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天,蘇棠終於把最後降重完畢的終稿發給導師看,導師看過之後沒問題便點選了上傳。

論文截止的最後一個晚上,上傳成功的那一刻,蘇棠終於鬆了口氣。難搞的論文終於結束了,就等十來天之後的論文答辯了。

這幾天大家都被折磨得不輕,第二天竟然都齊齊睡到了中午。蘇棠終於可以享受這最後的悠閒時光了。

“棠棠,今晚我去給學姐的音樂會彈鋼伴,你要不要來?”黎青雅正往包裡裝譜子。

最近音樂廳好多學長學姐的畢業音樂會,蘇棠以前都沒什麼心思去看,現在倒有了興趣。

“行,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

“那我先去琴房再跟那個學姐合一遍伴奏,晚上七點半在音樂廳,你別忘了啊,記得幫我拍照。”

和蘇棠說完時間地點,黎青雅便背上包出了門。

蘇棠在宿舍無所事事,該畢業了自已的一大堆東西也要收拾收拾,到時候該賣的賣,該扔的扔,該寄回家的就寄回家。

自已桌上的一大摞書全是她的考研複習資料,蘇棠一本本翻開,上面被她用水彩筆圓珠筆一遍遍劃過的顏色仍然鮮豔,旁邊自已總結的密密麻麻的速背考點也還在,一張張被翻皺毛了邊的紙提醒著她,你看,這是你努力過的痕跡。

掉落在桌子縫隙裡的書籤上印著“今天背單詞了嗎?”的字樣,蘇棠將書籤與壓在資料最底下的准考證一同夾進最上面那本中國音樂史裡。

自從成績出來之後她便不敢再碰觸這些書,不敢再翻開看,更不敢再去回憶這一年來的經歷。如今倒是有些坦然了。

將桌上的資料全部裝進之前買東西的快遞箱裡,然後推進了床底下。

晚上音樂會開始,蘇棠準時到了音樂廳。

今晚的音樂會是帶過她們戲曲課早功的一個研究生學姐舉辦的,也是她的碩士畢業演唱會。

在音樂廳入口處便收到了學妹發的節目單,上面都是她比較熟悉的曲目。

主持人是比她低一屆的學弟學妹,雖不是播音專業,但也是字正腔圓。報完幕音樂會開始。

黎青雅跟在學姐後面上臺,與她一同鞠躬後坐在了鋼琴邊,手腕輕抬,指尖在黑白琴鍵上跳躍,優美的前奏旋律緩緩流出。

《小河淌水》,一首雲南小民歌,蘇棠大二時唱過這首,當時她狀態特別好,感情領悟的也到位,所以只唱了兩節課便過換新的歌。

一曲快要結束,蘇棠舉起手機給黎青雅拍了張照。

之後的《等著我,親愛的人》《敕勒歌》......一首首熟悉的旋律像是要把她的身體剝開一樣,胸口一陣抽搐,那種憋悶的感覺壓抑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多少次她也曾幻想過,站在音樂廳寬闊的舞臺上,站在舞臺中間那個聚光燈照耀的位置,扶著鋼琴自信地開口,讓整個音樂廳都灌滿自已的聲音,唱自已最喜愛的作品,向臺下的人優雅的鞠躬,享受大家的掌聲與祝賀。

開一場屬於自已的演唱會,她也渴望過。

可是,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個校園了,說不定,以後還會離開聲樂。

這一刻,她想到了以後,想到了未來,想到了自已將來可能會不再唱歌,可能會與聲樂再無關係。

後面的歌她聽得渾渾噩噩,直到有人上去獻花,臺下的幾個領導老師被請上去合照,她才意識到音樂會結束了。

身邊已經有人離場,她坐到最後等黎青雅,看她去後臺換衣服了才給她發訊息:一起回嗎?

