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藍風視段振華哀求的目光,於不顧,當作沒有看見。他並非是不懂段振華的心思,只是段振華的心用錯了人,那是永遠不可能的事情,他也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與其默默守護,讓時光蹉跎,倒不如找個或許現在不愛,卻愛自己的人,也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段振華見自己家的爺,裝做思考事情,也是急了。正想著開口,被茉莉搶了話過去。

“段侍衛長,段大哥,好哥哥,既然你對你家爺如此忠心耿耿,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證明是不是口能應心。你家爺決定了,把給你說一門親事,姑娘嘛,自然是不會嫌棄你的了。雖然,你這個人吧,要相貌沒相貌,要本事沒本事,也就是人品還勉強能說的過去,但是,這個姑娘,她是真的缺心眼子,就喜歡你這樣的,她勉為其難的把你收了。”

茉莉站起來,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梅欣的背後,雙手放在梅欣肩頭上。“是誰家這麼缺心眼子的姑娘呢,當然是就她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茉莉順勢拿起梅欣的手,放在段振華的手背上。好象這手燙人一樣,段振華不由的一哆嗦,趕緊將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抽走了。梅欣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眼裡含著的淚花,眼見著就要落下來了。

茉莉臉皮有多厚啊,她當做沒有事一樣,一把又抓住段振華的手,硬是將梅欣的小手,放到他的大掌心中。嘴上還說著,“這麼大個男人,還害羞,害羞個頭,有什麼好害羞的。從現在起,這個漂亮姑娘,就是你媳婦了。”

段振華又想著將手抽走,沒有想到梅欣一個反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再強行甩開,就有些不妥了,也讓人家姑娘太下不來臺了。

段振華看看常雲,常雲繼續自斟自飲著,完全無視他。他只得再次把希望放在自家的爺身上,“爺,你看看,小姑奶奶,在拉郎配呢,你也不好好管管她,這樣胡鬧不太合適啊。”

皇甫藍風將目光拉回來,神情有些慵懶,示意茉莉回到自己身邊。茉莉最近倒是乖巧的很,很是聽皇甫藍風的話,乖乖回到皇甫藍風近前,拉著他的胳膊,小腦袋依靠在他的胸膛處。

“這不是茉莉在拉郎配,也是我的意思。你老大不小了,比我還長上幾歲,到了該婚配的年紀,是我耽誤了你的婚姻大事。梅欣是個好姑娘,配你綽綽有餘,你也不要覺得自己配不上梅大姑娘,心裡就難為情,人家都不嫌棄你,願意將就了,你也就別矯情了。”

“我……”段振華真是被噎的不輕,沒有想到,自己的爺,自己相處的若干年的爺,竟然如此重色輕友,完全站在小姑奶奶這一邊,隨便給自己指個女人。當然,也不能算是隨便給自己指個女人,和梅欣還真是挺熟的,要熟透了。

“我什麼我,矯情勁。你是覺得梅欣姐姐配不上你?”茉莉美眸一瞪,故意裝做生氣的問道。

段振華連連搖搖,看到梅欣小臉發白,眼是含著淚花的嬌模樣,他也有些於心不忍,口下留了情,不能因為自己見得不光亮的心思,而傷害到一個無辜的,還是愛慕自己的女孩子。

“是我配不上梅大姑娘。”段振華很是違心的說道,他可一向是很驕傲的,也就是比起自己家的爺來,自愧不如,若比比其它的男人,自己也算的上是人中才俊吧。不管別人怎麼認為,他可是如此認為自己的。

“沒關係啊,梅欣姐姐不嫌棄你,是吧,姐姐?”茉莉問梅欣,梅欣沒有法子,只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她心裡是愛極了段振華,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麼就看不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一點做的不好。

“看,看看,女孩子不嫌棄你,就這麼樣了。等回到府裡,擇良辰吉日,就把婚成了。”茉莉這話說的,也不管對方同不同意,就訂下來了。

段振華看了看梅欣,又看了看茉莉,很嚴肅,也很鄭重的看著茉莉,問道:“小姑奶奶,你願意我和梅欣成親嗎?你覺得我們倆個合適,對嗎?”

