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了南牢外面,可是沒有令牌,被獄卒攔住了不讓進去。
趕緊又去找王進,王進帶著二人這才進了南牢。
南牢的死監不大,也就眼看得到的幾間牢房,死囚也不多,只有七八個。
一個個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那個於虎也是一樣。
三人進去,於虎一動也沒動,他身上全是血痕,顯然捱了不少鞭子。
“起來!”
王進上去就是一腳,踢在他膝蓋上。
“啊!!!”
於虎慘叫一聲,猙獰的表情皺像一團紙,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王進。
王進又是一腳,於虎看都不敢看王進了。
鍾雲深是讀書人,看不得這個,有些於心不忍,但一想到這人死有餘辜,又不同情了。
許敬堯雖然是習武之人,但是也沒見過這麼暴力的。
於虎想爬起來,可是沒有力氣,只能靠在牆邊坐著。
他還不敢靠實了,因為背上也捱了鞭子。
王進問道:
“這路牒到底是怎麼來的?”
於虎有氣無力:
“說了,我說了……”
“那兩個明顯圖財的鼠輩,要這路牒做什麼?他們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啊?”
“我怎麼知道?”
“啊!!!”
話剛說完,王進抬腳來了個帽子戲法,三陽開泰。
“打死我吧!我真不知道!”
他痛得扭曲起來,然而又扯開了原本的傷口,疼得他哇哇直叫。
鍾雲深背過身去,他不忍心,但更想確定鍾少軒的安全,只好不看。
許敬堯也不忍心,走上前去扶住了於虎,看了看他被鞭子打得皮開肉綻的胸口。
“這鞭子打得疼不疼?”他蹲下來問他。
於虎剛想感動一下,便聽許敬堯道:
“還有更疼的呢!”
然後他就看見許敬堯在用手劃他的傷口。
大家上學的時候練過字吧?他現在就跟描字帖時候的狀態一樣。
“啊!!你才是真閻王!”
於虎疼得都有力氣站起來了。
許敬堯不依不饒,要在他身上寫精忠報國。
於虎死命逃走,他起了撞牆自殺的念頭。
王進一看,心說:“我還是心太軟。”
於是伸腿給絆了一下。
於虎立馬趴下,同時,地上出現了幾顆門牙。
外面的獄卒本來在看熱鬧,這會兒不敢看了,吹著口哨裝模作樣地走了。
鍾雲深聽見咚的一聲,扭回頭來一看,發現這於虎都成豁子了。
問唄,這下什麼問不出來呀?鐵打的英雄也遭不住這麼對付啊。
眾人再問,於虎這回配合了,就連七歲那年尿床的事都抖出來了:
“陋室空堂,當年尿滿床……”
“行了行了,沒問你這個,趕緊交代!”
於虎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詳細至極。
三人一聽,“哎呀,真是無法無天!”
……
當天下午,三人騎馬去向大柳莊。
大柳莊在白雲縣北部,因其有一株千年柳樹,樹高冠大,此莊故而得名大柳莊。
之前上報的無頭屍身,就是在大柳樹的樹洞裡發現的。
不過他們不是奔著大柳樹去,而是去找一座石橋。
根據於虎交代,還有一人被他殺害,屍體就沉在石橋下面。
三人向鄉民問路,很快,便找到一處石橋。
下得馬來,解絲韁把馬系在樹上,許敬堯和王進對視一眼,而後二人褪去外衣,趟水摸屍。
鍾雲深則在岸上看著,以防遺漏。
二人方一下水,才發現這石橋之下水深非常,若是沉屍下去,恐怕十年也難以發現。
許敬堯水性好,在水裡鑽了幾個來回,就摸到一個麻袋,心說這就是了!
喊來王進,二人協力把麻袋拖上了岸。
這麻袋重量異常,許敬堯一猜裡面就放了石塊,而且拖的時候,摸起來的感覺也像是人。
王進帶著腰刀呢,剛才下水放岸邊了,這會兒從鍾雲深手裡接過他的腰刀,在麻袋口上一割。
一具屍體出現在眼前。
即便是已有準備,他三人還是被嚇了一跳。
一看樣貌,已經腐爛看不出來,再看穿著,不是鍾少軒又是何人?
鍾雲深心中大怖。
王進趕緊讓鍾雲深拿他的令牌,去縣衙叫仵作。
鍾雲深找到令牌,飛馬去了。
許敬堯和王進不懂驗屍,只能把麻袋割開,再割斷屍身上面綁著石頭的麻繩。
弄好了,把屍體放在原地。
沒敢動,怕把屍體表面的組織扯下來。
二人便在一旁換衣服,等著。
沒過多久,一陣馬蹄聲響,鍾雲深騎馬引著一隊衙差來了。
到了現場,眾人翻身下馬。
鍾雲深沒通知鍾少軒的父母,他怕他們接受不了。
仵作不會騎馬,是鍾雲深帶著來的,他從鍾雲深背後下來,直奔王進而去。
“王都頭,屍身何在?”
王進一指,“在那兒呢,老謝。”仵作姓謝。
仵作就是法醫,謝法醫上去簡單地看了看,在屍體的衣服裡發現了一條絹布。
然後過去跟王進一說。
王進吩咐手下衙差,搬屍回衙。
而後將絹布拿給許敬堯二人一看。
三人一看,絹布上墨跡尚存,應該是寫了字,但是被水衝沒了。
許敬堯拿起來對著太陽光一照,依著殘存的痕跡,認出來是兩句話:
“學問無窮詩有韻,文章不朽筆生花。”
意思是,有學問的人作的詩不會差,文章寫得好那也是因為筆力強。
大概這個意思吧。
看平仄是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所以應該是兩句詩,或者是一副對聯。
“這是詩句?”王進說道,在場的三人裡就他不懂詩。
“應該是的。”許敬堯道。
鍾雲深則在回憶,他在想鍾少軒什麼時候作過這麼兩句詩。
不過他肯是想不起來,要說這詩的來歷。
則在半月以前,鍾少軒乘船北上之後不久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