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此事歸列為她對謝清離這廝實在厭惡之至,便將腦中的謝清離驅走,繼續道:

“不必理會,隨她去就是。”

她梳順一頭長髮。

“戲臺搭完了,若不讓他們唱完,豈不浪費了這番佈局?”

琥珀懵懂,卻在看到了沈綾鳶平和淡然的表情後莫名定下心來。

的確,有姑娘在,她又有什麼好擔憂的?

更何況先夫人仙去,陪在姑娘身邊的唯有她們這十個侍女。

即便真有人想害姑娘,她們也定會護著姑娘周全!

絕不讓旁人欺辱了她去!

沈綾鳶似是一早算到了次日會有事一般,極早就歇了下去。

次日一早,靈璧急急地跑來,推開門道:“姑娘,不好了,葛家的人來提親了!”

正伺候沈綾鳶洗漱的瓔珞與琉璃下意識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讀到了不可置信。

正整理著妝匣的珍珠率先反應過來,皺眉詢問道:

“姑娘不是早就拒絕了那個媒婆?媒婆收了銀子也定然會在城中宣揚姑娘暫時不肯嫁人之事,怎的葛家反倒上門來提親了?”

靈璧顯然是急忙忙跑回來的,累的呼哧帶喘,道:“我也只草草聽了幾句,葛夫人帶了葛公子來,說是咱們姑娘對她家公子芳心暗許,更是蓄意撩撥,互訴衷腸……還有什麼別的,我也未曾聽見,但瞧著她母子二人的樣子,倒不像是胡說的,姑娘還是快來看看吧!”

瓔珞聞言氣得手都抖了。

她怒道:“咱們姑娘分明說過了不論嫁娶之事,夫人反倒一而再再而三提及此事!將咱們姑娘當做了什麼?更何況咱們姑娘的條件即便是嫁太子尚不算高攀,葛家竟也敢做這等痴心妄想之事!”

沈綾鳶嘖了一聲。

她撫了撫額角,道:“話不能這麼說,沈府也不過是個商賈之家,更何況人吃五穀,米鋪公子的身份未必低賤。”

她隔著鏡子瞟了瓔珞一眼,“今後這話不要再說,省得招惹禍端,知道嗎?”

並不嚴厲,然而瓔珞卻也發覺了自已的失言,紅著臉道了一聲“是。”

那邊孫嬤嬤喜氣洋洋地捧了個衣裳進來。

見了穿著中衣坐在鏡子前的沈綾鳶,她笑容更甚,上前一步將懷中的衣裳放下,喜笑顏開道:

“姑娘起得早,方才夫人派了人來給姑娘送了衣裳,老奴瞧過了,那衣裳可好看的很哩,姑娘快穿上瞧瞧吧!”

沈綾鳶遞了個眼神,靈璧和瓔珞便一左一右地將衣服提起展開。

淡藍色的裙裳,裙襬上繡了大片的百合花,繡紋精緻異常,料子亦是上乘。

沈綾鳶點了點頭,“葉姨真是有心。”

似是故意噁心孫嬤嬤,琥珀笑眯眯地上前一步,煞有介事地扯了扯衣裳。

末了煞有介事道:“看來是件好衣裳,定然不會在葛公子跟前破個大口子呢。”

孫嬤嬤聞言,當即面紅耳赤。

偏偏琥珀還不肯放過她,側過頭來看她。

“嬤嬤,您說是不是?”

孫嬤嬤笑容僵在了臉上,支吾了兩聲糊弄過去,接著忙道:“姑娘先換衣裳,老奴在外頭等姑娘。”

說罷哪還敢多留片刻,趕忙匆匆離去了。

靈璧將門關上,抱著衣裳猶豫道:“這衣裳,姑娘可要穿?”

沈綾鳶點了點頭。

“自然要穿。”

她接過衣裳提在手中細細欣賞。

“不但要穿,還要遂了她的心願,穿的分外好看。”

待客的迎風堂中,葛夫人正笑眯眯地品茶。

她是個生的慈眉善目的女人,只是眼中偶然會透出一絲精明。

她呷了一口,便點了點頭,笑眯眯地讚道:“果真是好茶,怪不得人人都說沈府最是講究,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葉氏笑吟吟道:“葛夫人真是客氣了,都是做生意的,可我們沈府不過是些小巧玩意兒,哪就比得上葛府?更何況咱們兩家總歸是要做一家人的。”

說著又看向了有些緊張的葛公子誇讚。

“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同我們阿綾極為相配呢。”

舉手投足,做足了大家主母的姿態。

“夫人謬讚了。”

葛公子誠惶道謝,雙手不自覺捏住了掌中之物。

不多時,便見門外一個胖老婆子邁步入門。

孫嬤嬤揚聲道:“大姑娘來嘍——”

葛公子迫不及待看去。

一抹藍影便就這樣現身於眼前。

葛公子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睛,甚至下意識站起身來。

昨夜驚鴻一瞥,朦朧之中自別有一番美態,可終歸沒有此刻能夠親眼得見美人容顏來得衝擊更大。

沈綾鳶這一現身,莫說是葛公子,就是葛夫人的雙眼亦是亮了一亮。

接著,眼中便閃過了一絲竊喜。

他的兒子葛錚容貌過人,雖在武學上差了些,但在文學造詣上倒也過得去,再加之葛家富貴,照理說原本不該到如今還未成婚。

原因便是葛錚有個作為男人致命的缺點。

尋常女子若嫁入他們家,便如同守活寡一般。

這便是葛錚到了如今還沒成婚的原因。

然而眼下,不但憑空冒出個姑娘同他們家錚兒兩心相悅,還是這麼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更何況沈家是何等的富貴?

若能娶到沈家的嫡千金,不但有這麼個國色天香的漂亮媳婦,還能享受到沈家的富貴,何樂而不為?

即便這沈綾鳶如何清冷高傲又能如何,等到嫁到了他們葛家,只要她借生不出孩子為由出言打壓,她還不是要乖乖聽話?

想到眼前的冰山美人將來卑躬屈膝地跪在自已身邊為自已捏肩捶腿,葛夫人臉上的笑容便越發燦爛,忙起身上前,親熱熱地牽住了沈綾鳶的手。

“瞧瞧,果真是沈府嫡出的長女,論姿容即便是放眼全金陵也挑不出第二個!”

她邊說邊輕拍著沈綾鳶的手:“也便是唯有姑娘這等容貌這等福氣,我兒才能一眼看中姑娘,兒媳與我兒當真是有緣!”

身後跟著的靈璧和琥珀費了不知多大的勁兒才忍住沒往這女人的臉上吐唾沫。

還唯有她們家姑娘這麼有福才能被她家兒子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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