“廢話,如果我不願意,如果我覺得不合適,能撮合你們倆個嘛,真是的,你也當我缺心眼子啊。”茉莉嘿嘿樂著說道。

“好,既然是小姑奶奶的意思,也是爺的意思,那我恭敬不如從命,答應下來就是。只要是小姑奶奶願意的,爺願意的,我,段振華上刀山下火海,眉頭也不皺一下。”

段振華訂個親,整的和赴刑一樣。原本一個詼諧的人,這會兒子,整的極其嚴肅,倒是讓茉莉覺得有些不玩。但是,落在皇甫藍風眼裡,心裡一陣的不是滋味,他何嘗不明白段振華的心思在哪裡。什麼都可以分給段振華,他從來沒有當段振華是奴才,是當兄弟看的。唯獨,茉莉不可以,她永遠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永遠,永遠。

“讓你成個婚,又不是送你去刑場,你至於嘛。”茉莉嗔怪道。

“不是,不是,小姑奶奶,梅欣,你們別誤會,我不是不願意。就是覺得太委屈梅欣了,我就一個粗人,大老粗,也不懂什麼憐香惜玉的。這一點兒,我可比不了爺。我是第一次,沒有經驗。”

“砸著,你還想積累經驗,還有第二次啊?”茉莉說著揚起巴掌,裝做要給段振華顏色看看的樣子,被梅欣拉住了。“真是女生外嚮,還沒成親呢,就向著人家了。”茉莉放下手,打趣梅欣道。

梅欣原本發白的臉色,讓茉莉這麼一說,也害羞起來,飛上兩朵紅雲。

“好了,我終於做了一次紅娘月老,算是積了福氣嘍。不過呢,人們常常說,好事成雙,當紅娘,不能只說成一對佳偶,還得是兩對。我知道,梅飛姐姐早就對常大哥芳心暗許,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整個王府裡的人,全都知道的。不如,你們倆個……”

茉莉臉上的笑,特別滴“賤”,有種做賊眼見要成功的模樣。

“謝謝小姑奶奶,我沒有意見,我願意。”梅飛不似梅欣那般內向,也不等常雲說什麼,她先應承下來了,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她怕,她怕常雲先開口直接拒絕了。

最後,小姑奶奶肯定會把矛頭指向自己和梅飛,這是常雲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沒有意外,反應也很是平緩。放下手裡的酒杯,抬起頭,衝著茉莉,衝著梅飛微微一笑。他這笑,倒是沒有迷著茉莉,卻是讓梅飛看呆了,覺得常大哥好英俊。

常雲放下酒杯,開口道:“小姑奶奶的好意,常雲心領了。我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心裡也清楚,梅飛姑娘對我的好意。梅飛姑娘人好,心好,生得貌美,我常雲也是個正常的男人,怎麼能沒有心動的時候。只是,我給不了姑娘要的愛。我的心已經死了,一個無心之人,怎麼配得到女子的青睞?又如何能帶給她幸福?我不能害了梅飛姑娘。”

沒等茉莉開口說什麼,梅飛先急了,緊緊抓住常雲的胳膊,“常大哥,你的心意我知道,我不在乎你愛不愛我,我也不在乎蘭姐姐永遠活在你的心裡。我只希望能陪在你身邊,永遠陪在你身邊。陪你走過風,走過雨,睜開眼睛能看到你。常大哥,我求求你,不要拒絕我。你若是不要我,我,我,這就削髮為尼,青燈古佛相伴一生。”

梅飛這次也是來狠的了,她知道對常雲這種人,不下猛藥是不行的,很難讓他就犯。

梅飛也不是嚇唬常雲,說道就做到,抽出防身的匕首,一甩頭髮,抓住辮子,就要對自己的頭髮下狠手。坐在她一側的梅欣可不幹了,怎麼能讓妹妹做傻事,一把抓住梅飛的手,“妹妹,不能衝動,你還年輕,後面的日子還長著呢,古佛青燈之苦,焉是你能受地住的?”

