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鮮肉小餛飩

九月二十二這日，姜月枝卯時三刻才起床，用謝嶼風送的髮帶束好發後便急匆匆地去準備早飯，她今天要去鎮上啦，天氣漸涼，謝母和她要去鎮上買點棉花和布料裁製冬衣和棉被。姜月枝想在鎮上做生意，所以向謝母申請多逛一逛，瞭解市場。

姜月枝以為自已起床夠早了，沒想到謝母已經熬好了粟米粥，謝嶼風和謝父也在飯桌上了，姜月枝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她昨晚有些激動，翻來覆去睡得晚了些。

吃完飯，姜月枝便和謝母出發了，揹著揹簍，揹簍裡裝的謝父編的小玩意兒，打算去雜貨鋪換點錢。村莊籠罩在清晨的露水中，村裡零星的幾戶人家屋頂上冒著炊煙，田地裡冒出些許青青的芽，村莊安靜祥和，偶爾有一兩聲犬吠，太陽在東邊的薄霧中若隱若現。

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了了樂餘鎮，姜月枝的身體還沒有適應長時間走路，所以慢了些。此時小鎮早已經從寂靜中甦醒，坊市間格外熱鬧，青磚大道兩旁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門前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小商販，豬肉包、棗泥卷、炸魚、米爛湯、蒸餅，應有盡有，人聲鼎沸、門庭若市。謝母帶著姜月枝往樂餘鎮北邊的燕月街上走去，收謝父竹編的雜貨鋪便在這條街上。

燕月街是燕月坊的主路，貫穿南北，路邊大多是鋪面，沿著燕月街東西兩側七零八落的小路走進去便是居民區，這裡住的大多是前門店鋪的老闆，或者是北邊碼頭上的商販，故而早晨的燕月坊便十足的煙火氣，不像南邊的宜照坊清清雅雅，正兒八經的“學區房”。

謝母領著姜月枝到辰光雜貨鋪時，店家正撩著袍子，蹲在門口吃小餛飩呢，看見謝母便急匆匆的幾口吃完餛飩，一邊燙得斯哈抽氣一邊招呼著，“大嫂先進來坐，小弟送個碗，馬上就回來。”說完就跑去斜對面的孫家餛飩鋪送碗筷，他媳婦帶孩子回孃家醒親了，這幾日他都是在外面鋪子裡將就幾頓。謝母笑著擺擺手，“不急不急，你慢點。”

雜貨鋪老闆姓錢名昌，是謝父學竹編時的小師弟，學藝時因為手笨經常被師傅打罵，謝父心疼他年紀小，便經常瞞著師傅偷偷幫他，後來錢昌棄藝從商，在經商一道頗有頭腦，在長平縣下的幾個鎮之前走商，娶妻生子後想著安穩下來，便開了這間雜貨鋪。錢昌與謝家關係一直很好，幾個月前謝嶼風生病也是錢昌託關係，請了長平縣上平安醫館的老郎中來看診，謝父謝母承了請，想著謝嶼風今日身體好轉，來跟錢師弟說一說，免得他擔憂。

錢昌送完碗筷請謝母和姜月枝在雜貨鋪中坐下，又遣小廝去泡了壺熱茶，“大嫂，今日來有何事？可是嶼風......”謝母眉開眼笑著打斷了錢昌的話，“今日就是想和師弟說一聲，嶼風的身體如今已大好，師弟不必再憂慮。半月前嶼風成婚，本想請師弟來吃喜酒，結果小廝說你去長平縣進貨了，沒個三五日回不來。這是我兒媳—月枝。”

謝母拉過姜月枝向錢昌介紹道。姜月枝朝錢昌微微福了福身，落落大方地開口，“小叔好。”錢昌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子，眉目清朗、儀態大方，瞧著是個好孩子，撫掌而笑，“好好好！小叔給你包喜錢！”說著便穿過側屋的門簾，不一會兒又出來了，手上拿著一包紅紙要塞給姜月枝，姜月枝不好意思地推辭了幾下，錢昌佯怒：“你這孩子，小叔給的就收著，不差這點錢。”

姜月枝求助地看著謝母，看到謝母帶著笑意微微點頭後，才順從地收下，“月枝多謝小叔，改日和嶼風一起來拜訪小叔。”私下裡偷偷掂量了下紅包的重量，心中感嘆：金錢的重量真是沉甸甸啊！小叔可真有錢啊！

三人就著粗茶又聊了會兒家中趣事後，謝母便說要去買布，寒暄幾句就離開了。

----------

謝母先陪著姜月枝去碼頭上轉轉。清早的碼頭很是熱鬧了，岸邊停泊著三艘巨大的商船，船帆上繡著大大的秦字—這是中慶州商會會長家的船。青壯年的男子們赤裸著上身，肩頸間搭著布巾，或扛或抬地將堆放在岸邊倉庫裡的貨物運上船。

離岸邊十幾丈遠的地方就出現了鱗次櫛比的攤販，來這買東西的大多是年輕漢子，精力充足又想攢錢，攤販給的價格便宜；再往後走一點就是鋪子了，累了一早上的工人在這裡可以找個凳子，坐下歇著慢慢吃，喝一口濃稠的米湯，再來一口剛出鍋的暄軟蒸餅，蒸騰的煙火氣間撫慰辛勤勞動的疲憊，使人暫時放鬆下來。

姜月枝看了一圈，從早市看到午市，斥巨資、花68文請謝母吃了碼頭上最火爆的悅來館。最終拍板決定：做盒飯吧！不過具體如何開展還得再細細謀劃。

考察完大楚樂餘鎮的市場後，姜月枝陪同謝母一起去買了家裡一應缺少的東西便回家了。

吃過晚飯後，謝母盤腿坐在床上細數今日的開銷，買布花了33文、棉花18文，賣謝父的竹編得了390文，謝母一盤算，發現錢昌給的價格又和從前一樣，比別人家給的高出許多，心中不由得感動，雖然家裡日子過得艱難，但親戚鄰居都幫襯著，等家裡緩過來了，也得回饋人家，下次去鎮上給錢師弟家帶些菜園裡種的時令蔬菜和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