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這之後,陸羽總是第一個起來,先把院子打掃乾淨,然後再到井裡打水澆花、洗衣物。李季蘭見了也趕緊過來幫忙。見兩個孩子這樣懂事,李夫人心中總算得到一些慰藉。

新年伊始,轉眼又是一年的春天。和煦的風雖然吹綠了湖邊的垂柳,而早春的天氣仍充滿陣陣涼意。

平日,李儒生的幾位好友風琴、淨土馨潔、蘇簫常來家中探望,並不時著人捎些銀兩過來,智積禪師也常差徒弟們送些柴米油鹽過來接濟他們、幫助他們整理家務。儘管如此,李夫人一想起遠隔千里的丈夫在苦力營受苦,一家數口骨肉分離,頓時心如刀割。她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回老家湖州的好,這樣一家人在一起互相也有個照應……

這天早晨,陸羽和李季蘭在掃地、擦桌凳,風琴、淨土馨潔、蘇簫三人一起跨了進來,蘇簫拿著一袋銀子。陸羽、李季蘭異口同聲地道:“三位伯伯好!”李季蘭接著朝裡屋喊道:“娘,風伯伯他們來啦!”

李夫人見說,由秋月攙扶著從裡屋出來:“三位伯伯早!”

風琴、淨土馨潔、蘇簫三人異口同聲地道:“夫人早!”

禮畢,蘇簫將銀袋放在桌上。李夫人忙過去抓起銀袋推辭說:“蘇伯伯,使不得,使不得……上回送來的銀子還沒花呢,老讓你們破費,這回說什麼也不能收!”

風琴道:“夫人,你這樣就見外了。李公不在,照顧你們母子三人我們可是責無旁貸啊,你還跟我們講什麼客氣呢?”

隨後分賓主坐下,秋月為眾人奉茶。李夫人道:“各位伯伯為我們家的事,費了不少的心。我相公離開後,又承蒙伯伯們關照,妾即使結草銜環,難報萬一……”說著,眼圈都紅了,欲起身拜謝,被眾人阻止住。李夫人又道:“也不知我家相公在那邊情形怎樣……各位伯伯,有件事想和你們商量……”

風琴道:“夫人請講!”

李夫人道:“我們老家本是烏程。這些天來,妾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回去的好,一家人在一起,好歹也有個照應,不知各位伯伯意下如何?”

淨土馨潔道:“可是,烏程路途遙遠,夫人你一個婦道人家,拖兒帶女的,讓我們如何放心得下?”

蘇簫道:“是啊,到時候李公回來,一家人不是仍然可以團聚了嗎?”

風琴道:“夫人,烏程遠隔千里,要說回去,還是等李公回來再一起回去也不晚……”

李夫人道:“請伯伯們放心,一路上有秋月和長貴在身邊,不會有事的……”

蘇簫道:“一家人在一起好歹有個照應,夫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既然夫人去意已決,就由夫人去吧!”

眾人離去後,李夫人將正在掃地的陸羽叫到跟前,說道:“疾兒,你過來,伯母有話對你說。”

陸羽放下掃把,來到李夫人跟前,問道:“伯母,什麼事?”

李夫人語重心長地道:“疾兒,伯母想和你商量件事。你伯伯不在,你蘭兒姐姐又小,伯母一個婦道人家,這些日子雖有你師傅和各位伯伯照應,總覺得不便,伯母想帶著你蘭兒姐姐回老家去。雖然伯母也捨不得你,可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所以伯母打算讓你回到你師傅身邊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陸羽彷彿晴天霹靂,“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焦急地道:“伯母您說什麼……怎麼,伯母不要疾兒了?是疾兒不聽話惹您生、生氣啦?伯母,您不能不要疾兒啊……蘭兒姐姐,快跟伯母說說,不要撇(扔)下疾兒!疾兒一定聽話、不淘氣,伯母您千萬不能撇、撇下疾兒啊……”

陸羽說著哭了起來。李季蘭跑了過來,見母親不肯帶陸羽走,一下子也急了,忙抓住李夫人的胳膊一邊搖晃一邊哭著苦苦哀求說:“娘,帶上疾兒吧,別扔下他呀娘,娘啊別扔下他……”

兩個孩子的哭聲和哀求聲,彷彿千鈞巨錘敲打著李夫人倍受煎熬的慈母之心。她何嘗不想帶陸羽一起去?可是,一來,當年同智積禪師說好,只是將陸羽抱來養一陣子的;再則,這裡離烏程遠隔千里,兩個孩子都還小,而且丈夫又是充軍到那裡去的,自已此行也是吉凶難料,要是有個閃失如何對得起老禪師?因此她思索再三,覺得陸羽還是留下來的好。

李夫人噙著淚,輕輕地道:“昨天,伯母已經同禪師商量過了,禪師也答應讓你留下來……”

陸羽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可是,事情已經到了無法逆轉的地步,他還能怎樣?

第二天早晨,一輛裝好傢什物品的馬車停在李家門前的街道上,智積禪師、風琴、淨土馨潔、蘇簫等人前來為李夫人母女倆送行。李夫人帶著女兒李季蘭準備上路了。她四處打量,唯獨不見陸羽。李夫人道:“疾兒哪去了?”

李季蘭道:“我去找他!”

李夫人道:“蘭兒,不用找了。不能帶他一起去,他心裡不好受,一定是躲到什麼地方偷偷地哭去了……”

智積禪師長嘆一聲,難過地道:“長痛不如短痛,你們走吧!”

李季蘭含著淚說道:“不,疾兒一定會來的,我要等疾兒……”

無論李夫人怎麼勸說,李季蘭就是不聽。秋月和長貴連哄帶勸地把李季蘭抱到車上,她卻倔強地從車上跳下來:“見不到疾兒弟弟,我就不走、我就不走……”

李夫人道:“長貴,不能由著她,你把她抱上車!”

長貴來到李季蘭跟前說道:“小姐,疾兒不會來了,我們走吧!”

李季蘭道:“我不,我不嘛……”

再次被長貴強行抱上車。聽得一聲“駕!”馬車朝城外駛去。

車剛剛駛出城,忽然聽見一聲:“等等我……”轉眼陸羽氣喘吁吁從城門口跑了出來。李季蘭一見,忙從李夫人懷裡掙脫,跳下車去,二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隨後,陸羽取出一塊用烏泥石磨的護身符,含著淚掛到李季蘭的脖子上,哭道:“蘭兒姐姐,往後疾、疾兒不在身邊,你看到此石,就好比見、見到疾兒了,啊!”

李季蘭掏出一塊帕子送給陸羽,哭道:“疾兒,千萬別忘了蘭兒啊……”隨後,兩個孩子又是一陣抱頭痛哭。

秋月過來勸道:“疾兒乖,聽話,放手讓蘭兒姐姐走吧……夫人說了,等回去安頓好,就來接你!”

李季蘭哭著倔強地道:“你騙人,疾兒不去我就是不走!”

秋月道:“夫人真的是這麼說的……”

秋月好不容易才將他倆扯開,連拉帶哄地把李季蘭拉上車。隨著一聲響亮的鞭聲,馬車載著李夫人的抽泣聲和李季蘭的哭喊聲漸漸遠去。

陸羽跟在馬車後面奔跑著,追趕著,悽愴地呼喊著:“伯母……蘭兒姐姐……別忘了回來接疾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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