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上小學的那棟教學樓及其配套建築,現在成了養老院。

養老院的這棟主樓也不是我們上學那會的教學樓了,是後來修的,據說是我發小他爸主修的。原先是單個單個的教室,也就是每個年級單獨一屋,像四合院那種圍個圈。就在我們上六年級的那個春天的晚上,雷雨交加的,把大禮堂劈塌了,還好是晚上沒得人員傷亡,於是便重修了。

提到大禮堂,那時是學校放電影的地方。看電影是件樂事,不用上課,同時也是我們為數不多的文化活動,多以革命題材為主,培養我們的愛國情懷。

我們那會沒條件,在升旗臺上,在洗衣板上,甚至自個對著牆都能打乒乓球。沒得球拍,那就找個鍋碗瓢盆的也能玩。我上大學那會,有一期的體育選修課,毫不猶豫的就選了乒乓球,學分自然就輕鬆拿到了手。

那條通向學校的泥土路如今也變成了柏油馬路,還修成了雙車道,兩邊的住戶也更加集中了,不再是以前的稀稀拉拉,小洋房小別墅的好似攀比,有的還造了景:有田、有院子、有的還有池塘。綠化自然不用說了,什麼季節開什麼花,途經令人陶醉。

我家的老房子,是爸媽結婚前建的,雖然是樓房,卻沒裝空心板的那種,二樓的樓頂用的是那種多彩的油布,好像是大舅弄來的,於是一到春天多雨的時候,就容易積水,就像要塌下來似的,一到晴好的天氣就要請人來撿瓦。

屋後,原先是有幾棵桃樹的,後來伐另外一棵大樹的時候(這棵樹老是掉毛蟲,好多小夥伴都吃過它的虧,一到夏天一身癢),一不留神讓大樹的樹幹給壓倒了,當時滿樹都是還沒成熟的桃子,我是心疼的不得了,那是我爺爺種的。還有幾棵樟樹,是我姑姑他們還在家裡做女兒的時候種的,如今已經出落成兩個人攤開雙手都環抱不住的體格。

屋旁是菜園和水塘,有桔子樹,柚子樹,樹上還爬著葡萄藤。橘子還是青的時候我就吃,有時候放學回來了我媽不在家我就爬到樹上吃,那時候不知道什麼是牙齒酸。而今是:“年未四十,而視茫茫,而發蒼蒼,而齒牙動搖。”後來上初中經常犯胃病,可能也跟這貪嘴的原因有關。

小時候看病的那個藥店就在學校不遠處,它的旁邊有個湖,老大夫姓虢已經過世很多年了,接過衣缽的是他的兒子,在很多年前就搬到了市區,開了個規模的診所,有去買過藥。

旁邊的那個湖,名叫大泊湖,以前是種蓮藕的,盛產蓮子。(現在成了很多釣魚愛好者,垂釣的好地方,我跟我侄子經常在湖邊釣魚,吹著湖風,來點小酒零食,很是愜意。湖中有個橋,名曰上善橋:取名自老子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去年鄰近幾個村隊的龍舟賽決賽就是在這個湖裡舉行的,我們還去吶喊加了油)

那時候的藥店和農科隊都在湖邊,我們放學還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拾蓮子吃(就是農科隊裡有工人把蓮子剝完了,剩下的蓮蓬殼就廢棄在旁邊,仔細點總能在一堆殼裡翻出一把蓮子,很是開心,好似在田間拾了一把稻穗那般)

那會喜歡看熱鬧,比如,某人家辦壽什麼的搭臺子唱花鼓戲,或某家小孩考了好的學校許了皮影戲,都要去湊熱鬧。小小年紀其實啥也看不懂,就圖個熱鬧,主要是有一些商販,會推出很多零食出來賣。

關於戲,我最早的接觸的是本土花鼓戲,以前我外公經常帶著我去看戲(其實我就是去吃東西的)就記下了,一個是《劉海砍樵》,另一個是《打銅鑼補鍋》,看的多了,自已也會唱上幾段。

