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魏嬿婉回到永壽宮,進忠便立刻趕了過去,把這件事告訴了魏嬿婉。

今日弘曆摺子批得久,魏嬿婉一直守在弘曆身邊現在也覺得有些疲倦,聽見進忠的話後,她摘下護甲,揉了揉眉心。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本宮只知道嫻貴妃以前在冷宮時,凌雲徹救過她一命,沒想到他們兩人的感情如此深厚。”

見魏嬿婉面露倦色,進忠立馬端了茶遞到魏嬿婉的手裡。自從他舉薦了魏嬿婉,現在進忠的地位也水漲船高,直接越過了李玉,他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曾經臺子上唱什麼大戲,由她們說了算。現在要不要撤了嫻貴妃這出戏,由主兒說了算。”

魏嬿婉接過茶,卻沒有喝,只是掃了進忠一眼,進忠連忙又把魏嬿婉扶到軟榻上休息。

“嫻貴妃自我得寵以來,便明裡暗裡處處出言嘲諷,再加上本宮見她身邊的愉妃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她這出戏,的確唱得難聽。”

進忠聞言便笑著又添了一把火:“令主兒上次疑心的事情,奴才已經問清楚了。令主兒曾經在大阿哥身邊做事時,是愉妃在純貴妃那裡挑唆,說令主兒您勾引皇上,心術不正,純貴妃才會以八字不合為由打發您走的。”

魏嬿婉聞言眼神瞬間冷了下來,這件事情可謂是她不幸開始,如果她沒有失去這份伺候大阿哥的機會,又怎麼會被貶去花房,又怎麼會被金玉妍折磨這麼久。

“簡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本宮當時不過是與皇上交談幾句,怎麼在她們眼裡就這樣不堪了?”

“愉妃挑唆了純貴妃,本宮又是因為嫻貴妃穿姚黃牡丹挑釁皇后才遭此無妄之災。她們一個個還真是好樣的。”

進忠連忙放柔了聲音:“令主兒別為了這些人傷神,嫻貴妃也好,愉妃也罷,那都是盈極而虧的月亮,您才是盛放的花骨朵兒。要不要讓她們好過,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情。”

魏嬿婉垂眸,這才抬起那碗熱茶喝了一口:“本宮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本宮如今太顯眼了,太后前段時間才有意無意提點過我,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在明面上做的。”

“令主兒的意思是?”

魏嬿婉彎起唇角,纖長白皙的指尖看起來宛如白玉:“本宮問你,名垂千史的賢妃和橫行霸道的妖妃,哪一個聽起來更好聽?”

進忠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可令主兒您如今備受寵愛,有誰敢說您是妖妃呢?”

“你不明白,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人為了爭個好名聲爭得頭破血流,就連皇上都避免不了想要爭個明君的名聲。”

“人人都說本宮家世低賤,不管擁有什麼她們都會說本宮不配。越是這樣,本宮就越要掙個好名聲,也要讓史書上清清楚楚記住本宮,哪怕後人聽了也會讚歎本宮。”

魏嬿婉露出一抹極美的笑容,眼裡是毫不掩飾的野心。

“為了這點名聲,嫻貴妃和愉妃這兩人,本宮自有打算,只是不會像懲罰嘉貴人一樣放在明面上。”

“既要人覺得你鋒芒畢露,也要讓人覺得你和善賢德,恩威並施,懂得掌控人心,才是聰明的上位者。”

進忠聽了這番話,忽然感覺魏嬿婉跟著弘曆的這段時間果然是讀了不少書,以前的魏嬿婉自然聰明伶俐,可現在的格局更是讓他感到讚歎驚豔。

他恍惚間,居然覺得魏嬿婉現在的氣勢和弘曆重疊在了一起。

又或者說,魏嬿婉和現在的弘曆本來就是一路人。

只是進忠又想到了凌雲徹,他眼裡有不易察覺的陰狠:“奴才斗膽問令主兒一句,那凌雲徹和主兒往日也有幾分情誼,必要時,令主兒能忍下心舍了他嗎?”

