下,片刻不敢耽擱。

“陛下...”

“夠了!都先退下吧!涼國公謀反一案,朕心中自有定奪!”

良久之後,謝林舟再次開口,打破了沉默,可是剛一開口就被朱元璋厲聲打斷。

眾人眼看朱元璋正在氣頭上,誰都沒敢繼續逗留,紛紛拜別退下,傅友德也默不作聲的跟著人群離開。

“你說,藍玉會不會是知道自己的野心暴露,所以在獄中畏罪自殺了呢?”

朱元璋沉思著,緩緩轉頭看向了一旁的龐旬,緩緩問道。

“這...”

龐旬臉色微變,不知如何作答。

“朕只是開個玩笑...”

看著龐旬不知所措的樣子,朱元璋擺了擺手,笑著起身,揹負著雙手緩緩步入後殿。

...

天剛亮,一輛馬車便停在了宋國公府的門前,一名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青年縱身躍下了馬車,在管家薛本的帶領下,徑直走了進去。

正是中軍都督徐輝祖!

多年前,他已承襲父爵,被朱元璋冊封為魏國公,更因年少有為,深受朱元璋器重,年紀輕輕就掌管了中軍都督府。

昨日滿城搜捕陸凌川的金吾衛,就是受中軍都督府節制。

前院正廳。

“拜見世伯。”

徐輝祖入廳之後,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主位之上品茶的馮勝,立刻行了一禮。

馮勝當年是魏國公徐達的部將,跟隨徐達南征北戰,兩家也就成了世交。

可以說,徐輝祖是馮勝看著長大的,關係匪淺,而且徐輝祖後來又曾是馮勝的舊將,所以對於馮勝,徐輝祖的心中只有敬重。

“輝祖啊,你來啦,坐。”

馮勝笑著點了點頭,一邊邀請徐輝祖落座,一邊示意薛本為徐輝祖倒了一杯茶。

“世伯這麼早把我叫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麼?”

徐輝祖落座之後,有些疑惑的看著馮勝,輕聲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不過你放心,這件事並非私事,也可說是公事,至少對於朝廷來說,是正事,而且老夫只信得過你。”

馮勝打了個哈哈,沉思著說道。

“既然對朝廷有益,那請世伯直言便是。”

徐輝祖點了點頭,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絲好奇之色。

“好,那老夫就開門見山了。”

“你派人到這兩個地方去搜查一下,記住,一定要搜的仔細些。”

馮勝笑了笑,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張字條,遞向了徐輝祖。

徐輝祖見狀,急忙起身接過,可是很快就不由得變了臉色。

他拿在手裡的字條,正是昨日陸凌川交給馮勝的那張!

“世伯,恕侄兒冒昧,這兩個地方都是朝臣府邸,其中一處還是尚書府,沒有旨意,怎可隨意搜查?”

徐輝祖皺起了眉頭,一臉為難的看著馮勝,面色凝重的問道。

“所以這件事只能交給你去做,你放心,屆時就算陛下知道了,也不會怪罪於你,說不定還會賞賜於你。”

“實不相瞞,老夫收到了風聲,這二人暗中揹著陛下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讓你去,就是想讓你查清此事。”

“此事是為了陛下,不是為了老夫。”

馮勝認真的看著徐輝祖,語重心長的說道。

“世伯所指,究竟何意?”

徐輝祖沉思著追問了一句。

“具體能查出什麼,老夫現在也不知道,不過你可以放心去搜,如果陛下到時萬一怪罪下來,老夫會幫你去跟陛下解釋。”

馮勝笑了笑,緩緩說道,並未回答徐輝祖的問題。

不是他不想回答,因為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出主意的人是陸凌川,可陸凌川昨日並未說明能在這二人的府中查到什麼。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搜到的東西,一定與那二人暗中投靠燕王有關,這就夠了!

“既然如此,那我去搜便是。”

徐輝祖遲疑了一下,點著頭說道。

他相信馮勝,至少可以確定馮勝不會害他。

片刻之後,徐輝祖便告別了馮勝,返回了中軍都督府。

緊接著,兩隊金吾衛便分別前往了工部尚書府和刑部侍郎府。

...

工部尚書府。

清晨的陽光剛剛普照大地,謝府上下的人們正在有說有笑的忙碌著,正當他們因為新的一天到來而心情不錯之時,一群不速之客卻突然打破了這份喜悅。

數十名金吾衛凶神惡煞一般衝進了府邸,嚇得府中正在早起清掃的下人們紛紛驚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為首之人是一名滿臉威嚴的中年人,刀刻斧鑿一般的臉上透著一絲軍人的鐵血。

正是金吾衛指揮使,盛庸!

“你們想做什麼?!”

“這裡是工部尚書府!誰讓你們進來的?!”

謝林舟之子謝懷遠聽到動靜,立刻趕到了前院,看到金吾衛突然闖進自己家中,頓時面露不悅,厲聲喝問道。

“金吾衛奉命搜查,任何人不得阻攔!”

“違令者,立即拿下!”

盛庸冷冷的看了一眼謝懷遠,絲毫沒留情面,冷冷的說道。

“我看誰敢?!”

謝懷遠一聽,立刻張開了雙臂,作勢想要阻攔。

“搜!”

可是盛庸根本就不予理會,直接大手一揮,下達了命令。

話音剛落,數十名金吾衛瞬間散開,開始對謝府內外嚴密搜查了起來。

謝懷遠本想硬著頭皮阻攔,拖到父親回府,可是剛一上前就被人直接一把推開,差點踉蹌著栽倒在地。

平日裡仗著父親是工部尚書,在外受盡了追捧,可是在這群金吾衛的眼裡,卻根本就沒有把他當一回事,急得謝懷遠直跳腳,卻又無可奈何。

四處搜查的金吾衛幾乎把謝府上下鬧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良久之後,幾名金吾衛快步從後院趕來,迅速來到了盛庸面前,將幾封書信交到了盛庸的手中。

盛庸沉著臉開啟了信封,低頭看去,緊接著不由得臉色驟變。

“還有別的嗎?”

盛庸略作遲疑之後將信收好,沉聲問了一句。

“都搜遍了,除了搜到了這幾封信,再無其他。”

手下搖著頭,低聲答道。

“足夠了!”

“撤!”

盛庸眯了眯雙眼,沉聲命令了一句,接著便帶著數十名手下轉身離開。

可是就在盛庸準備帶人離開的時候,一轉身卻看到剛從宮中回來的謝林舟正好從門口走了進來...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回潮夢魘

在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