去年廟裡唱了幾天的戲,還碰到了兒時的夥伴,一起看了會戲,送戲的老闆比較客氣,發煙,發檳榔還發啤酒的,於是邊看戲就邊喝上了,跟侄女妹子。

說到熱鬧場合,哪家蓋樓房,封頂那天,除了放鞭炮圖個喜慶,主家跟師傅們還會從頂上拋零食下來的,主要是糖果,胡椒餅之類的,有拿傘接的,有雙手捧接的,我吧個子矮,地上撿。有的還丟蘋果下來,就不怕砸到小朋友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回憶著回憶著,不覺來到了深夜,聽著外頭的青蛙聲,呱呱呱…

又是一年的春天,剛忙完春耕,告別了前段時間的雷雨交加,天氣迎來了短暫的晴好。有首歌是這樣唱的:

池塘的水滿了雨也停了

田邊的稀泥裡到處是泥鰍

天天我等著你 等著你捉泥鰍

大哥哥好不好 咱們去捉泥鰍

小牛的哥哥 帶著他捉泥鰍

大哥哥好不好 咱們去捉泥鰍

捉泥鰍的大哥哥不需要等,我媽就會這些。

在晴好悶熱的晚上,我媽打著蘸著煤油的火把:在田間,在小溝裡,都能收穫到黃鱔和泥鰍,現在都沒人用這種傳統的方式了…

小時候有過幾次夢遊的經歷,想想都心驚膽戰的,有次正好是我媽出去抓黃鱔去了,我當時稀裡糊塗的往樓下走,也不知道是要幹嘛,可能是找媽媽吧,就在要往前倒地的那一瞬間被我媽給接住了。

說起我媽這個人,她最喜歡跟我說,她以前在家做閨女的日子,可能那是她最美好的時光。

她說她那個時候,跟自已的小姑姑一起上學,她的小姑姑因為腳有些坡,於是就經常被一些調皮的男孩子笑話,有次可能是人家太過分了,於是說時遲那時快她直接上去就抓住了別人的領口,至於乾沒幹架的我就不記得了。

聽著挺快意的,可想想自已被人欺負的時候,就沒得這樣的一個人站出來,於是便會失落。她除了自已比較勇武,還和我大舅有一些抱打不平的事,就不一一贅述了,反觀,我卻生的這般的懦弱…

我媽還愛好文藝,應該跟家庭環境有關,我外公當了幾十年的書記。我記得她們當時學雷鋒的氛圍比較強,她還做過一首詩,大致是:“三月春風吹殘屑,我愛文明禮貌月…”後面寫的啥我就不記得了。

小時候家裡養過狗,後來就不養了,不是不喜歡。記得那年,養了多年的大狗,生了一堆小崽子,眼見年關了,結果大狗被壞人藥死了,我是難受的不得了,於是我媽熬米漿喂小狗,還是沒能讓它們活下來。我媽說,造孽啊,從此就不養狗了。

我們家附近,有個瘋子爺爺(輩分比較大,喊瘋子是不禮貌的,應該喊爺爺),怎麼瘋的我不記得了。那時約莫五十歲左右,最早他還有個老孃的,也倒還算安分,後來娘死了,他弟弟是有給他送飯的。

他經常出沒在村裡的每個角落。其實也是件好事,我是這麼覺得的,起碼那年頭那些偷雞摸狗的人,多少看到這麼一個人會有一些畏懼。

只要趁村民沒在家他就翻門進去拿吃的,那時候的門基本就是個簡單的栓子,有他的發揮餘地,於是很多人家都叫苦不迭。

他經常光顧我家,我媽也拿她沒辦法,也知道他是真餓了,可是吧也沒得多的餘糧供他這麼一次次的搗騰。而且他這麼一搗騰,飯菜也沒法吃了,甚是苦惱。每每我也只好寬慰我媽,好可憐算了吧,我媽也是這樣認為的。

