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綾鳶回到棠梨院。

她坐下,令翡翠關了門,才對靈璧道:“行了,想說什麼便說罷。”

到底是自幼長大的侍女,什麼性子她自然清楚。

今日一遭葉氏母女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她瞧看下去,只怕一股子的話憋在心裡頭正憋得難受呢。

果不其然,見沈綾鳶發了話,靈璧便好似水庫開了閘,將餘下姐妹都聚集一處,噼裡啪啦倒豆子似的將方才發生之事一股腦地講了一遍。

她驕傲不已。

“你們是沒看到方才夫人和二姑娘的臉色!鐵青鐵青的,估計著快要氣死啦!”

她忙著幸災樂禍,一旁的琥珀則笑著補充。

她道:“靈璧姐姐只記得夫人和二姑娘,卻忘了姑娘臨走前的那番話才最是大快人心,孫嬤嬤大費周章了那麼半天,最後卻是為旁人做了嫁衣,只怕現在夫人定然是不會放過她的了。”

沈綾鳶本是默不作聲地聽著侍女們談論此事,聞言卻出了聲打斷。

她道:“葉氏沒那麼蠢。”

她輕叩桌面,道:“上一次當著媒婆的面,這招數我曾經使過,如今孫嬤嬤大費周章跑前跑後,鐲子又被我詐了去,即便被我三言兩語地挑撥,只怕她這次也不會輕易信了我。”

她嘴角一勾,卻不帶半分笑意。

“若你們是葉氏,又當如何?”

眾人哪敢接這話茬兒,聞言便都默了沒有做聲。

唯有心思細膩的瑪瑙鼓起勇氣,怯生生道:“若我是夫人……雖不會完全信了姑娘,卻也不會百分百相信孫嬤嬤。”

沈綾鳶點點頭,道:“你知道該如何做?”

瑪瑙看著她的神情意識到了什麼,揚起笑容,道:“瑪瑙這就去辦!”

說罷便興沖沖地離了去。

夜色漸深。

是夜,靈璧關上院門,卻悄悄開啟了院後的一座小門。

她小心翼翼地遮著手中的燈燭,道:“姑娘,今夜當真有人會來?”

“嗯。”

沈綾鳶翻了一頁書,“此事若沒有她的相助,也不會如此輕易便成了事,我既不方便親自去謝她,便也只好委屈她與我相見了。”

靈璧見她神情自若,想來此事應當是十拿九穩的,便也不再多言,替沈綾鳶收拾了被褥後便起身離去。

屋中唯剩下沈綾鳶一人。

她羽睫低垂,被跳動的燈影照在書頁上,猶如精怪化身。

她輕輕合上書頁,憐愛地撫摸,似是在懷戀某個遠去的故人。

梆子奏響。

黑夜之中,一抹倩影熟練而小心地避開巡夜的侍衛,順著棠梨院特意留下的小門來到了沈綾鳶的房中。

她小心翼翼將門關好,確認無人發覺了自已,才跪下身來,鄭重地行了個大禮。

“奴婢香蘭,見過姑娘。”

正是葉氏房中伺候的香蘭姑娘。

沈綾鳶輕聲道:“你來了?”

她下了床,親自將香蘭攙起,又伸手在她額前垂落的髮絲拂開別在耳後。

她仔細地端詳著眼前的侍女,端詳著她的每一分,每一寸。

看了不知多久,她忽然喃喃地開了口。

“你瘦了。”

簡單的三個字,可心中的酸楚卻隨著這三個字猛然滲出。

接著,淚流滿面。

她顧不得什麼,伸手便將沈綾鳶摟入懷中。

“姑娘!我的姑娘!”

她將臉埋在沈綾鳶的頸窩,哭的渾身抽搐。

“奴婢對不住夫人!奴婢對不住姑娘啊!是奴婢沒用,是奴婢沒用!都是奴婢無能……沒能護住姑娘!”

接著,便是泣不成聲。

沈綾鳶並不出聲,只就這樣摟著她,聽著她的哭泣默默不語。

她並非沒有尋常人的感情。

只是感情二字與她來說,太遠,太難,旁人的大悲大喜,生死離別嗎,在她看來不過是家常便飯。

可苦痛,終歸是實打實的。

饒是她再笨拙,再無法共情,卻也並非鐵石心腸。

香蘭……

香蘭多苦啊。

原是她母親貼身侍女的家生子,原本繡的一手好花樣,原本可以嫁得情郎。

卻只因懷疑她的生母文氏之死乃是葉氏所為,忠心耿耿的她為了文氏便退了婚事,忍辱負重多時才混入賞春院,卻還是未能查出文氏之死的真相!

甚至險些連沈綾鳶都未曾保住!

她實在不敢想。

若沈綾鳶未曾發覺此事中的貓膩,若非沈綾鳶未曾偷偷派人與她相會,連夜在孫嬤嬤偷出的手絹上模仿沈薇的筆跡繡出一個“薇”字……

她拼命想要護著的姑娘,只怕便留不住了!

她真恨自已,為何會如此無用?!

她哭了甚久,直到漸漸止了哭聲,沈綾鳶才親自為她拂去餘淚,道:“別哭了。”

她挽著香蘭的手坐在床邊,道:“我知道你為我母親之事受了委屈,只是眼下真相無法查明,斷不能露出半分馬腳。”

香蘭點了點頭,想到葉氏,她的眼中便露出一抹狠厲之色。

她鄭重道:

“姑娘放心,饒是奴婢拼了這條命,也必然會替姑娘為夫人報仇!”

……

葛家求親的風波過後,倒難得的有了幾日的清靜。

這十日裡頭,葉氏只怕是忙的焦頭爛額,只是葛家一直閉門謝客,葉氏自然也無法。

而孫嬤嬤也不知是又起了什麼心思,每日都湊在沈綾鳶跟前,模樣殷勤的很。

沈綾鳶平日待人本就冷冷淡淡,眼下縱使孫嬤嬤如何竭力討好,她依舊淡淡,並不全然遠離,卻也並不親近。

往日每每孫嬤嬤送了東西來,沈綾鳶便只讓靈璧等人幫著收好,並不完全在意。

這日晌午午睡剛起,靈璧皺了眉,邊同藍田伺候著沈綾鳶上妝梳頭,一邊壓低聲音道:“姑娘,孫嬤嬤又來了。”

她小聲抱怨:“她這兩日來的這麼勤謹,跟在姑娘身後追著獻殷勤,也不知是有何心思。”

“良禽擇木而棲,前幾日我說的話她若不是傻得自然聽的明白。”

沈綾鳶擱下剛剛挑選的耳環,“如今在葉氏跟前她已討不得好,倒不如回來求我的庇護了。”

她止住藍田正欲為她綰髮的手。

“我記得大哥有一件灰底色水紋的直裾,上次我偷閒出府遊玩時曾穿過,如今應當還在我櫃中才是。”

靈璧驚訝:“姑娘這個時候找它出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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