黎青雅很快回復:我現在還不能回去,學姐說待會兒一起吃飯

蘇棠:好,那我先回了,照片回宿舍發給你。

音樂會也就一個小時左右,現在還不到九點,蘇棠一個人走出音樂廳,慢悠悠地走在學院旁的林蔭道上。

這條路上,白天總是走過無數來往上課自習的學生,現在晚上還未下課,沒有了白天的擁擠,抬頭只能看到路燈照耀下的樹枝綠葉,剩下的只有一片黑漆漆的夜空,夜晚的溫度有一些涼,比起白天多了一絲清冷。

邊走邊看路上揹著書包來往行走的學生,不覺間已經走上了連結橋,站在橋上能看到很遠處的燈和河面上粼粼的波光,卻看不到河邊蒼翠的垂柳。

沒有順著下橋的方向回宿舍,向左拐彎走上河岸,經過通向宿舍的小路,能夠聽見前面有人打乒乓球的聲音,再往前順著石徑走上後山,旁邊籃球場的大燈將後山對著籃球場的一面都映照得異常亮,滿坡的矢車菊在夜風中搖曳,發出一片片金黃色的光。

蘇棠蹲下身拍了幾秒矢車菊的影片發給鄭修遠。

果不其然,他的影片電話又是立刻打了過來。只要她一主動給他發訊息,他就知道她肯定是不忙了。

看到鏡頭裡漆黑一片,鄭修遠皺了皺眉。

“你現在在哪兒呢?”

“後山呀!不是給你發影片了嗎?”

蘇棠坐在小徑旁的石凳上,看著下面籃球場里正在打球的一群男生,果然是青春的樣子。

穿白色背心的男生又進了一個三分球,興奮地大吼了一聲。

“你給我看一眼。”

他隱隱約約聽到有男生的聲音。

拿起被她放在石凳上的手機,後置鏡頭直接照向了前面的籃球場,球場上打球的男生到處散發著男性荷爾蒙的氣息。

剛把鏡頭調成前置,便傳來了鄭修遠不太高興的聲音。

“你這麼晚一個人在後山就是為了看男生打球?”

“沒有啊,我就是看完學姐音樂會,一個人隨便溜達就走到這裡了,好久沒來這邊,沒想到現在後山已經開滿了花,白天肯定更好看。”

說完,蘇棠忽然有些悵然。“就是你不在。”

他覺得自已的心好像突然被什麼東西狠狠剜了一下,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堵在胸口。

就是他不在,不能時刻都在她身邊。

“今晚看學姐的碩士畢業音樂會,其實我感觸挺大的吧!”她一手舉著手機,一隻手拽著旁邊樹上的葉子,風吹得她頭髮有點凌亂。

鄭修遠喉嚨哽咽了一下,“棠棠,其實我很想看你的演唱會。”

他知道她現在心裡在想什麼,也知道她在意什麼,可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撫她的這種情緒,她心中的遺憾,他沒有辦法去幫忙彌補。

大部分的醫學奇蹟都發生在求生慾望強的人身上,就像身處黑暗的人,只靠別人給的一點光還不夠,只有自已真正朝著光走去才能夠真正脫離黑暗。

最終能救她的人,也只有她自已。

他現在能做的,好像也就只有鼓勵她堅持心中熱愛,支援她勇敢去追求夢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機重新放在石凳上,手裡的那片葉子被她撕成更加細碎的小塊。

“可是我怕我做不到。”

“為什麼會覺得你自已不行呢?你可以的,棠棠。”

“可是,我感覺自已好像對考試產生了一種陰影。”

“今天下午在宿舍收拾之前的複習資料,成績出來之後我就沒有再開啟過那些書了,我怕看到那些做過的筆記,怕想起一年的辛苦和最後不如意的成績。”

“可是,今天看了音樂會之後,我更怕以後和聲樂,和音樂都再無交集......我有種很強烈的預感,我以後可能不會再唱歌了......”

手機被她放在石凳上,鏡頭對著她頭頂的夜空,夜空裡沒有月亮,只有幾顆時隱時現晦暗不明的星星。

看不到她的臉,但他知道,她現在在哭。

“棠棠,不要放棄自已熱愛的東西,之前那麼多次,你被鋼琴被合唱考試難為哭的時候,不也還是沒有後悔學習聲樂嗎?怎麼現在沒後悔卻要放棄了呢?”

“我明白聲樂對於你的意義,也明白你心中的渴望,我想在舞臺中央的位置看待你,棠棠,再給自已一次機會,再努力一次。”

“可是......我害怕......”