“姐姐,你放開我,讓我出家為尼。若常大哥不要我,我對這紅塵還有什麼留戀,落髮為尼,是我最好的歸宿了。”梅飛說著,就想掙脫開姐姐的說,繼續將頭髮割下來。

姐妹兩個人就僵持在當場。常雲是個男的,不好將她們倆個人拉開。茉莉從皇甫藍風懷裡掙脫出來,衝到梅飛近前。用力將兩個人拉開,搶過梅飛手中的匕首。

皇甫藍風倒是淡定,繼續吃著菜,喝著酒,象沒事兒人一樣。段振華更是,心裡想著,“老常你剛剛不是沒幫我嘛,現在老子就看你笑話,也不幫你,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讓你嘚瑟。”

常雲是沒有想梅飛會這麼絕,來這一手,心裡也是發急,就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解勸。

茉莉搶下梅飛手中的匕首,用力將梅飛摁在座位上,“你坐好了,急什麼急,事情還沒有到這一步。你既然已經決定非常大哥不嫁,那就去爭取,一定要嫁給他。如果他還是不娶你,你當什麼尼姑啊,活著無趣,也別受罪了,直接用匕首抹脖子得了,死給他看,讓他後悔一輩子,讓他後半生都在內疚裡度過。”

誰也沒有想到,茉莉會這樣勸人的,哪待這樣玩的啊。茉莉的話,聽在皇甫藍風和段振華耳朵裡,兩個人心裡暗暗發笑,心想:“誰惹上小姑奶奶誰倒黴,就象狗皮膏藥,想甩也甩不掉的。”

俗話說: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一個梅飛鬧著要出家,已經夠讓他瞧的了,這個生怕事情整不大的小姑奶奶,還慫恿她自殺,這不是故意給他添亂嘛。

對!茉莉就是故意給他添亂的,越亂越好,看他還有法子拒絕梅飛不。梅飛何等的聰明,一點就透,立馬從茉莉手中將匕首搶回來,放在自己脖子上。

“小姑奶奶教訓的是,既然常大哥不要我,我還不如死了的好。”梅飛也不全然是演戲,此時,如果常雲再拒絕她,她可真是生無可戀了,所以,“演”地特別逼真,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匕首劃破了面板。看地一旁的梅欣心驚膽顫的,想著攔下梅飛。她先被茉莉用眼神制止了。

“常大哥,你到底應還是不應,你如果不應,梅飛姐姐可就死在你面前了。是你的固執害死她的。”茉莉不住的煽風點火,可難為壞了常雲,進退兩難。

“常大哥,你也太不男人了,給句話就成。你同意,還是不同意。如果同意,梅飛就是你媳婦了,你白得一個活活生的漂亮妞。如果不同意,活生生的漂亮妞,就變成冷冰冰的漂亮妞了,沒有溫度了,不會喘氣了,慢慢的,腐爛了,變成一堆白骨了,你忍心嗎?”

茉莉連說帶比劃的,別說是常雲,坐在一旁看笑話的兩個男人,聽了也覺得頭皮根發麻。

“小姑奶奶,你別說了。我答應就是。只是,恐怕會委屈了梅飛姑娘。”常雲架不住茉莉這一套攻勢,和梅飛一唱一合的,演戲演地天衣無縫。逼得常雲,真是無路可走,只有點頭一條路了。

“好,常大哥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變卦。等回了融王府,你們就成親。”茉莉生怕常雲再變卦,趕緊的把這件事砸實著了。

“這可不行,我答應是答應,不過有一個條件。我在大仇未報之前,不能完婚。只有手刃劉中興,親手砍下他的腦袋,祭奠我的家人後,才能成親。否則,我還能算是個人嘛。”

