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越發得意之至
香蘭一愣。
見金風冷著臉,心裡便已升騰起了些許不祥的預感。
“夫人找我何事?”
她試探詢問。
金風淡淡道:“你去問夫人不就知道了?”
香蘭見在她口中問不出什麼,那點子不祥的預感更甚。
但她還是強自定了定神,隨著金風入了門。
而那一頭,沈綾鳶正朝著布莊趕往。
她一早跟木府的人打過了招呼,再加之之前在棲霞山的前車之鑑,這次駕車的便是木香榭親自挑選的女侍。
馬車一路來到了布莊,老闆一早得了訊息,看到頭戴斗笠低調入門的沈綾鳶便未敢聲張,遞了個眼神便悄悄兒地領著沈綾鳶前往了內堂。
沈綾鳶取了分紅,隨手拿起賬本。
她翻了翻,目光被某處所吸引。
她道:“葉氏的人來取過東西?”
“是。”
馮老闆點了頭,顯然一早想到了沈綾鳶會問這個問題。
他道:“葉氏前日曾派人來取布料,打的是沈府夫人的名義,我借姑娘您回絕,葉氏的人發了好大一通火,還曾揚言將來整個布莊都是葉氏的,叫我好生等著。”
沈綾鳶點了點頭,“做得好。”
確定了賬本上的賬目沒有疏漏,她合上賬本,道:“若葉氏的人再來索要,你便繼續拒絕,另外,葉氏人來此所說的話,派人一字不漏地在金陵好生宣揚出去。”
“知道了。”
馮老闆道。
沈綾鳶挑了兩件顏色明豔的雲錦,拿上剛取好的銀票,坐上馬車後才仔細數了數。
因著謝清離上次大肆收購,這個月的分紅足有萬兩之數。
到底是京城貴公子,當真是有錢的很。
也不知道如今他所言的生意眼下進展如何了……
然而莫名的,沈綾鳶便不想催促。
想來名滿天下的霽月公子應當也不會輕易食言的。
那邊靈璧有些不理解。
她道:“姑娘,我不大明白,夫人若惦記布莊,為何不等她拿到中饋後再前來?豈不名正言順?偏這個時候來要什麼布料,豈不是等著做人家的笑柄嗎?”
沈綾鳶一笑。
她道:“你以為葉氏真的那麼蠢嗎?”
靈璧懵懂。
沈綾鳶解釋道:“一來如今她忙著在蘭姨娘和父親跟前潑我的髒水,自然不會公開我的死訊,因此她在來布莊說此事,便是為了讓旁人知道她這個主母早晚名正言順,到時候我的死訊一公開,她便可自然而然地將布莊的掌櫃換成她的人。”
“二來,這些年她一直被我壓上一頭,連帶著沈薇也低人一等,她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好不容易我死了,她又不知布莊到底是如何運作,自然是要明路暗路地走上一趟的。”
“想來,她這一趟雖受了不少氣,但想來也並非是一無所獲。”
靈璧這才恍然。
“怪不得姑娘要替夫人將那些話在城中宣揚,想來旁人若是聽到了那番話,定會覺得她才是沈家的主母,她也越會以為主母之位勢在必得,便會得意之至……”
“不愧是姑娘,當真高明哦!”
靈璧忍不住衝著沈綾鳶豎起大拇指。
沈綾鳶旁的不行,可一招反客為主玩的一向是爐火純青。
光瞧孫嬤嬤在她手中吃的暗虧便知,如葉氏等人那點子心思根本無法同沈綾鳶抗衡。
都說她們姑娘是沒感情的冰山,純是胡說八道,她們姑娘可聰明著呢!
她在這沾沾自喜地替沈綾鳶高興,沈綾鳶卻莫名其妙地瞟了一眼她春光燦爛的臉。
自已一個人美什麼呢在這?
然而她並不打算詢問。
她隨手抽出一張銀票。
“走吧,去給你兩人和阿榭挑兩件重陽節和除夕節的新首飾。”
“好。”
靈璧笑的眉眼彎彎。
沈綾鳶撩開車簾。
“陳府”兩個大字從眼前一閃而過。
她看著門口停留,用深色布匹蓋的嚴實的貨物馬車抿了抿唇。
看來這馬車裡裝的,便是要被搬出陳府的沈天忌了。
不過眼下可不是她該出來露面的時候。
她不動聲色地撂下車窗。
馬車一躍而過,沒做半點停留。
而陳府的下人,則俯身扛起一個麻袋來,動作略輕地放入了馬車之中。
麻袋微不可見地動了動。
扛麻袋的下人皺眉,低聲怒喝道:“不準動!”
隨著這一聲,麻袋中的人果真不敢再動。
卻在片刻後,裡頭傳來一聲嘟囔。
“我肚子疼,想出恭。”
下人立著眉毛。
他嘲諷道:“沈小公子,這招你又不是未用過?還是老實些!否則……您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話中的威脅之意不加掩藏。
麻袋之中果真不敢再動。
馬伕將兩人的對話聽入耳中,有些不耐。
“搬好了沒?姑娘可等著呢。”
下人忙吆喝道:“好了!”
馬車這才不緊不慢地啟動。
沈天忌聽著耳畔的車輪聲,被馬車顛的胃裡翻江倒海。
他緊緊地握著掌間之物,不斷地想著聽雨的話。
他在心裡默算著時辰。
估摸著過了一刻鐘,他冷不丁叫出聲來,用最大聲音喊道:“我肚子疼,快憋不住了,快停車!”
在麻袋旁負責看守的護衛自然是懶得理他,道:“少廢話,再敢多言半句,小心我剪掉你的舌頭!”
沈天忌撇了撇嘴,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瓶子來,小心翼翼地將鼻孔堵住,才躡手躡腳地將瓶中的粉末倒出了一點。
饒是他提前堵住了鼻子,可瓶中那奇臭無比的粉末還是燻得他險些嘔吐。
護衛罵了句髒話,道:“什麼味道!”
沈天忌勉強忍住噁心,委屈道:“我都說了我肚子痛,你們又不讓我下車,我有什麼辦法?”
護衛捂著鼻子,本想忍著,但味道卻是連綿不絕,在發覺不住的掀車簾透氣卻也是無濟於事時,他只好喊道:“停車!”
馬車吱嘎一聲停下。
馬伕不耐煩:“又怎麼了?”
護衛捂著鼻子,將沈天忌從麻袋中解開,提著他的脖子便跳下了馬車。
正如聽雨所料,陳家人自然唯恐馬車中的人被發覺,走的是極背陰的小路。
護衛提著沈天忌來到無人的衚衕口。
“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