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掌局

等弘曆回御書房批摺子後，魏嬿婉把送來的賞賜挑了幾件分給了春嬋、瀾翠和王蟾，照例給進忠也留了一份。

她喚來惢心，挑了個成色不錯的玉鐲替惢心戴上，惢心見了連忙跪下道:“令主兒，奴婢不敢要如此貴重的賞賜。”

魏嬿婉不覺得有什麼，只是笑了笑:“一個鐲子而已，算不得什麼。永壽宮多的是，你如今跟著本宮，本宮自然不會苛待你。”

她盯著惢心看了一會兒，伸出手牽著惢心:“起來吧，地上涼，不要動不動就跪下。”

惢心應了一聲，緩緩起身，只是還是沒敢對上魏嬿婉的視線:“奴婢謝令主兒。”

魏嬿婉淡淡一笑，端起茶盞品了一口茶:“不必多禮，本宮看重你，是因為你有你的長處。但本宮讓你來永壽宮，不是真的讓你來伺候本宮的，永壽宮不養閒人，你應該明白本宮想要什麼。”

惢心緩緩撥出一口氣，她如今也知道，一味軟弱是沒有用的，只有自已盡力爭取才能得到想要的。

如懿這樣的行事風格，根本不值得她為之付出忠心。

“奴婢明白，只要是令主兒想知道的，奴婢一定會知無不言，只要令主兒那日的承諾不是騙奴婢的就好。”

“本宮用人，好處從來都是實打實的。待到本宮生產那日，本宮就去求皇上賜婚，讓你風風光光嫁給江與彬，你可以擁有自已想要的生活。”

惢心心中一定，眼神也跟著堅定起來，把如懿和海蘭這些年做的事情都大概說給了魏嬿婉。

魏嬿婉倒是沒有想到，二阿哥永璉的死竟然和海蘭也有關係。在聽到海蘭打算用凌雲徹對付自已的，還想要江與彬害自已小產的時候，她似乎並不意外。

“原來還有這種事情，本宮知道了。不過本宮還以為她們能想出什麼好法子來，沒想到竟然和本宮想的一樣。”

“令主兒是早就猜到這一層了嗎？”

魏嬿婉面色不變，笑著看了一眼惢心:“這是自然，否則本宮怎麼會把你要過來呢？你可是很重要的一環呢，要是沒有你，她哪裡能怎麼輕易能夠使喚江與彬呢。”

她一開始點名讓江與彬過來給自已安胎就是猜準了海蘭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到時候海蘭這麼一逼，再加上她給惢心丟擲了這麼好的條件，惢心不想過來也得過來。

她要的可是如懿和海蘭兩人身邊孤立無援，身邊空無一人。

對付如懿，喊打喊殺是無用的，讓她吃苦頭也是很表面的一層，誅心才最是要緊的。

而惢心這才明白，原來海蘭計劃了半天，但一切其實都在魏嬿婉的掌控之中:“那令主兒要如何應對凌雲徹的事情，如果愉妃真的用一招，恐怕會對令主兒不利啊。”

“凌雲徹？”魏嬿婉聽到這裡就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根本不用應對，凌雲徹在意的人可不是本宮，而是嫻常在呢，本宮還怕她不走這一步，她敢算計本宮，本宮自然有一萬個辦法讓她倒黴。”

說到這裡，魏嬿婉似笑非笑地看著惢心:“好了，說了這麼多，你也累了，先下去吧。本宮要是還有其他事情，自然會叫你的。”

惢心行了一禮，慢慢告退，走出去的時候都還有些恍惚，其實她現在的心情頗為複雜。

她跟著如懿的時間太久，現在心裡不可控制地湧起了對如懿的愧疚，可是一次次的失望讓惢心再也不敢相信如懿。

而且惢心知道自已要是不離開如懿，或許最後會落到非常淒涼的境地。畢竟海蘭在為了如懿考慮時，是不會顧及其他人的，要是江與彬真的按照她說的那樣做。

她和江與彬恐怕都不會有好果子吃，如懿也不見得會去保住自已。

惢心思來想去，這一日都在糾結當中，夜晚也是懷著重重心事入睡。

不一樣的是，她今天做了個夢。夢裡她沒有背叛如懿，如懿也沒有像現在一樣失了寵愛，反而走到了高位。可是她卻為了護住如懿的清白活生生斷了一條腿。

雖然最終還是嫁給了江與彬，可她這一生都只能拖著殘廢的腿生活了。

值得嗎？為了如懿這樣的主子真的值得嗎？

惢心半夜醒來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已的腿，眼淚奪眶而出，夢裡的絕望和痛苦都還沒有完全消散。

她哭了，哭自已一心為了如懿，卻落到這樣下場。

哭自已還好做了正確的決定，真正掌握了自已的命運。

她這才明白，但忠心用在了錯誤的人身上，也只是徒有其表的自我感動，甚至會葬送自已的整個人生。

外面繁星點點，惢心抹去淚水，慶幸自已已然醒悟。從此以後，她還有為了自已而活的權利，還能享受渴望已久的幸福。

面對人生，識局者生，破局者存，掌局者贏。

最卑微的莫過是被他人當成棋子。

選擇與命運，原來息息相關。

惢心這邊鬆了口氣，然而如懿那邊因為惢心被魏嬿婉要走了，本來就人心浮動的翊坤宮現在更是成了一盤散沙。

有條件的宮女太監都拼命給自已尋了其他出路。留下來的人怨聲載道，心思完全不在伺候如懿上面。

如懿身邊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她竟也沒有辦法留住他們。

只是她到底還是個常在的位份，身邊無人伺候也不行。被敲打過的秦立不想讓翊坤宮過得好，但也不敢做得太明顯。

他思來想去，忽然想到了一個人。趙公公和他閒聊的時候說到有個叫做容佩的宮女很不安分，性格暴躁，在浣衣局一言不合動輒就與別人動手，而且也沒有什麼背景。

送這麼個人去翊坤宮正好，這下翊坤宮豈不是更加雞犬不寧了。而且自已也算完成了職責內該做的事情，挑不出錯來。

秦立露出得意的笑容，立馬派人安排了，並在心裡暗贊自已靈活機敏。

從浣衣局調去伺候嬪妃，聽起來是撞見好差事了，可偏偏要去的地方是翊坤宮。趙公公本就對容佩頗有不滿，現在不由得幸災樂禍起來:“容佩姑姑現在是有福了，能夠去伺候嫻常在，誰不知道這翊坤宮是個活冷宮啊，平時連只狗都不願意從那裡路過，這麼清淨的差事，到底還是你有福氣。”

容佩知道這群人蛇鼠一窩，她聽見這話一時氣急了，上前就想要扇趙公公巴掌，趙公公閃避及時，拽住容佩踹了一腳。

他啐了一口:“呸，真是晦氣。趕緊滾去活冷宮待著吧，別在本公面前晃悠。來人，別讓她收拾東西了，直接快把她轟出去。”

容佩心裡格外不甘，以她的能力，在浣衣局已經被埋沒了，現在又要去翊坤宮。

不過容佩倒也沒有因此氣餒，如懿再不濟，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子，萬一有一日如懿東山再起，自已不就成了如懿的心腹了嗎？

想到這裡，容佩又重新振作起來，挺直了腰板。她有這個信心，自已一定會在翊坤宮也幹出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