魏嬿婉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她與凌雲徹的確有過很美好的過去,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

男子心狠,就是無毒不丈夫。那女子心狠起來,為何就是最毒婦人心了?

那天和太后交談,她說她不會奢求不屬於她的東西,這份話其實半真半假。

那份東西是指少女情懷和所謂的青梅竹馬給的真心。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她當然不會去求。

屬於她的是名聲權利和地位。

妃、貴妃、皇貴妃……越往上走,質疑她的人就會越來越少。

而且,永壽宮已經出過一位太后,下一任太后,她希望還是出在這裡。

不過魏嬿婉還不至於去和進忠說這些,有些事情,她自已明白就已經足夠。

她不需要知已,她只需要能夠為她衝鋒陷陣的劊子手,還有能助她肆意生長,直達青雲的參天大樹。

因此,魏嬿婉也只是用一句話回了進忠的疑惑。她現在有弘曆的偏愛,有光明的前程,待來日生下皇子,更是前途無量,凌雲徹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成大事者,有何不能捨?凌雲徹,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而本宮,最不想回到的就是過去,更不喜沉迷過去。”

進忠目光灼灼地望著魏嬿婉:“令主兒如此耀眼的風姿,難怪能讓這天下之主也為您心折。”

魏嬿婉並沒有回應進忠這句話,只是懶懶地垂下眼眸:“對了,嫻貴妃和愉妃那邊記得再盯緊一些。”

“還有就是,本宮為了快些有孕之前一直喝著舒嬪用的坐胎藥,卻遲遲沒有動靜,本宮懷疑那個藥有問題,已經讓春嬋去查了,你最近在御前當差也不要太得意忘形,以免招惹是非。”

她說到這裡微微一頓,表情似笑非笑:“進忠,你要明白,本宮不喜歡拖後腿的人,你要是能提供幫助,你想要的一樣也不會少,但你要是有了別的心思……”

魏嬿婉的話點到為止,進忠卻平白無故驚出了一身汗,心臟也加速了很多,不得不說,他現在很確信,自已押對了寶。

弘曆平時總喜歡和魏嬿婉在一起看書寫字作畫,不知不覺竟然像教出了另一個自已似的。

進忠的眼神愈發篤定:“奴才必定為了令主兒效犬馬之勞,至死不辜負令主兒。”

魏嬿婉這才滿意,她手下的人必定不會出錯,春嬋瀾翠王蟾都是機敏的人,且個個忠心,加上進忠更加是如虎添翼。

不過經過坐胎藥的事情,魏嬿婉忽然意識到有個信任的太醫也是很重要的,只是要如何收服一個能為自已所用的太醫也是問題。

而且這個太醫必須得會察言觀色懂得審時度勢,,還得要醫術高明才好。

思緒轉了好幾下,魏嬿婉忽然笑了起來:“對了,王立現在還是內務府總管,翊坤宮現在失勢,手下的宮人也不好過吧?”

“這是自然,聽說現在翊坤宮上下都怨聲載道呢。”

魏嬿婉的指尖沾了點茶水,輕輕在桌面上寫下了一個“心”字,隨後淡笑著看向進忠,話語裡意有所指。

“本宮啊,最喜歡忠心的人,更可憐明明有情卻不能相守的人。”

進忠立馬明白了魏嬿婉是把目標放到了江與彬和惢心身上,他有些為難。

“令主兒,這忠心的人,就因為這一點,才難以收買啊。”

“但本宮偏偏想要,不過要多費點手段就是了。”

魏嬿婉轉眸看向窗外如水夜色,平靜如水的聲音下暗潮洶湧。

“本宮人生中最美好的五年都在屈辱中度過,將痛苦加給本宮的始作俑者、煽風點火的旁觀者、還有莫名其妙給本宮潑髒水的人……本宮一個也不會放過。”

她的聲音伴隨著一聲嘆息,似乎是在憐憫惋惜著什麼,但眼裡卻未見一絲一毫的情緒,黑漆漆的眼底倒映出微冷的月光。

身邊空無一人,無所依靠,也看不見希望。這樣的滋味只有她一個人嘗過未免太不公平。

如果不處理掉這些讓她不合她心意的人,她又怎麼能事事如意呢?

