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鯨魚祖孫三代
“是，您也來自東海群星？”驚於羨不卑不亢地答道。
聽到這，那青年面容忽然染上悲愴，似又隱現幾分動容之色，他問出的話語竟是連聲調也拼湊不起，只顫著音道：“你叫驚於羨，對嗎？”
“對，您是？”
驚於羨感到一絲不同尋常。
青年大聲道：“我是你……爸爸！”
他毫不避諱地說著，整個地底圖書館都回蕩著他的聲音。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過來——
“什麼？這是鯨魚前輩的兒子？”
“太好了！鯨魚前輩老是一個人守著圖書館，也太寂寞了，他兒子終於來看望他老人家了！”
“等等，我聽說鯨魚前輩是被追殺到這裡來的，還是院長救了他呢！”
“嗚嗚嗚，鯨魚前輩終於肯開口說話了～他之前就是個自閉症！”
他又對著驚於熹道：“我是你爺爺！”青年越說越自信。
接著，他開始回憶起悲苦的往事：“羨羨，我對不起你啊！是我沒本事，害得你雌母被該死的驚於嬋抓走，自已也被她害到這個下場，再也回不去東海星了！”
“為什麼回不去了？”
驚於羨臉色複雜。
他要消化掉死亡多年的雄父竟然還活著這件事情。
“鐵塔學府處在黑洞之中，技術上無法完成。”旁的獸人連忙解釋道。
“我雌母，被驚於嬋捉去，在東海深宮裡受盡折磨屈辱，整整捱了十年才去。這十年，她都在等你，她不信你死了。”驚於羨垂眸，鳳眸中的神色叫人分辨不明。
許卿卻在蟲母錨點的勾連之下，感同身受他內心的委屈。
她銀白龍身盤著驚於羨的脖子愈發緊了。
她在用她的方式安慰驚於羨。
“羨羨，”青年幾乎暴哭，淚如雨下，“都是我不好！”
許卿看得連連咂舌，真是印證了鯨魚是水做的這句話。怎麼驚於羨就不哭呢？
“不怪你，你這些年也不容易。”
驚於羨語氣平淡地說道，說完他轉身便離開。
“羨羨，那你還跟我好嗎？”青年哇哇哭著。圖書館的學生們連忙圍上去安慰著，驚於羨回頭看了一眼，抬腿便離開了。
“羨羨，你不想雄父嗎？”許卿問。
驚於羨斂眉道：“他有那麼多人安慰，不需要我。”
其實最底下的住宿樓內，還有一些是可供獸人化作人形的特殊場所。不過驚於熹還小，學院沒給不能化形的幼崽崽安排上。
一家三口便在深海分院待了將近一個月。
終於，許卿察覺到小烏鴉誕生的日子快要來臨了。
她委婉地說道：“羨羨，我們過幾日、也許明日，就要離開學府了。驚於葉前輩這幾天一直在小熹的門口蹲著呢。你要是還有一點兒想他，不如跟他好好地告個別，下一回來東海分院，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別說不知何年何月，怕是好幾年都難見。
是的，那位青年，名叫驚於葉。
正是驚於羨失蹤多年的雄父，也是驚於熹名副其實的爺爺。
許卿問過系統，如果要把驚於葉從黑洞中的行星裡帶回東海群星，那要付出的代價和把大羊星域的人接到東海群星去一樣！
這太不划算了，於現在的許卿而言，她也支付不起。
“我是該放下了，我的雌母是個痴心的傻子，一生只喜歡驚於葉一個人。我沒資格替我的雌母原諒這個負心人，但他也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真不知道我的雄父有什麼魅力？”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驚於羨才納悶兒道。
這一句沒什麼好對不起，似乎是將他這些年在東海王庭內所遭受的霸凌都一筆揭過了。
許卿有些心疼了。
“就這幾天的情況來看，他貌似只會哭。”驚於羨不留情面地評判著，在他看來，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
許卿柔聲道：“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們羨羨，我們羨羨才是最好的鯨魚。”
“不過話說回來，有鯨魚前輩在，你是不是更放心小熹待在這裡了？”許卿又道，她專門挑揀著一些好的來說。
驚於羨點點頭，道：“等我回來。”
驚於熹也感受到了濃濃的離別之意，此刻正咬著驚於羨不肯讓雄父離開。
“今天不走，今天不走……”許卿失笑，她把小鯨魚扯了回來，連聲哄道。
……
翌日。
老龜和驚於葉都來送一送這對年輕的夫妻。
驚於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滿臉不捨：“羨羨，你什麼時候再回來看爸爸啊？”他一雙鳳眸與驚於羨如出一轍，眼角帶淚時不由得讓許卿聯想起驚於羨哭哭啼啼的模樣。
“有時間，一定。”
驚於羨沒法給出準確的回答，畢竟是許卿帶他來的。
也許會很久很久，才幾日不見，驚於熹的成長速度卻十分之快，可見兩邊的時間流速並不相對等。即使他在東海群星一月來一次，在學府一月卻已經是幾年光景了。
驚於葉承諾道：“羨羨你要是很忙，就不用來看我，我會幫忙照顧好孫子的。有機會再送孫子過來我都可以照顧好！爸爸沒機會照顧你，就好好照顧你的孩子！”
驚於葉貼著驚於熹。此時，驚於熹的情緒也有些低落，兩條鯨魚抱團取暖。
許卿安撫驚於熹，道：“寶寶乖乖的，我們保證會盡快來看你的。”當務之急，果然還是積分！
好在這一胎過後，許卿應該能得到不少積分。
雌性的積分可是雄性的十倍！
陡然間，眾人身後出現一個光圈。
驚於葉伸手摸了摸，他能感受到另一端熟悉的氣息，卻始終無法藉由這個光圈回到東海星。
究其根本，他沒付路費。
而且把人從黑洞中拉回來，那可困難多了！
許卿他們進來走的是錨點，避開了強大的黑洞。
驚於葉已經在黑洞的記錄裡了，黑洞記得他。他回不來了，除非付出10000000的高昂積分，才有可能向黑洞贖回他。
老龜老師也簡單告了別，二人頓時消失在光圈之中。
驚於葉嗚嗚地哭起來，連帶著年幼的驚於熹也掉下了豆大的淚珠。
老龜嘆了一口氣，悠悠離去。
明眼人都知道黑洞內的流速與外面的星球不一樣，不然這成長空間根本開不起來，在哪裡都可以成長，但是隻有這裡才是人才的倍速培養皿。
只有府主這樣手眼通天之人，才能拉起這樣一座黑洞之外的橋樑，無盡地收學費，供給學府。
沒有幾年，估摸著驚於前輩的兒子是進不來了！
學費和路費都是很貴的。
這小銀龍雖然來歷不凡，可也不一定負擔得起啊！
老龜晃悠悠地載著殼子上五光十色的沉重藤壺回了學府，咦，奇怪，怎麼總覺得忘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