常雲的話不無道理,但是,茉莉心裡著急,誰知道什麼時候能殺了劉中興,萬一十年八年以後,才殺了劉中興。那梅飛不就成了老姑娘了嘛。梅飛倒是不著急,搶著開口應承下了,“好,常大哥,就依你,待報了仇後,咱們再成親。”

正主都同意了,茉莉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無論怎麼樣,這件事情算是比較完滿的解決了。還算是達到了自己想要目的。

正在這個時候,掌勺的火頭軍端著一大盆熱氣騰騰的海鮮疙瘩湯進來了。還沒端到桌上,香氣就直往鼻孔裡鑽,惹地人哈喇子都下來了。原本不餓的段振華,也瞪起眼睛,瞅著火頭軍手裡的大瓷盆。

海鮮疙瘩湯是放到桌子上了,王爺不先開動,大家誰也不好先吃,再饞也得忍一小會兒。茉莉拿過大木勺子,往自己碗裡盛。皇甫藍風趕緊的搶過碗來,“熱,我來。”

親手給茉莉盛了一碗海鮮疙瘩湯,這還不打緊,還要親手餵給她吃,這是想在其餘四個人面前秀恩愛,教教段振華和常雲應該如何對待媳婦。

皇甫藍風吹了吹,怕燙著茉莉,才將木勺遞到茉莉嘴前。茉莉張開嘴剛想吃,鼻子翅動了動,感覺不對。她用眼睛看了看小木勺子裡的湯,又用嘴巴衝著湯盆努努嘴,做出一個口型,“毒”。皇甫藍風立馬明白自個兒的媳婦是什麼意思了。有毒,湯裡有毒。

皇甫藍風動作沒有半分的遲疑,立馬說道:“真不知道這些伙頭軍是怎麼做事的,連個勺子也沒有刷洗乾淨,好大一塊汙漬,竟然沒有看到。換把勺子。”

皇甫藍風說著拿起自己近前的勺子,重新舀好了湯。換勺子,再舀湯,這個空檔中,皇甫藍風已經用眼神告訴另外兩個男人,這湯不能喝。

皇甫藍風重新吹了吹勺子內的湯,遞到茉莉嘴邊,茉莉嘴是張的大大得,湯卻沒有倒進她的嘴裡,全部順著脖子流進了衣服裡。

“燙”,茉莉低低說了一個字。皇甫藍風歉意的笑了一下,自己好象是有點著急了,沒有怎麼吹好。

“你覺得好吃啊,我也嚐嚐。”皇甫藍風說著也舀起一勺子,放進自己的嘴裡。他可沒有嚥下去,只是含在嘴裡。茉莉突然左手掐著自己的脖子,右手指著湯盆,很是艱難的說道,“毒,湯裡有毒。”

話剛說完,頭一歪,整個人就倒在桌子上,嘴角還向往吐著白沫。

茉莉這麼剛表演完了,皇甫藍風也不甘落後,同樣的動作和表情,很快口吐白沫了。另外四個人,皆大驚失色,雖然是裝的,也得裝出樣子來。

“爺”“小姑奶奶,”一個個上前來,連呼喚,帶搖晃的,趴在桌子上的兩個人紋絲沒動,也沒有任何的反應。段振華伸手一試皇甫藍風的鼻息,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爺,爺死了,爺死了,嗚嗚,嗚嗚,嗚嗚……”

梅欣也急著試了試茉莉的脈搏,沒有了氣息。身子沒有站穩,一下子倚在妹妹的身上,也哭了,“小姑奶奶也沒了,沒了。”這一下子,房中可是亂了套,常雲還算是鎮定,衝著幾個人說道:“你們先將爺和小姑奶奶扶到床上去,我去找軍醫,也許還有救呢。”常雲話還沒有落,人已經衝到帳篷外面,身子剛衝出來,看見一道黑影自帳篷頂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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