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差點攤牌了

儘管梅壑清在事發當天晚上，就詳細地和林允則描述過他的未婚妻在學校被造謠、欺辱的經過，可倨傲的林總裁沒有任何表態。

可以說既不關心，也不責怪。

他只是黑著臉色盯著眼前的電腦螢幕，手中的鋼筆在桌面上，一聲又一聲地敲著。

深秋已至，夜晚的空氣更加溼涼。

幾天之後，他在晚餐時試探似的詢問夏語，最近有沒有想清楚除了藝術之外的，其他感興趣的專業。

“如果你一定要我現在回答的話，我可能會選擇外語吧……”夏語站在窗前望著雨景，若有所思地答道，隨後又小聲嘀咕了一句，“從小學到大的東西當然沒什麼難度，指不定我還能自已賺點外快呢……”

林允則自然是沒有聽見她的自語，他只靈敏地捕捉到了“外語”兩個字。

“早點休息，晚上蓋好被子，不要著涼……明天我送你去學校……”他隨口叮囑了兩句，並沒有給少女任何眼神，低沉的口吻似乎在提示他心情不佳。

夏語不想往他槍口撞，看他離開不久之後，她倒上一杯消食的山楂玫瑰茶，去大廳找晚上執勤的梅壑清聊天了。

“秋天晚上好冷啊……”裹著披肩的女孩捧著熱氣騰騰的杯子，像只小鳥似的縮在門旁，眺望著蕭瑟的雨景。

梅壑清側目，輕柔地看她一眼，“看樣子，您還在回味那天的事情。”

“那可不，我活了這些年，還是第一回吵得這麼有底氣……”夏語佯裝得意地笑了聲，但很快又嘆了口氣，“不過我還是覺得自已做錯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

“在吵架之前，我故意把她們的飯菜推到地上去了……我爸媽都是農民出身，從我懂事起，他們就教育我不要浪費糧食，所以我每次吃飯碗裡一顆米都不剩，吃的乾乾淨淨。我也不會在碗裡屯菜，都是吃一點夾一點，因為不想浪費……”她望著遠處若有所思，嘴巴也揪起來了，眉眼間愁緒氾濫。

梅壑清聽著她的話，忽然謹慎地打量了一眼周圍，確保沒有人聽見他們的談話。

他略微靠近夏語，俯下身，在嘴邊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提醒她注意講話內容。

“孟小姐，您總是容易多慮，說出一些有失身份的話……”

夏語很快反應過來。

宅子的主人還在樓上看書呢，她講話確實得小心一些。

“那就不講我的故事，我們來說說你的事情，怎麼樣？”

夏語的眼睛突然亮得出奇，被她這一問，梅先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現在想來，我對你也是一無所知呢。”

她又湊近了一步，惹得青年別過了臉，站得更加筆直。

“我的人生非常簡單，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向來明亮銳利的黑色眼瞳，恍惚之間染上一絲茫然，梅壑清略微垂眸，低聲道，“我因為家庭原因，受到了林總的資助，承蒙他的恩惠，我的生活和學業才得以順利繼續，為了報答恩情，我在警校畢業之後就來到環宇宙斯集團，擔任林總的貼身保鏢一職。”

短短一句話就概括了他整段人生，可他淡漠的口氣卻像在講述他人的故事。

夏語聽的認真，卻總感覺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他說的言簡意賅，就像作者給他的人物設定的一句話簡介。

一個詭異的想法猛然間闖進夏語的腦子——簡介？這難道就是這本小說的原作者，給梅壑清設定的人物簡介嗎？莫非他作為一個小配角，覺醒了自我？

溼冷的空氣湧進她的肺腑，讓她感到一股滲透到骨子裡的冷。

她抬起頭來，看向青年輪廓分明的側臉。

忽然間她想試探一下他。

一般作者是不會費心思給配角設定生日的，如果梅壑清知道自已只是個小說角色，那他一定也知道，自已沒有生日。

於是，她假裝好奇地問，“大概經歷我知道的，可我想問的是更詳細點的東西……比如你的生日，什麼的……”

她在問話時，一直用心觀察著他的神態，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在她目不轉睛的注視下，青年也冷靜地回應了她的視線，眼底藏著不易察覺微漠笑意，他動了動唇，緩緩回答道：“是你從醫院裡，醒來的那天。”

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讓他的“嫌疑”更大了。

而且他確實說過“執筆人”這回事，聯想到之前的對話，夏語的心裡一團亂麻。

她向來是個急性子。

突然間她好想攤牌，好想告訴他這個世界其實是一部小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可她也覺得梅壑清不會相信，因為沒有誰能輕易接受自已只是他人筆下的棋子。

況且他們現在還在別墅裡，時間不對、地點不對，無論怎樣好奇，今天晚上都不是一個適合坦白的日子。

深思熟慮之後，她還是按捺住了內心的猜測，假裝認可的點了點頭。

“哦，原來是那一天啊，我還想著給你過生日來著，看樣子只能等來年了。”

梅壑清一直目光沉靜地注視著她，“謝謝您的好意，希望來年能有那個機會。”

花茶已經快涼了，夏語將杯子捧得再緊，也抵不過深秋夜晚的寒涼。

她要去休息了，沒有心情去思考那麼多花裡花哨又傷害腦細胞的事情。

如果梅壑清有話要說，如果他足夠信任她，她相信在未來的某天可以從他口中聽到他的真心話。

為此，她還要繼續等待。

等待這個謹慎的青年慢慢地，和她走得更近一點。

成年人之間的關係遞進過於急切，反而顯得不靠譜，還是細水長流吧。

想到明早還要和林允則一起出門，夏語索性和梅壑清告別，道過晚安後，帶著一絲倦意回到房間酣然入睡。

翌日一早，稀薄的晨光灑滿校園，朝氣蓬勃的學生拿著課本，從散落著枯黃樹葉的林間小道穿過，三三兩兩走進不同的教學樓。

此時，一輛昂貴的黑色轎車停在了美術學院的門口，身著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子從車裡出來，給他年紀尚小的未婚妻遞上了書包。

“快看啊，是孟小羽……那個大叔就是包養她的人嗎？這麼明目張膽嗎？”

“別瞎說了！那是她的家人，老師都親口承認了，再這樣造謠小心人家告你誹謗！”

幾個女孩子小聲嘀咕著，從他們旁邊快速走過，還不忘好奇地偷看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