金玉妍、如懿、海蘭……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

偌大的皇宮在夜色中顯得莊嚴肅穆,一聲驚叫卻打破了這份寧靜。

琅嬅自從痘疫爆發以來,便一直小心翼翼呵護著永琮,生怕永琮出問題,可是這份厄運還是降臨在了這個體弱的幼子身上。

得知這個訊息時,如懿也是嚇了一跳,心臟都幾乎亂了節拍,她在痘疫剛開始蔓延時曾經見過以前服侍高晞月的茉心,雖然她對琅嬅有恨,但最後還是沒有聽茉心的話去害永琮。

但永琮還是出事了,難道這世間還真的有因果報應?

如懿現在的心情萬般複雜,她忽然覺得殿內有些透不過氣,便徑直走到了翊坤宮殿外,光禿禿的樹枝在月光的照耀下,那落在地面上的影子好似張牙舞爪的鬼影。

風中忽然裹挾了幾片白色的飛絮吹到了如懿面前,她定睛一看,竟然發現這是蘆花的花絮。

現在是冬季,怎麼會有蘆花的花絮?

如懿心裡悚然,不由得想到了琅嬅那個因為吸食了蘆花飛絮而早夭的永璉。

她知道永璉的死是海蘭的手筆,但是她並沒有任何作為,因為海蘭是為了她才會出手。

如懿標榜著自已是個好人,可是如今還是被嚇到又匆忙回到殿內,惢心這時正在給佛臺的供水換杯盞。

燭光搖曳,菩薩端坐蓮臺,垂眸慈愛眾生。

如懿抓住了惢心的手腕,連忙道:“惢心,本宮剛剛看見外面有蘆花的花絮。”

惢心微微一愣,並不像以前一樣關心如懿,只是平靜道:“主兒,您定是看錯了,現在是冬天,哪來的蘆花呢?”

“不……本宮真的看見了。”

如懿眼裡險些要落出淚水,呼吸都急促了很多,她也不知道自已在害怕什麼,但就是無端覺得心驚。

最近的變化實在太多了,她感覺自已已經被壓得喘不過氣。

“惢心,您說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一報還一報?”

惢心依舊是面無表情:“奴婢也不知道,但要是真的善待他人,想必因果報應也輪不到這個人身上。主兒,奴婢雖然讀書不多,但也知道君子論跡不論心,嘴上說的、心裡想的、和自已做的不一樣,又怎麼能算得上好人呢。”

如懿喃喃重複了一遍惢心的話:“君子論跡不論心……”

她壓下心底的恐懼,復又問道:“海蘭,海蘭她現在怎麼樣了?”

惢心笑了笑,只是這笑容的敷衍並沒有被心慌意亂的如懿捕捉到。

“太醫正救治著呢,愉妃娘娘對主兒真心,她平時就像主兒的影子似的,主兒如今這麼掛念愉主兒,愉主兒她自然會轉危為安的。”

惢心行了一禮,端起換過的杯盞走出了出去,如懿還愣在原地,永琮出事,寶華殿連夜祈福,她似乎都能聽見陣陣梵音,窗外的風聲夾雜著哭聲一起捲進每個角落。

如懿想起自已和海蘭見過茉心後,當時對海蘭說的那句話。

[你做的事情,和本宮做的又有什麼區別。]

她再也不敢去繼續想這些讓她心慌意亂的事情,如懿閉上眼睛,腦海裡卻映出漫天飛舞的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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