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到姑娘的房中是做什麼？
金風的話隱隱透出著狠意。
孫嬤嬤的雙眼，因恐懼而放大。
腦中迅速地飛轉，最終定格在了瓔珞與翡翠離去的背影上。
這兩人哪裡是當真想同她說話，分明是特意在這攔住了她，利用夫人還沒消除的疑心，做了這局！
只怕她兩人早料定了若她出門，沒有立刻消除戒心的夫人定會派人悄悄地跟著她，將她和瓔珞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正著！
她雖是極力否認，可耐不住她們做出那一副被用完就扔的樣子。
換了誰都會以為她在極力撇清自已的干係。
可她怎會知道沈天忌在哪？！
當真是好謀算啊！
她竟是無論如何都翻不了身了……
無論她如何掙扎，都是於事無補。
風捲起零落的殘葉，輕而易舉地將那壓抑的慘叫聲隱匿其中。
那邊，玉露正將香蘭和楊大夫送出門。
那悽慘的叫聲如今聽來格外滲人。
香蘭心驚膽戰地縮了縮脖子。
玉露意味深長。
“看到了嗎，這便是敢背叛咱們夫人的下場。”
“今後只要你們好生效忠夫人，別生出那些個齷齪心思，咱們夫人自然疼你們。”
她說著，掏出兩包銀子遞到兩人的手中。
楊大夫掂了掂銀子，顯然對分量極滿意地收入袖中。
他拱手道：“那老夫就先告辭了。”
“楊大夫慢走。”
玉露頷首。
而香蘭則福了福身才敢接到手中。
她聲音有些發顫。
“還請玉露姑娘替我多謝夫人，今日若非是夫人深明大義還我清白，只怕今日被懲戒的人便是我了。”
玉露道：“夫人自然不會冤了好人，你先回去吧，今後好好伺候，少不了你的好處。”
“是，是，那是自然。”
香蘭點頭哈腰著。
然而走出了賞春院，她臉上的害怕便盡數退去，唯剩平和淡然。
做戲，自然要做全套。
她在葉氏跟前謹小慎微地蟄伏多年，自然不能在此刻亂了陣腳。
聽著孫嬤嬤那似有似無的慘叫聲，她不禁暗暗慶幸，當真是大姑娘神機妙算。
若非一早她便料到了葉氏會起疑提前告知了她應對的口供，又有楊大夫的作證，只怕她必然過不了今日這關。
也不知如今的姑娘怎樣了。
而被她惦念著的沈綾鳶正看著送來的密函，雙目平和。
靈璧道：“若不是姑娘早早地將楊大夫收入麾下，只怕今日即便是有應對之策，香蘭也必會被葉氏所疑。”
沈綾鳶將密信燒掉。
她淡淡道：“此事自然虧得葉氏自已眼皮子太淺，對下人賞罰不公，若非是楊大夫是聰明人，知道兔死狐悲的道理，我如何能這麼容易借他家人將他收服？”
她叮囑道：“別忘了讓瓔珞給楊大夫送些東西，到底也算他救了香蘭一命，這人情可不能不還。”
“是。”
靈璧福了福身，轉身出門去了。
沈綾鳶看著床上昏睡的沈天忌出神。
如今沈天忌還病著，孫嬤嬤做了香蘭的替死鬼，葉氏雖有意瞞著，但沈天忌逃走的事遲早會被趙宛如知道。
趙宛如和沈薇的聯盟必會隨著此事而瓦解。
即便她不出手推波助瀾，也是意料中的結果。
只是父親還沒回府，現在輕舉妄動並非是件好事。
沈綾鳶輕嘖一聲，伸手為沈天忌掖了掖被角。
接連數日，沈綾鳶皆守在沈天忌的床邊。
夜色來的越來越早。
大半夜未曾閤眼的沈綾鳶眼下烏青，兩個侍女都被打發了出去，唯剩一個黑曜守在身邊。
黑曜自然也是於心不忍。
她勸說道：“姑娘，天色已晚，還是先歇下吧，有事我來幫姑娘做。”
沈綾鳶睏倦不已，卻還是搖了搖頭。
“七弟弟受傷，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管，更何況此事是因我而起。”
她將給沈天忌換下的紗布遞給黑曜：“你去取些吃的來吧，七弟弟還睡著。”
黑曜只得應下。
等到她離去，沈綾鳶再努力也實在睜不開眼，勉強撐著下巴不時點著頭，便乾脆枕著胳膊，就這麼沉沉地睡了過去。
屋中便唯剩沉睡的她，與昏睡在床的沈天忌。
屋外，有人悄然走近。
木清陽親自端了碗筷來。
看到屋中沉睡的沈綾鳶，他便踟躕在了門外。
“靈璧？”
他喚了兩遍卻依舊是無人應答。
眼見著沒有侍女伺候，他思忖片刻，還是下定了決心後邁步入門。
他將碗筷放在沈綾鳶身邊的小案上，正要伸出手去推沈綾鳶，餘光忽見沈綾鳶微微一動。
他忙縮回了手。
卻見沈綾鳶只是咂了咂嘴，轉過了頭去，嘟囔了一句什麼。
他下意識道：“你說什麼？”
沈綾鳶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他卻是聽清了。
她說的是——
“淼淼，不許亂跑。”
一句簡單的夢囈，卻讓木清陽猛地瞪大了雙眼。
他猛地向後退了兩步卻絆在了門檻上，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
等他站穩，才聽到身後一聲極幽微的腳步聲。
他下意識轉頭，正看到面無表情盯著自已的黑曜。
黑曜同樣端著飯食，此刻正冷冷地望著他，有些警惕道：“公子，您來我們姑娘房中是做什麼？”
木清陽尷尬。
他撓了撓頭，解釋道：“我是來探望沈七公子，順便來給沈姑娘送些吃食，沒想到諸位姑娘都不在，於是只好進去相送。”
黑曜福了福身，恭敬卻不容置疑。
“眼下送完吃食，公子若無事，就請回房休息吧。”
“那是自然，自然。”
木清陽原想解釋，但見黑曜一張臉冷冷地盯著自已，他又是見過黑曜的本事的，哪裡還敢多言半句，便道了別，轉頭落荒而逃。
黑曜直到確認了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之外才放心地進門。
她正欲叫醒沈綾鳶，卻聽一人打斷了她的話。
“等一下。”
黑曜聞聲轉身，卻正看到姜逢春邁步入門。
“姜公子。”
她恭敬道。
姜逢春遞給她一枚銀針，“別忘了用此測過，再給你們姑娘吃。”
“多謝。”
黑曜用銀針一一測過，確認無毒後，又自已親自試過，方才放下。
姜逢春走出門去，笑中卻帶著一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