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勤和張小全出了鐵鋪,便往君安康藥局走去。既然來都來了,那就順路取一包驅寒散吧。

二人沒走多遠,便看見前面一大群人圍著一面牆,吵吵嚷嚷、議論紛紛。

走近些才知道牆上貼著一張買撲令。

那張買撲令與尋常不同。大意是:畫舫花魁朱瑾,今夜酉時要競賣自已,價高者得,錢款當場結清。競賣自已,這在羽川還是頭一回。

苻勤並不感興趣,沒做停留,徑直向藥局走去。

張小全跟在身旁,自顧自話道:“朱瑾姑娘,不正是中秋夜救了大人一命的小娘子嗎?好端端的,怎麼會競賣自已?”

苻勤歪頭問道:“你一個人嘟囔什麼呢?”

張小全提高音量又說了一遍。

苻勤聽完,追問道:“何時?”

“今夜酉時啊。大人要去嗎?”

“去。”

夜晚,畫舫人潮攢動。

大多是沒有實力的看客,只能站在岸邊,將河岸圍得水洩不通。

苻勤也被攔在了畫舫之外。

有資格有實力的競買者,坐滿了畫舫一、二、三層樓。

酉時,買撲準時開始。

整個買撲分三輪進行,均是匿名投狀。每輪結束,唱票官則當眾唱出最高給價。

第一輪結束,就有人給價高達3000貫。要知道,這可是一個平民三十年的全部收入。

第二輪結束,給價已飆升至10萬貫。所有人都認為,不會再有人加價了。

然而,第三輪結束,有人出到了500萬兩白銀。

聽到500萬兩時,珠簾背後的朱瑾,雙唇一抿,鼻子一哼,在心裡冷笑了一下。

果然不出所料,這老匹夫會不惜一切代價競買自已,他絕不會讓自已苦心經營的一切,受到一絲威脅。

但給價如此之高,實屬自已意料之外。可見那老匹夫做事萬無一失。難怪,壞事做絕。

在江湖飄蕩多年,自已的心早就冷的如鐵。這一次,錢財我要,東西我也一定要拿回來。

我一定會讓你這個忘恩負義、趕盡殺絕、虎毒食子的老匹夫,身敗名裂、家破人亡、血債血償!

原來,朱瑾只是她在畫舫賣藝的花名,她真名喚做姜來。

從小就跟著母親生活,受盡人間疾苦。母親臨終前,才將她的身世說了出來。

她的親生父親便是那權傾朝野的沈相,沈彌遠。

母親姜氏,是太常寺卿姜玉的女兒。而當時沈彌遠還只是一名太學生。

官家崇道,追求長生之術,痴迷煉丹。因而,太常寺卿深受重用。

沈彌遠借岳丈的勢,謀得左司員外郎一職。

後來,姜玉捲入了永壽丹案,被處死。

沈彌遠為了與姜家撇清關係,將懷有身孕的姜氏趕出家門。卻對外宣稱,姜氏因為父親的死,憂思過度,鬱鬱而終。

姜氏無依無靠,在街頭流浪,險些喪命。幸運的是,她遇見了善良的桃源酒肆的老闆娘,老闆娘將她收留並精心照顧,順利產下女嬰。

從此母女二人就在酒肆住下。

老闆娘是個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很喜愛姜來,從小便教習她學習技藝。姜來是個有天賦的人,一學便會。

好景不長。沈彌遠打探到姜氏沒死,竟還生下一個女兒。於是一不做二不休,買通殺手,將酒肆剷平。

母親姜氏,拼盡全力,保護了姜來。彌留之際告訴了她身世。

姜來雖然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但是她早已學會如何保護自已,早已擁有謀生之技。

在喪母之痛中,她並沒有一蹶不振,而是很快清醒。決定先謀生再報仇。

於是,她找到畫舫,在那裡賣藝為生。

後來尋到沈彌遠蹤跡,又來到了羽川。伺機報仇,並拿回屬於自已的東西,母親的遺物:上清靈珠。

朱瑾走到窗前,思緒亂飛。心中的仇恨不斷燃燒。

她努力地讓自已平靜下來。這樣子不行,會讓計劃打亂的。

望著窗外那些燈火,如天上的繁星一般,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及。或許,自已根本不屬於這裡。

不知不覺,淚珠從眼角滑落。

朱瑾抬起纖纖玉手,將眼角的淚拭去。

她抬頭,目光與岸邊苻勤的不期而遇。她記得那雙眼睛。

“不知是何人,出手如此闊綽,將妾身買下?”朱瑾心知肚明的問道。

她站在一處秘密別院裡,無人知曉這是沈家的。

“老奴不知,老奴知識奉命照顧小娘子。”一位老嫗答道。

“讓他來見我吧。”朱瑾繼續說道。

“老奴不知,‘他’是誰?”老嫗仍裝著糊塗。

“沈彌遠。”朱瑾點破。

“老奴不識。”

老嫗嘴上說著不識,但內心屬實一怔。她如何知曉,是沈相?

於是暗自稟報了沈彌遠。

“我的女兒呀,爹爹來晚了,爹爹讓你吃苦了。”沈彌遠見到朱瑾,老淚縱橫。一副心存愧疚的慈父模樣,內心還指不定在盤算著什麼。

“沈相大人,妾身不過是一名賣藝的女子,實在是不敢高攀。”朱瑾故作鎮靜的回道。

“女兒呀,你是還在責怪爹爹來晚了嗎?爹爹也有自已的苦衷啊!”沈彌遠邊哭邊說道。他既然眼淚這麼多,演技這麼好。

朱瑾不說話。

內心唾棄到:我看你這老狐狸,能裝到什麼時候。既然你要演,那我奉陪。

朱瑾瞄了他一眼,低頭抹淚。

沈彌遠並不知道,朱瑾早已知曉實情。

他繼續試探道:“你母親現在可好?”

“她已去世多年。”

“那我苦命的女兒,如何一個人撐到了現在?定是嚐遍了苦頭。”沈彌遠說著,伸出手撫摸了一下朱瑾的頭。

朱瑾並沒有躲開。

“你母親去世時,有跟你交代什麼嗎?”沈彌遠繼續試探道。

“母親只說了父親的名諱,讓我不要來打擾您。”朱瑾也言不由衷的流著淚。

“傻女兒呀,那你就真的不來找爹爹?”

“女兒本不想來找您。只是這世間只有您一個親人了,女兒還是忍不住找您。”

“那怎麼不早點的?”

“女兒早就開始找了,但是女兒沒錢,只能邊賺錢邊打探您的訊息。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您了,誰知承蒙老天眷顧,讓我打探到您的訊息,於是我立刻動身來到了羽川。”朱瑾半真半假的說道。

“既到了羽川,為何不直接來找爹爹?”沈彌遠竟然沒有懷疑。

“若是直接貿然的找爹爹,女兒怕人言可畏,毀了爹爹的仕途。再者,女兒不知爹爹是否願意與女兒相認。於是,才想出買撲這兩全其美的法子。”朱瑾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

“女兒呀,爹爹怎麼會不認你呢?爹爹做夢都想著你呢。”沈彌遠可能真的做夢都在想著,她們母女死透沒。

就這樣,朱瑾在別院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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