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陽糕

樂餘鎮二三十年前出過一位滿腹經綸的大儒，一路科考，三元及第，先是在國子監做博士，後來做了太子太傅，桃李滿天下。這位鄭老太傅是兩朝元老，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教皇帝讀書，太子繼位成了皇帝之後又教皇帝的兒子們讀書，備受敬仰。

十三年前，老太傅回樂餘鎮祭祖時登上了這落霞山，看見天邊的渺渺彩雲，提筆寫下落霞與孤鶩齊飛，後被人刻成碑，就立在這落霞山腳下，無名山也就成了落霞山。

姜月枝和謝嶼風兩人到落霞山腳下的草市時已經是人頭攢動，叫賣聲連綿不絕。葉三嬸家早早來這裡賣野茱萸幹，茱萸幹可以補肝腎、固虛脫，許多鎮上的人家會買了回去泡水喝，既能有個滋味兒，又能補身體，且價錢也不貴，一文錢能買一大把。

昨兒謝母拜託葉三嬸幫忙佔個好位置。幾人找到葉三嬸，果真在旁邊有一小塊空地，謝嶼風趕忙走過去放下背上的揹簍，姜月枝配合著把揹簍裡的南瓜餅拿出來。“你爹孃今日不來嗎？”

葉三嬸湊過來幫姜月枝架好小桌子，茱萸攤上她兒子葉二田看著呢。姜月枝拿出洗乾淨的紗布將桌上的南瓜餅蓋好，防止灰塵落到餅上，“沒呢，娘說家裡菜園要打理，讓嶼風哥陪我出來。”葉三嬸聞言笑眯眯的，眼神在姜月枝和謝嶼風兩人之間打轉，她都明白謝母的心思，這小兩口新婚燕爾的，又是年輕孩子，可不得單獨出來逛逛增進感情。看著配合默契的兩人，葉三嬸也沒多打擾，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南瓜餅喲~又香又甜的南瓜餅~”姜月枝擺好攤就開始叫賣。山腳下人多，不一會兒就有一個牽著七八歲小男孩的年輕婦人來問：“南瓜餅？南瓜做成的嗎？”姜月枝掛著標準的“服務員式”微笑向婦人介紹到：“對，南瓜加了麵粉和糖做的，您要嚐嚐嗎？”

婦人還沒應話，她牽著的孩子先著急了，眼巴巴地盯著金黃的南瓜餅，“娘~虎頭想吃金餅餅~”婦人安撫地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虎頭是她第一個孩子，乖巧可愛，素日家裡就寵著，買幾塊甜餅而已，轉頭看了看姜月枝整潔乾淨的攤位，心中滿意，便問道：“南瓜餅怎麼賣的？”

姜月枝端起提前切好，放在碟子裡的試吃品，“一籃十三文，單買一文錢一塊，您先嚐嘗，香甜軟糯，小孩子都喜歡吃。”婦人拿了一小塊放進嘴裡，外酥裡糯，還能琢磨出點南瓜的甜味，味道是不錯。“拿一籃子吧，十三文太貴了，能便宜點嗎？”姜月枝麻利地用筷子夾了十塊南瓜餅放進籃子裡遞給婦人，又拿了一塊遞給小男孩。

“您是今天第一個客人，小虎頭也愛吃，我送小虎頭一塊。”婦人其實沒覺得南瓜餅貴，畢竟是點心，加了油麵糖，沒想到習慣性的還價還能白嫖一塊，於是美滋滋地掏出錢十三文遞給姜月枝，拎著籃子走了。

今日生意確實好做，加上姜月枝做的南瓜餅色澤鮮亮誘人，跟加了濾鏡似的，不一會兒又賣出去了二十多塊，姜月枝看著還剩一半的南瓜餅放下心來，來之前她還擔心賣不出去，浪費了油糖，這會兒倒是好，今天應該可以小賺一筆。

又過了一會兒，姜月枝看著集市上人越來越多，也想出去看看古代的集會——糖葫蘆！雜耍！博戲！謝嶼風看出姜月枝眼底地躍躍欲試，便接過她手中的錢罐子，“我來看著吧，月枝可去逛逛。”姜月枝聽了這話扭頭看了一眼坐在矮凳上的謝嶼風，面容俊朗，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不禁臉頰一紅，乖乖把手中的東西遞給謝嶼風，“我就去溜達一圈，很快回來。”

集會上確實熱鬧，有賣糕餅、賣菊花酒、賣大閘蟹，還有魁梧的肌肉大漢在角鬥，圍著一圈拍手叫好的人......各種各樣的氣味和聲音交織在一起，甚至因為登高的習俗，有年輕力壯的漢子抬著轎攆載人上山。從山上樹叢間刮來涼爽舒適，熙熙攘攘的人流摩肩擦踵，琳琅滿目的集市中節日的熱鬧喧譁撲面而來。

姜月枝走在其中，突然瞥到一對老夫婦在賣重陽糕，奶白色的米糕夾著一層暗紅色的豆沙，一塊有成人拳頭大小，很是喜慶。便花了8文錢買了四塊，然後著急地捧著重陽糕回到自已的攤位。

回到攤位上，姜月枝發現南瓜餅已經賣完了，謝嶼風已經將揹簍收拾好，將一些謝父用竹子編的小玩具放出來賣。看著端正坐在只有小半截腿那麼高的矮凳上的謝嶼風，委屈地蜷著長腿，姜月枝突然有了逗逗他的想法，於是將一塊重陽糕遞給謝嶼風，“喏，姜老闆給謝長工的俸錢。”

謝嶼風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一改往日的少年老成，淺笑著從姜月枝手中接過糕點，“喏，謝姜老闆賞賜。”語氣微微上揚，一副小廝得了大老闆賞賜的恭維模樣，眼眸彎彎滿含笑意，反倒是鬧得姜月枝紅了臉，背過身氣鼓鼓地咬了一口重陽糕，“別說話，吃糕！”

重陽糕軟糯粘牙，米糕的香氣中摻雜著豆沙的顆粒感和淡淡的甜味，可能是加了桂花糖的緣故，還能品嚐到到一縷桂花的香氣，有一種質樸的美味。

吃過晚飯後，姜月枝藉著窗外的微弱的月光碟算近幾日賺的錢。這段時間靠南瓜餅賺了422文，除去排骨17文、重陽糕8文，還剩397文，再減去七零八碎的成本，淨賺180文左右。姜月枝找來麻繩將錢串成三個錢串藏起來，餘下的97文錢塞進荷包裡備用，然後伸了個懶腰、汲著鞋子慢悠悠地往床邊走，啟動資金有了，該去樂餘鎮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