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紫陽

小奴隸紫陽從傷殘營裡回去的時候，誰都沒想到，她還能回來。

進了傷殘營的奴隸，活不了幾天，這是他們的共識。

被要求把自已弄乾淨的時候，紫陽發愁，她沒洗過澡，和她一起住的奴隸都沒洗過澡，她不知道怎麼洗澡。

幸好伺候貴族的奴隸單獨住在一個帳子裡，她現在跟著那兩個中原人，他們算是貴客。

所以她也被安排在了這些侍女的帳子裡，剛進去時沒人理她，管理這些人的大侍女問她被挑走了怎麼還在這裡，一般近身隨侍的都是主人睡了才會回來這邊，有時候不回來。

她把那個中原男人的吩咐說了，大侍女帶她去了一條小河邊，給她洗刷乾淨。

還說：“中原人真奇怪，找了個缺胳膊瘸腿的。”

她聽見這話，也沒覺得難受她說的是實話。奴隸受傷時和牛羊受傷時一樣，眼見著好不了了就抓緊時間殺掉吃肉，還不至於瘦太多。

洗完之後身上溼冷溼冷的，大侍女拿了個巾子給她胡亂擦了擦，讓她快回去等著。

最後一絲紫紅色雲彩消失在天際的時候，她回到了中原夫妻的帳子前。

不知道等了多久，草原的夜晚是冰涼刺骨的，她的很多夥伴就是睡過去之後，再也沒有醒來。

蹲的腿麻時候，聽見了腳步聲，他們回來了。

中原女人很溫柔，拉著她的手進了帳子，還給了她一套衣服。

不像是個貴族，她遇見的貴族沒有一個會主動會去拉奴隸的手。

中原男人給她的感覺高高在上漫不經心，看向她的目光和看向桌子凳子沒什麼不同，只有看向中原女人的目光是不一樣的。

很快中原男人就讓她走了，明天日出時再來。

真好，她想，暫時不會回傷殘營裡了。

回到侍女們住的帳子，她被侍女們圍了起來，她們都對中原夫妻很好奇。

問她有什麼不同，她說：“中原女人人很好，她給了我一套衣服。”

說著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除了早上在傷殘營裡啃了一個青稞饃饃，她再沒吃過什麼了。

這時候班布林的侍女蘇哈過來對她說：“那對中原夫妻的餐食是班布林和班布林這邊在一起，以後你就去那邊拿飯，你也和我一起在那邊吃。”

“好，我記得了。”她聽見自已這樣回答。

“對了，你還是叫傻狗，還是有了新名字。”

“紫陽，那個中原女人剛剛重新給我取的名字。”

蘇哈回倒，“紫陽，聽著像是中原名字。明天我叫你起來熟悉一下，先睡吧。”

紫陽一家原本不是巴林部落的，河水化凍時，巴林部落和紫陽所在的部落為了爭奪一塊水草茂盛的地方發生了衝突，紫陽部落被打敗，他們也就成了巴林部落的奴隸。

混亂中，紫陽為了保護自已的小馬駒被砍斷了一條胳膊。巴林部落的一個貴族老爺覺得紫陽有草原血性，讓她去照顧馬匹。

她和照顧馬群的一家奴隸住了一段時間，在一次放牧時，她的腿被一匹馬踩斷。

沒人心疼她，阿瓦額吉（爸爸媽媽稱呼），阿哈額赫其（哥哥姐姐稱呼）在一個寒冬裡被凍硬，只有被保護在最裡面的紫陽活了下來。

瘸了之後她就被丟進了傷殘營，這裡每個人都缺胳膊少腿，像是待宰的牛羊。那天中原夫妻來挑人，大家以為和之前一樣是來挑誘餌的，打獵的少年少女們經常這麼幹。

結果是來挑侍從的，哪裡來的傻子？不過管他呢，活著就好。

這一晚上紫陽是餓著肚子睡覺的。

次日早晨，蘇哈叫醒了紫陽。

看紫陽身上的衣服明顯大了很多。順手拿起針線，給紫陽把褲腿袖口翻折上去，利索收邊。

紫陽跟著蘇哈來到大廚房，這裡是給首領和班布林那樣的勇士做飯的地方，其他的族人都各自在帳篷裡開火。

紫陽先是跟著蘇哈和其他侍女一起吃過飯。蘇哈吩咐道：“以後你就和我一樣寅時來這吃早飯，戌時來這裡吃晚飯，一天兩頓。”

接著用手指了指右前方說，“那是廚房管事的人，每天會準備好中原夫妻的餐食，一天兩頓，辰時一次，申時一次。你按時間來拿就是，早一點晚一點沒關係。除此之外的時間，主人要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哦對了，熱水也是在這裡拿。你只有一隻手，到時候讓廚房幫忙送送知道嗎？”

往常蘇哈也要負責給那對中原人送東西，現在總算有個人幫忙，她也輕鬆了許多。

用完了飯，紫陽還記得昨天中原男人特地讓自已收拾乾淨。

來到昨天的小河邊，洗手洗臉之後，拽了青草塞進嘴裡嚼嚼吐掉。

再去帳子門口等著。

快到午時，裡面才傳來中原男人的聲音，讓她去取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