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瓜認罪了,阿鐵已被釋放。”相柳垂眸對不肯起身的九鳳道,“我剛出宮。”

“棲梧可不在這方向。”九鳳問,“你是有別的去處?”

相柳微微一笑,道:“我是專程來找你。”

“找我?”九鳳疑惑。

“起先在長定殿中,侍衛長匆匆上報屺和王,說大長王姬藐視宮規、私逃出宮。”相柳輕聲解釋。

“王上派你來捉拿我?”九鳳問。

相柳輕笑,閃動的眸光溫柔似水:“王上當眾說:大長王姬也是受委屈之人,她不到長定殿中鬧一番已是萬幸,還將她拘在宮中是想找事兒嗎?侍衛長悻悻而去。”

九鳳露出一絲笑容來,可眼中的擔憂之色依舊化不開。

相柳道:“一同回府吧。”

“一同回府?”

九鳳好喜歡聽他說這樣一句話。相識前的幾千年裡她早已習慣了形單影隻,甦醒後與他朝夕相處了不過月餘,她就深深眷戀同他並肩而行的時光。無論是天櫃山上開滿彼岸花的石徑還是棲梧裡馥郁蘭香的花廳,只要有他在身邊就感覺歲月繾綣、安樂無憂。

只是她的意識裡到底還尚存一絲清醒,明白眼前之人遲早會離開。

玉山上王母的話猶在耳邊,她從未去核實的事也畢竟是事實。設身處地去想一想,倘若有人膽敢橫阻在她與她愛的人中間,她也會恨那人很久,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他心中留下不堪的印象呢?

可是他好像並不急迫於去見那人。九鳳想:是不是屈居的血珠沒有朱雀族長形容的那般療效顯著?相柳他並沒有恢復記憶?

“你還想要和我一起回府嗎?”從來都直話直說的九鳳,越來越拐彎抹角了,她自已都有幾分鄙夷自已,可有些答案真的不太願意知曉。

“為何不願意?”他只問,神情如常,眼眸中沒有半分的憂傷,甚至比天櫃山上時更加溫柔可親。

九鳳心想:這與我預料中的恢復記憶後的他相去甚遠。莫不說應該即刻前去尋找他義父,至少會因為與所愛之人相隔一方而思慮深重、黯然神傷。

朱雀族長果真是誇大了屈居之血的作用。九鳳沮喪地想。

“還不走?”相柳伸出手來,好似要拉她起身。

“我做了件不太好的事。”九鳳認錯,“我弄丟了屬於你的小東西。”

話音剛落,九鳳還抬頭可憐兮兮盯著相柳,相柳雪白的廣繡中糯唧唧鑽出一個雪白又帶點金色茸毛的圓球狀腦袋,正偏著頭眨巴著眼睛望向九鳳。

九鳳垂眸看見這傢伙蹦到自已的膝上,垂下圓圓的腦袋艱難而又虔誠地朝著她作個揖,紅潤的小臉上滿是歉意,又偏過頭在九鳳的裙裾上蹭了一下。

九鳳笑中含淚,猛然扯住白羽小雕額上的幾根羽毛,看起來動作粗魯,實則沒用多大的力氣,卻將白羽小雕嚇得唧唧叫著、瑟瑟發抖。九鳳責道:“小白,看你今後還敢亂跑不?”

相柳也笑出聲,輕聲道:“毛球它知道錯了。”

“毛球”……

九鳳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鬆開白羽小雕的羽毛後又溫和地為它順了順毛才放它飛走,再抬眼看向相柳時臉上神情已恢復如常,輕鬆笑道:“原來你已經恢復記憶了呀?”

相柳點頭,轉身蹲下了身子,輕聲責道:“既然有足疾,就不要常常到處跑。玉山那樣遠,不到一月就往返,你不累嗎?”

趴在相柳的背上行過萬籟俱寂的長街,九鳳低聲勸告:“我在玉山見到了玹帝。沒錯,如今他已即位為帝,是受諸神包括天地庇佑的人皇之位。”

相柳步伐穩健,未發一語。

九鳳又道:“我聽說洪江退守周山數十年已是勢窮力竭,就算神兵天降也難以扭轉此局。”

相柳的步子停頓,而後轉過拐角朝著停在大路邊的一輛奢華馬車走去。

九鳳繼續道:“想要去見藏在心裡的人就應當毫無顧慮的去見。她對你好不好,你自已比誰都清楚。你若放不下她,便隨心而為一次也好。”

“可我還是想說給你聽。你自已也很重要,你沒有必要為了旁的什麼人就甘願付出性命。他救你一次兩次哪怕是賜予你生命又怎樣?該還的早就還了,往後你能不能只為自已而活?還有她。即便是她也不值得你付出一條命啊。”

自已也不知所云的一席話說完,心頭更加空落落,加之相柳只聽著也不回話,九鳳只好沮喪地垂下頭去,將臉貼在他的肩膀上,心想自已到底是太聒噪了,說了一連串的胡話,好像慈母在告誡即將遠行的孩兒,逐漸活成了相柳他娘,這樣可不好。

馬車內,相柳與九鳳並排坐著時,他瞥了眼依舊一臉頹色、毫無生氣的九鳳,回過眼看向前方,輕聲說:“早些時候我是一心要報義父的救命和知遇之恩的。”

“後來,在軍營裡、戰場上與軍士們共同經歷了幾百年也逐漸融入了辰榮義軍,以為自已真的就是隸屬於軒轅的戰士,甘願堅守方寸間的疆土。”

九鳳注視著他俊美的側顏,仔細聆聽。相柳轉頭與她對視一瞬後,像是自嘲又像是安慰蹙著眉很焦急的她,相柳道:“既然是重獲新生,當然不會再重蹈覆轍。生命其實很可貴。況且大荒之中誰主沉浮與我關係並不大。我不過是一頭妖怪。”

九鳳對他前面的話很贊同,當他說到最後一句時,她連忙搖頭,急切而堅定道:“你不是妖怪。”

“我並沒有為自已的出身而難過。”相柳溫和地看向九鳳。

九鳳往他的手臂上輕輕一靠,低聲道:“往後你便會知曉。”

“知曉什麼?”相柳問。

九鳳轉開話題,問:“那麼小夭呢?”

等了片刻,相柳沒有說話。

九鳳道:“我並不知道她如今去了何處,大海如此遼闊,海島又多,連王母也查不出她的下落。想要找到她恐怕不太容易。”

相柳轉過頭看著她,表情很平靜,似乎九鳳口中之人與他毫不相干。

九鳳嘆了口氣後將頭從他結實的臂膀上移開,坐正了身子,輕笑道:“怎麼?想通了,果真要與從前兩清?”

馬車抵達棲梧時,馬兒停得太急,九鳳身子微微朝前傾,相柳坐得穩當又端正,垂眸看向九鳳:“你口中的小夭……”

“她是誰?”相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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