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這次生產的叫聲怎麼格外悽慘,到底怎麼回事?”

“皇上多慮了,女人生孩子不都這樣。”說這話的是華妃。玄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傳旨,華妃以下犯上,不敬皇后,褫奪封號,降為貴人,罰俸禁足半年。”

“不好了皇上,娘娘,娘娘難產了。”

“什麼?怎麼回事。”

“娘娘服了藥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再這樣會母子俱亡啊。”來回稟的穩婆說。玄寧聽到這話,差點摔倒,還是敏妃眼疾手快扶住了。

“務必要保住皇后,快去。”說著,玄寧便要往產房裡衝。

“皇上,產房乃汙濁之地,男子入內不吉利,您不能進去啊。”佟貴妃在一旁勸道。

“起開,朕的妻子在裡面九死一生,我不能去看看了?什麼吉不吉利我不信那些,佟佳玉影,你想好再說。”玄寧著急到自稱我,玉影聽了這話,臉上頓時失了血色。

“皇帝,貴妃這是好意勸你。”太后關鍵時刻趕到,玄寧眼見沒法進去,對著裡面喊了句。

“哲哲,你一定要撐住,咱們還有保成和烏雲珠呢。還有榮華富貴等著我們呢。”

後宮眾人哪兒見過這樣的場面,他愛新覺羅玄寧從來都是高高在上,桀驁不馴,隨意決定他人生死的帝王。也只有他的妻子納蘭哲哲,會讓這麼一位帝王如此。

“生了生了,回皇上,只是小阿哥生下來便斷了氣。”一天一夜,哲哲終是生下來了。

玄寧一看都未看那個孩子,而是徑直衝進產房看哲哲。只見她渾身虛脫,臉色慘白。

“哲哲,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玄寧的眼淚一滴一滴的砸在哲哲的手背上。

“萬歲爺,您別哭。”哲哲感覺到了,她的生命正在一點點的流逝。

“不好了,娘娘血崩了。”穩婆發現了。

“快去拿最好的藥。”

“玄寧,沒用了。”哲哲伸手摸了摸玄寧的臉頰。

“哲哲,別這樣說,快去拿藥啊。”玄寧的身體顫抖著,眼淚越來越多。

“爺,奴才要走了,您記得照顧好保成和烏雲珠,他們還小,臣妾看不到他們長大了,還有您要照顧好自已。”生離死別的哀感湧上心頭,她再不敢正眼看和她相守十餘年的夫君,眼淚早在眼角邊偷偷地跑出。她們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一步步走向那無人之巔,萬人之上。

她或許是愛玄寧的吧,可惜他們沒有以後了。

哲哲回想這一生,或許是圓滿的吧。年幼時,有引以為傲的高貴出身,有長輩們的疼愛。少時,她遇到了一位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心意相通,雖最後所嫁非他,可到底是有過真心的。

她想到了她的姑祖母和姑母,剛坐上後位時,她還害怕會不會和她們一樣在這宮牆裡早逝,她們葉赫那拉氏的皇后,還真是無一倖免。

想著,哲哲的眼前越來越模糊,呼吸越來越微弱,閉上了眼睛,沉睡在無盡的黑暗中,她猶如一朵花一樣,綻放在紫禁城,卻又凋落在紫禁城。

顯慶八年七月初八亥時,皇后葉赫那拉氏崩逝於長春宮,年僅二十九歲。

玄寧坐在哲哲的屍身前守了一天,他永遠地失去了他的摯愛,他的妻子。

那年,安郡王府上,說著“試問閒情都幾許?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的少女,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喪鐘響起,皇后崩逝。

身在宮外的慎親王玄昌得知時,正在書房批閱公務,他頓時覺得喉頭哽咽,眼眶裡的淚水不自覺的流了下來,一層層的涼意充滿了內心。

他還記得那年,站在梧桐樹下的姑娘,滿心歡喜地和他分享家中的趣事,那時他們互相眼中只有對方,再容不下別人。

玄寧沒想到,他初登基時開始修建自已陵寢,還未完工,哲哲便先走了。在五年之後才葬入那片土地。

顯慶八年七月初九,帝親定諡號為“孝賢皇后”。

顯慶八年七月二十四日,大行皇后梓宮殯景山觀德殿。

顯慶十三年十月初四,奉安景陵地宮。

皇上下旨外省一律照京師治喪,理由:

“大行皇后正位中宮,母儀天下,忽值崩逝,正四海同哀之日。”

各省文武官員哭臨三日,百日內不準剃頭,持服穿孝的二十七天內,停止嫁娶;一般軍民,在此期間,亦不嫁娶,不作樂。天下臣民一律為國母故世而服喪,是大清開國以來,最為隆重的一次皇后喪儀。

在操辦完哲哲的喪儀後,玄寧把自已關在長春宮,他看著愛妻在時的宮殿,回想起他們的一點一滴。

初見時,互相看不慣。安郡王府賞花傾心,簡親王府她推人落水,更有哲哲滿臉笑意的和五哥說話,他們大婚時哲哲的笑容,以及封后大典上,她一步步走到他身邊。

他是心悅她的,聖祖晚年奪嫡,哲哲和她背後的葉赫那拉氏都在支撐著他,那些日子的算計,都有哲哲陪著他。

可四下望去,再無愛妻的身影,只留冰冷的宮殿。

“太后,皇上把自已關在長春宮有五六日了,您要去勸勸嗎?”說話的是太后身邊的姑姑秋琴。

“皇后走了,大家都傷心。”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這句話,早在玄寧告訴太后他要娶哲哲時她便說過,哲哲和玄寧都太過聰明,也太過有情。

乾清宮裡,玄寧正在提筆寫著一道聖旨。冊封孝賢皇后所出嫡長子保成為太子,待出皇后喪期,即於太和殿舉行冊封大典。授皇太子保成外祖葉赫那拉·德啟為一等承恩公,世襲罔替。

並派人修葺紫禁城東面齋宮與奉先殿之間的明奉慈殿,改為毓慶宮,作為皇太子居住的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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