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天上又稀稀拉拉的下起了小雪,純白的雪花將整個鄴城籠罩其中。

街道上家家戶戶房門緊閉,路上的行人更是屈指可數,在這寂靜的街道上時不時響起迫於生計而出門擺攤小販的吆喝聲。

此時時間正式來到正始十二年末,距離北境爆發內亂已有半年,距離上官孺一行人踏上南寧歸途也有半月有餘。

沈策獨自一人坐在一個售賣羊湯的小攤,嘴裡大口吸溜著碗裡冒著騰騰熱氣的羊湯。

小攤不大,只擺了三兩張陳舊供來往食客歇腳用食的桌子。

沈策獨佔一張,一夥明顯是外地客商打扮的中年漢子獨佔一張。

小攤老闆是個面容憔悴、臉色蠟黃的漢子,明顯是長時間起早貪黑所導致的營養不良。

對此,沈策沒有任何心裡波動,相比那些普通百姓,小攤老闆已經很幸運了。

至少他還能飽腹,不至於每日餓肚子,而且時不時還能吃上一頓下水的邊角料,解解饞。

要說苦,還是城外的難民苦,隨著冬季來臨,他們不僅要餓著肚子,就是連一個取暖的地方都沒有。

每日只能是靠擁擠在一起取暖,就是這樣每日依舊有人第二天再也醒不過來,凍死餓死著不計其數。

說實話沈策真的不想管,他若是大批次的往出拿糧草救人,時間一長肯定瞞不過一些有心人。

若是細查,這對他必定是不利,畢竟他就是一個贅婿,有些事情你說不清。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過了自已那一關,大手一揮還是將摻雜了一半麩皮的糧食撥了出去。

因為不親身見證你永遠不知道亂世這個兩字代表著什麼,也不知道這兩個字背後意味著什麼?

史書寫著的永遠都是史書寫著的,上面所描述的同實際情況相比何止是十倍?

人相食,路有餓殍、千里露於野,這幾句話看似簡單,可背後卻是代表著血淋淋的事實以及禮教綱常的崩壞。

他自認為自已不是好人,但他有能力的情況下,對這些難民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沈策壓下心中對大魏的憤懣,一口吸溜光碗裡的羊湯,隨手從懷裡摸出一塊碎銀子扔在桌子起身離開。

………

山間官道

上官孺啃著手裡的麵餅艱難的嚥下,看著前方若隱若現的城池,嘴裡噴吐著白氣。

“過了這座城池再行七十餘里便到南寧,算算時間你大哥此時也應該抵達了。”

說完他瞅見女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哪裡還不知道女兒是在擔憂沈策,不由開口寬慰。

“放心吧,那小子心思深沉,為父雖不知道他有何後手,但想來應當是無事。”

“你現在懷有身孕,還是顧好自已,免得他沒事你反而是有了事情。”

上官筱月點點頭,勉強一笑:“父親,女兒省得。”

見狀,一旁的林氏不由搖了搖頭。

她就不知道她這個平日裡端莊優雅的女兒到底喜歡沈策那一點,弄的現在懷有身孕都不得安生。

不過話雖是如此,但她也不由出口安慰了一句。

畢竟是自已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不心疼誰來心疼。

只不過她正欲開口,遠處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聽見這陣馬蹄聲,上官武、上官雲這兩個一正一副的護衛隊長頓時警覺,齊齊起身向遠處眺望。

只見一道紅色身影穿透山間拐角直撲這邊而來,清脆的馬蹄聲在這個寂靜的晌午極為響亮。

“老爺,看其身上戰甲是地方軍,就是不知道隸屬何地?”上官武道。

上官孺沒有言語,回頭瞥了一眼繼續啃著自已手裡的麵餅。

不一會兒,那道紅甲身影在上官氏車隊旁邊停下。

眾人有些詫異以及不解,只聽那名紅甲將士翻身下馬開口道:“上官大人,千戶大人命卑下有密信送上。”

上官孺同林氏對視一眼,起身開口:“信在何處?”

紅甲將士連忙從懷裡摸出兩封密信雙手遞上,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

“除了上官大人,千戶大人還有信奉給夫人。”

上官孺接過瞅了一眼,將屬於上官筱月的那一封遞給了她,然後開啟信查閱起來。

等他看完,林氏忙問道:“信上說了什麼?”

上官孺瞥了一眼看完信喜笑顏開的上官筱月,順手將信遞給了林氏。

“你自已看吧。”

“老爺,此事你打算……”林氏看完眉頭一蹙,看向上官孺的目光帶有詢問之意。

“事到如今,老夫也只能是厚著臉皮修書一封送往魏都了,不然等以後陛下追究起來,我上官氏說不得要被牽連。”上官孺嘆道。

他知道沈策的膽子很大,但沒想到他竟然私自挪用縣庫存有的精鐵打造戰甲抵抗叛軍。

而且一造還是五千套,如此多的數量已經足以把整個上官氏送上斷頭臺了。

不過好在那小子還知道輕重,懂得來信通知他,讓他遮掩此事。

聞言,林氏當即氣的臉色發白,也不顧及一眾下人在場了,怒道:“當初我就不同意這門婚事,現在月兒懷有身孕,他不在身邊也就罷了。”

“如今更是為了他那所謂的權力私自募兵鑄甲,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這次你能幫他遮掩,下次呢?下下次呢?”

“你如此縱容於他,難不成等有一天他要起兵謀逆,你還要幫他遮掩?”

“如此,你置家族於何地,置我們母子幾人於何地?”

旁邊上官武等人一聽這話,心知這些東西不是他們所能聽的,連忙招呼著周圍僕人退到了五十步之外。

此時上官孺有些掛不住了,喝斥道:“你無知婦人焉知這其中利害,休要多言。”

林氏冷笑連連:“我無知?上官明修你可別忘了你能有今天全是我父兄主張的結果。”

“而你的那些族兄只不過是順手推了一把而已,這些年若不是我林氏一力扶持於你,你焉能有今日?”

“怎麼,如今你吏部侍郎之位還未坐穩就想掀桌子?”

“我告訴你,我林氏能將你扶持上去,自然也能將你拉下來。”

上官孺臉色漆黑如墨,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兒,讓她先回馬車。

等上官筱月一步三回頭回了馬車,他才冷冷道:“林氏還沒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你想罷了老夫這官職那還得等你林氏坐上那個位置。”

“實話告訴你,是陛下需要上官氏平衡朝堂勢力,而你林氏只不過是看在你嫁於老夫,順手舉薦了老夫而已。”

“你信不信,就算老夫今日坐不上戶部侍郎之位,明日接任老夫的人依舊是上官氏的人。”

“那咱們走著瞧。”林氏輕蔑一笑,冷冷丟下一句轉身離去。

上官孺站在原地氣得臉色發青,胸膛不斷起伏,心中冷笑不停。

“呵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林氏打得是什麼主意,想要扶雍王上位掌控朝政,那也得先過老夫這一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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