“棠棠,不要害怕,我們再來一次,我陪著你。”

那條迷茫掙扎,一次次自我否定又在一次次崩潰中咬牙堅持,一個人孤獨行走的考研路,他走過,他都懂。

而她,是當初支撐著他走下去的唯一信念。

蘇棠抬頭仰望著夜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

九點半,晚課已經結束,籃球場上的人又換了一波。

不知何時起風了,她的裙襬被吹得獵獵作響。

又不知過了多久,風中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

“好。”

……

按照往年的規矩,每個班都要辦一場屬於他們自已的畢業晚會。由於蘇棠她們這一屆三個班的學生都不怎麼積極,於是只好音樂學、音樂表演和舞蹈編導三個專業合辦一場。

但是三個專業二百多人依然只有少數人報名,蘇棠覺得自已也無事可忙,不如就報一個節目,畢竟是自已最後的大學時光了,最後一次上臺演出的機會她很珍惜。

原本她報了一個歌曲演唱,可最後班長找到她,說表班已經報了好幾個歌曲演唱,節目型別重了好幾個,建議她和自已班的幾個同學組一個戲曲串燒,也算是能夠區別她們音樂學班和其他兩個班級。

音樂學班的培養方案就是培養中小學音樂教師,所以她們班的課很雜,也很多。

學院領導比較重視優秀傳統音樂文化的傳承,所以她們光戲曲課就從大一上到大三,也學習了好幾個戲曲劇種。

蘇棠本身就是學民族聲樂的,她的戲曲學的還不錯,只是身段略顯僵硬,比不上其他藝術院校專業學戲曲的學生,但是每次需要他們班出節目的時候,蘇棠和其他幾位同學總會被推出去一起出一個戲曲節目。

班長又說了幾個和她一起搭檔的同學,都是蘇棠比較熟悉的,也都是班裡唱得比較好的,其中陳江源還是她戲曲課上的老搭檔,兩人還同上過一節體育課。

得知都是熟悉的同學,蘇棠便答應了,大家一有空約去排練廳一起排練。

五月26號畢業答辯,六月8號畢業典禮,畢業晚會時間定在六月6號晚上。

原本計劃的是每個人唱一段單人的戲曲唱段,結果班長看了她們的節目之後說單人的唱段幾個人唱下來節目時間太長,剛好六個人可以組成三對搭檔,每一對都單獨來一個男女對唱的唱段,最後三對再一起來一個當收尾。

其他幾個人都沒什麼異議,蘇棠也就少數服從多數了。

她和陳江源分到的是豫劇新版《白蛇傳》中的一個唱段,另外兩組則是黃梅戲《夫妻雙雙把家還》選段和越劇《梁祝》選段,最後豫劇《思綿綿,恨綿綿》選段收尾。

這些唱段的動作之前在課上已經學過,考試時怕抽到自已不會的更是每個都練得極其熟練,只是將近一年時間沒練,那些已經記不大清的動作走位還是需要搭檔之間再相互磨合。

蘇棠一邊準備排練演出,一邊做論文答辯的PPT,很快便到了論文答辯那天。

五月底的天已經開始燥熱,按照學號,蘇棠被分到了下午組。

撐著遮陽傘一路到達答辯的階梯教室,在後面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教室空調開得很足,蘇棠剛坐下就打了個冷顫,一抬頭才發現自已剛好坐在空調下面,此時空調口正對著自已吹,她連忙拿起包往前面又坐了兩三排。

之前為了掙學分給學長學姐的論文答辯做過志願者,所以蘇棠對於答辯流程還是比較熟悉的。

來之前鄭修遠也跟她說過,只要足夠熟悉自已的論文內容,差不多能回答上來老師的問題就行。

蘇棠可是見過之前一個學姐答辯被下面一個老師痛批,說她但凡多看幾遍自已的論文就不會回答不上老師的提問,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那個學姐的論文是找人代寫的。

所以蘇棠謹記網上大家講的畢業答辯的精髓,只答不辯,瘋狂道歉。還好她們這組答辯老師沒有自已導師,不然真是會怕讓自已導師顏面盡失。

輪到她上臺,有學妹主動幫她開啟桌面上的PPT,在十分鐘之內介紹完了自已PPT上論文的內容,負責提問她的是院裡聲樂教研組的主任,之前蘇棠上專業課時他來聽過課,誇完自已導師教的好之後又說自已唱得不錯。

提問她的老師並沒有為難她,最後只讓她下去之後再和自已導師商量一下論文中一些名詞概念是否需要改變的問題,蘇棠應下之後從容下臺。

結束之後蘇棠才覺得,本科論文真是一片汪洋,同樣的論題這麼多屆學生來來回回都寫過八百遍了,答辯也都是走個過場,只要不是太過分,那些答辯老師也不想去得罪人給學生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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