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風頭

三日後，宋嵐銷假回宮。

宋嵐如今的身份地位，已是今時不同往日。徐五早早備好的馬車，恭候在宋府門前。將宋嵐安穩送至宮門。

桃枝已在宮門內等候宋嵐多時，一見宋嵐如遇救星。

“您可終於回來了，鳳陽宮都快鬧翻天了。”

桃枝陪同著宋嵐，一路上將這幾日宮中的情形大略講了一遍。

原來，敬妃讓宋嵐出宮避嫌後，便開始著手整治鳳陽宮。

如意姑姑被調離久久未歸，蘭韻姑姑又稱病暫不能理事，於是鳳陽宮上下都沒了主心骨。

“陛下那邊，還催促著公主儘早準備使者來訪的事宜，這一切都亂了套。”原來這次使者來訪，還有屬國郡主，為示友好，據說要與公主比試射箭。

宋嵐點頭。

桃枝想起宋嵐出宮前的吩咐，“伴讀說的那小宮婢綠萼，在養心殿供職，我找到了。”

夢魘案告一段落，但宋嵐心中始終有隱隱的不安。

“她怎麼樣？”宋嵐問道。

桃枝咬了咬嘴唇，“您出宮當天，那小宮婢因思念忘姐，染病暴斃了。”

暴斃？宋嵐不由蹙眉，那樣一個如花的女孩就這樣死了？

不過，桃枝的話，更讓她聽到弦外之音，“思念亡姐是怎麼回事？”

桃枝做事還是很細緻的，給宋嵐辦事，這些也查了清楚。

“這綠萼有個親姐姐，名叫紅杏，也在宮中當差。也就是如意姑姑被調離那日吧，失足落水溺亡了。”桃枝說完，似乎有些難言之語。

宋嵐看出，“但說無妨。”

“伴讀。”桃枝思忖再三，還是說了，“就當奴婢多嘴，說一句吧。”

她停下腳步，“您聰慧過人，只是太過好心。這種事，在宮中不算常見，但大家心中也有數，其中兇險，還請伴讀不要再追查了。”

桃枝能夠願意與自已說這些，宋嵐很是感謝。

只是，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上一世宋嵐沒有害任何人，但卻仍舊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一世，她不想再做刀俎下的魚肉了。

“謝謝你。”宋嵐微笑，目光柔和卻又堅定，“我會小心的。”

宋嵐繼續向前走，桃枝怔愣了一下，快步跟上。

不知為何，宋嵐眸光中的優雅與從容，給桃枝帶來了一種勇氣。彷彿世間紛擾在宋嵐面前，都會一一化解。

宋嵐到了鳳陽閣，先去拜見明珠公主。又吩咐桃枝，給蘭韻姑姑帶個口信，她想見上一面。

上次徹夜談心後，明珠再醒來已然被人送回了寢殿，她心中儼然把宋嵐當做了心腹和閨蜜。

“你可知，這幾日我好擔心你。母妃換掉了好多人，我擔心的緊。我央求蘭韻姑姑幫我尋你，卻被她搪塞了好幾次。”明珠公主看到宋嵐終於平安歸來，上前拉住宋嵐的手委屈巴巴地說道。

宋嵐微笑，“多謝公主的記掛。”心知，夢魘案查出如意只是個開始。如意被關押起來，蘭韻作為她的好姐妹，也是自顧不暇了。

由著明珠拉著自已，到鳳陽宮的亭臺水榭。

“宋嵐，我的心好亂。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宮中在發生著什麼，可是偏偏母妃不願與我講。”公主微蹙著眉頭，今日著一身水粉衣裙，眉間點綴一點桃花，帶著小女兒的憂思。

宋嵐低垂眼眸，有些感慨明珠公主被敬妃保護得很好，只是如果有一日她不得不離開敬妃，不知明珠又該如何保護自已。

宋嵐岔開話題，“聽聞屬國郡主要來訪，公主也要親自接見？”宋嵐的話卻是讓明珠略顯緊張起來。

“你不知道，父皇竟然允了屬國郡主要與我比箭的事。明明說好只要二皇兄上場，這下牽連了我。”明珠似乎與陛下正在負氣。

明珠將頭靠在宋嵐肩上，宋嵐雖然比她小上一些，但是不知為何，在宋嵐身邊就能感覺到一份依靠。

也許是宋嵐眉宇間，那份從容與優雅，有時候與敬妃有著那麼幾分相似。

不過，明珠覺得，宋嵐比母妃多了份悲憫，“他明知道我是比不過的，何必丟人現眼。”

上一世屬國來訪，大家本以為是例行的朝賀。卻不想，後來京中鬧出了許多紛爭，也讓大雍朝看清此時已無法完全壓制屬國，更是被逼著送上公主和親。

“也許，陛下是希望你能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大國公主風範吧。”宋嵐微微一笑。

她站在雅緻的亭臺中，裙襬輕擺，如遺世獨立的一朵睡蓮，終得綻放，“誰說女子不如男，想必郭銘公子也會很願意看到，公主您的風采吧。”

宋嵐的話，讓明珠公主眼睛一亮。

“真的？”

“能說出‘海晏河清，永清四海，八方民心歸。日月比耀，天地同休，長帝九州合。’的人，必然也是心懷蒼生，有報國之志的人。”

明珠公主想起郭銘，臉上升騰起一片緋紅。

她想起那時，偷偷看著郭銘與皇兄對弈，暢談時事的場景。清風浮動，花瓣紛飛，落花沾染了郭銘的肩頭，讓人不忍讓塵埃沾染了他。

“我會好好練箭，為他完成他未完成的心願，永清四海，八方民心歸。”明珠公主的眼睛中閃現出一份堅定和勇氣。

宋嵐回握住明珠的手，傳遞著彼此的溫度與關心。

宋嵐與明珠在水榭中說著體已話。

遠處的一行人遙望著亭臺這邊，停住腳步，是敬妃帶著一眾宮人。

“娘娘，是否要我去通報一聲。”內侍躬身，詢問敬妃。

敬妃擺了擺手，遠遠看著亭臺中，兩個嫣然巧笑的女兒家，心中有片溫柔的地方，似乎被觸動了。

“可是，娘娘不是還有要事，要與……”福祿的目光也隨之看去。

敬妃的目光深遠，遠處的場景，在霞光下宛若一幅流動的畫卷，“好久沒有看到明珠，這樣開心了。”

福祿略微抬頭，目光悄然瞟過那遠處的場景。

“不急於一時，等她倆敘舊完了，再告知宋伴讀去延福宮一趟吧。”敬妃的話，讓旁邊的福祿暗暗驚訝。

在後宮，誰人不知敬妃飛揚跋扈的性格。敬妃如宮中烈日，光芒四射，便是皇后都是隻有等著敬妃的份兒。何人能讓敬妃等過？

“是。”福祿低下頭，給一旁的桃枝使了一個眼色。

看來這宮中風向是變了，蘭韻姑姑病休，宋嵐回宮，一時間風頭無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