有次我在啃甘蔗,他朝我笑,於是我就把甘蔗給他吃了,從那以後,他每次見到我就笑,嘴裡也不知道唸叨些什麼。

可是有的人就沒這麼好了,他們天生尚武,在某個漆黑的晚上,埋伏在田間,在瘋子爺爺經過的路上向他投石子。

於是接下來的好些天,我都沒見到過他,再見到的時候,看到他的太陽穴那塊還有瘀痕…

而這群人,也就是欺負我的那幫人。

那時候,種田,要交公糧的,每家每戶都有好幾畝田。

首先得犁田,比較早的時候是人拉著牛,牛身上綁著犁田的工具,就這樣反反覆覆的在田裡翻墾,翻墾完,還要“打一道滾”,讓田規於平整。

選種,催芽,播種,有一整套複雜的程式。尤其是春天的那一季,因為春天多倒春寒,秧田裡還要拱薄膜,以此提供一個適宜的恆溫環境。待到秧苗長成,然後才會移種到田裡。插秧是件辛苦的事情,面朝泥土背朝天的,有時候為了從田的這頭一路排到另一頭,好一陣都不會直起腰來。

施肥打農藥這些,也是有講究的,什麼時候施什麼肥打什麼農藥都有不同。

而如今,田也少了,耕種方式也發生了很多變化,從最早的插秧到後來的拋秧,到現在直接催了芽就往田裡撒(俗稱撒穀子)。有的也不種兩季了,直接省事種一季稻,因為有口糧就好了。

墾田方式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再用牛耕田,也不用柴油機車犁田,現在有專門的墾田機器(將原先的先犁幾道田,然後“打幾道滾”直接合而為一了)。

打農藥用上了無人機(現在也很少打農藥了),效率上得到了大大的提升,不需要像以前那樣背個農藥機子在田裡穿梭,還得需年輕青壯的人。請人打農藥吧,還得給錢做一餐好吃的招待人家,我爸不在家的時候,不請人的時候,我媽就自個上。

豐收方式也從原先的人力脫谷,到後來的柴油機脫谷,到現在的收割機,解放了勞力的同時,更是大大的提高了效率。

我家的田分的比較遠(四周都被荷塘包圍著,一年四季都是好景:那接天的蓮葉,那沁人心脾的荷花,那第一捧的蓮子,那軟糯的湖藕)而且地勢還比較低,經常田裡沒幹過水(有個好處就是,春天可以抓到稻花魚),於是收穀子的時候就一腳深一腳淺的,加上是人力脫穗,脫完穗,還要用擔子擔回家,就很是辛苦了。

那時候家中的糧食,交完公糧,口糧這塊還是豐足的。有一次,鄰居奶奶家山裡的親戚拉來了很多紅薯,那個頭,比小孩子的腦袋都要大,拿糧食就能換,我也喜歡吃些粗糧,於是也換了一些。紅薯煮飯、烤紅薯,紅薯切丁開湯做菜吃,涼拌放糖放剁辣椒,有的還風乾了做成紅薯片,反正就是變著法子吃,味道都還不錯。

“人參米”,“泡泡果”這些也都是糧食膨化而成的,每每一聽到“砰砰砰”的聲音,就知道是爆米花的攤子來了,於是便從家裡拿米去爆。

現在也不用交公糧了,留足了口糧,還夠雞鴨鵝吃的。每年過年,我那些表哥表姐們來我家做客,有的要帶點自已種的糧食回去吃,說是味道不一樣好吃一些,而且農藥也打的少。

從小我就愛種些花花草草的,花的品類很多,有的都叫不上名字。可能跟自已早年的性情有關,是那種比較安靜的人。我也沒得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花盆,有的是塑膠瓶子裁剪掉一端的,有的是我爺爺吃完的那個驢膠補血沖劑留下的那個大碗。都被我拿來當了“花盆”,就這樣也種的一肚子的勁。

擺滿了樓上的護欄,每到花開的時節,逢人路過都要停下來看一看。

後來家裡重建了房子,大多數盆栽的花都沒有留存下來,只有少數的我表妹拿回了家,她開闢了一個小花園。每逢年過節的去她家做客,我都要去她的那個小花園駐足一會,還能看到我那個用驢膠補血沖劑的碗種的多肉。

我種花草的心情大致就跟歌詞裡寫的這般,這也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歌,我經常哼唱:

我從山中來

帶著蘭花草

種在小園中

希望花開早

一日看三回

看得花時過

蘭花卻依然

苞也無一個

轉眼秋天到

移蘭入暖房

朝朝頻顧惜

夜夜不相忘

期待春花開

能將夙願償

滿庭花簇簇

添得許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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