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闕不是被家裡傭人叫醒的,而是,手機來電鈴聲。
他煩躁地坐起來,抓了兩下自己的雞窩頭,眉頭皺成川字,長手一撈,拿起手機一看,陌生號碼。
早晨6點30,誰不要命了:)
本能地要拒絕,但想著,誰敢這麼早給他打電話,他要“問候”一下。
於是就接了。
那邊是元氣滿滿的女聲——
“哈嘍,孟少,該起床了,我現在去給你買早餐,東街的豆花和羊肉湯粉超絕的,我保證你沒嘗過這樣的美味!給你十五分鐘,我們校門口見!”
“你他……”
“嘟嘟嘟。”
他暴躁的回話剛起了個頭,就被那邊秒掛了,根本不管他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俞純,他預感到,自己昨天簽訂的“不平等協議”,可能坑的不是對方,而是他自己。
他時間所剩無幾的高中生涯,大概,要開始雞飛狗跳了。
“少爺今日起這麼早啊!”
保姆瞧見孟闕下樓時,滿臉驚訝,還懷疑地看了眼外面升起的太陽,這也沒從西邊啊。
孟闕神情懨懨的,看著就像是沒睡好,他敷衍地“嗯”了聲,然後喊了聲司機,就坐在客廳內,閉著眼和打坐似的,等司機送他上學。
司機也是沒想到,平日裡幾乎不去早自習的孟闕,居然會起這麼早,還別說,因為孟闕睡懶覺,司機也跟著不用早起,所以這會兒他是慌慌忙忙穿戴出來的。
撐開一邊眼皮子,孟闕掃了眼司機這不修邊幅的樣子,便帶了點幸災樂禍的口吻說道,“我睡懶覺,你也跟著享福啊。不過,以後估計難咯。”
這一切,都要拜俞純那個女人所賜。
孟闕帶著一臉慾求不滿,呸,睡求不滿,在校門口下了車。
然後就看到,站在校門口那塊牌匾旁,穿著校服梳著馬尾的少女,一眼看到他,便滿眼放光似的,朝他衝來。
而她旁邊,去而復返在暗中蟄伏半天,想看看破天荒早起跑出去買早飯的笨蛋姐姐,到底在校門口等哪個野男人。
結果,不意外的,看到了孟闕。
俞良後牙槽都要咬破了。
俞純,吃裡扒外的笨蛋,也沒見她給自己弟弟這麼貼心地跑老遠買早飯啊!
他眼睜睜地看著俞純像是小狗看到主人似的,興沖沖地跑向孟闕,將捂在口袋裡怕冷了的早飯拱手相送。
“呵,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到那時,還不是要哭著回來找親弟弟!
“俞良,愣著幹嘛呢,還不去教室,一會該遲到了!”
這時,跑進校內的同班同學瞧見俞良躲在門後觀察門口什麼,不禁納悶,也想看的時候,就被俞良一把拽著胳膊,按著頭轉到教學樓方向,然後拖著走了。
他可以嘲諷俞純,但不能叫外人看她的笑話,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他俞良不要面子的嗎?
再說俞純,她將早飯給了臭著臉的孟闕後,就不打算等他了——就他這磨磨唧唧的速度,一會早自習該遲到了。
原本滿臉不爽的孟闕,看到將早飯貼心地放在口袋裡拿出來的俞純時,內心稍微有那麼一丟丟的舒坦了,正要說點什麼傲嬌話,結果就看到這女人,轉頭就走。
她走得太快,馬尾直接甩了他一臉,吃痛地閉了閉眼睛,孟闕“嘶”了聲。
俞純聽見他這聲,便停下腳步,轉身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起太早眼睛不舒服了?
有暱稱的C:寶,你一馬尾,誤傷了你cp了。
俞純:別cp不cp的,晦氣。
M:你不本來就是找他談情說愛給他拼湊成完成的無缺大佬,才來的麼?
俞純:是啊,就是工作,大家別當真。
有暱稱的C:渣女。
尊貴的A:渣女。
搬磚B哥:渣女。
M:渣女。
N:渣女。
V:渣女。
X:渣女。
Y:渣女。
路人甲:渣女?
路人乙:渣女。(樓上破壞隊形了)
俞純:禁止刷屏!
有暱稱的C:你能不能表演得敬業點,好歹讓我們相信下,這是對能嗑的cp!
俞純:不入愛河,遲早富婆(吐煙.jpg)
有暱稱的C:666,行吧,文案fine,立馬mine。
M:小魚兒這句整的,還挺順口。
N:老段子手了,我們魚,這是水泥封了心。
關了吵吵的直播間,俞純握著書包帶,看著杵那不動的孟闕,正要說什麼,就看到了班主任在校門口正要往裡走。
她二話不說,腳底抹油似的,“老師來了,教室見!”
看著一陣風似的撇下他就逃了的那個背影,孟闕不禁呼吸一沉。
很好,俞純這個女的,真的很懂怎麼踩雷區。
還在他的雷區上蹦迪蹦得極其歡快。
“喲,這是哪位稀客,居然這個點到校了?”
就在他要往前走一步時,一隻手就搭在了他肩膀上,身後,班主任胡老師油光可鑑的腦袋散發著智慧的光芒,亮得孟闕微微眯眼。
而對方和藹可親的話就更叫孟闕,嘴角一抽,不知該怎麼說了。
他煩躁地將班主任搭在肩膀上的手拿開,“少陰陽怪氣,記得和我家老頭說,我沒有逃課。”
免得又被打小報告,那他這白起早了。
班主任看著他這不羈的步伐,但向著的卻是教室方向,由衷地嘆了一聲。
“小屁孩,這會兒知道拽,往後有你念我的時候。”
“俞純,你遲到了。”
教室門口,班長陳墨在點名,看到氣喘吁吁地衝來的俞純,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錶,冷冰冰地說道。
俞純扶著雙膝,舉著自己的手腕,“不,不可能,你說話前,這表還沒到遲到的點。”
陳墨沒有理她,只是要在本子上記名的樣子。
俞純見狀,忙按著他的筆桿子,表情一秒認慫,“別,班長大人,你不和我說話,我就不可能遲到,你別記我行不行?”
說著,撒手,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拜。
陳墨嘴角微微抽了抽,眼底晃過一抹好笑。
“等等,不許記,你看,你也沒進教室,那這麼算,你也遲到了!”
見他的筆還要動,俞純眼珠子一瞪,立馬開啟詭辯了。
陳墨:“……”
他用一種匪夷所思和無可救藥的眼神望著她,正想著要不放了她這一回時,就看見孟闕走到俞純身後,他抬手握著俞純的馬尾,嘴角勾著笑——
“小跟班,跑得快有什麼用,不還是跟我一塊遲到?”
被握著“小辮子”的俞純,無語地朝他斜了一眼,“你別鬧。”
然後又燦爛地轉過臉看向陳墨,“班……”
“俞純、孟闕遲到,記一次。”
卻見陳墨已經低了眼眸,手上利落地記了名,並且冷酷地轉身就進了教室。
“……”
她勒個去?
是不是現在的男生人均變臉大師啊?
(觀眾: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吃醋。
小魚兒:不,他就是針對我。
觀眾:好的,你果然是水泥封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