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打了個哆嗦,連走了兩步將手中的水管的方向從月季叢挪到了木槿花盆,自言自語道:“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我馬上就要去學校住宿了,誰還要和他天天待一起……”

明朗的天空下少女低頭碎碎念著,聽見熟悉的引擎聲遠去才稍微放下心來。

閒來無事繼續給花草澆水,又聽見背後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她轉身看去,只見神貌清雋的梅先生正從樹影裡徐徐走近。

“你沒有和林總一起走麼?”見到青年她不由自主地朗聲問道,笑容在清涼的光斑裡明豔得叫人不敢直視。

梅先生微微笑著點頭致禮,遞過來一部手機,輕聲說:“這是林總讓我交給你的,裡面已經存好了一些必要的聯絡方式,留著以後你在學校裡用。”

夏語接過手機,動動手指就設定了密碼,再開啟通訊錄忍不住尬笑兩聲,果然只有林允則一個人的號碼而已。

還真是他的作風。

在心裡悶哼一句,她轉眼看向梅壑清,想到馬上要去學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再和他說話談心,便試探著問道:“你電話是多少,我存一個,怕以後有事要聯絡。”

高挑的男子背對著一簇高大繁盛的藤本月季,凌亂花影中,他微微眨眼斂去了殘存在嘴角的和善笑意,取之以矜持又疏離的口吻道:“暫時不用了吧,你和我之間有什麼需要聯絡的呢?我聽林總的安排就好,為了不出鬧出誤會,還是就這樣保持距離的好。”

已經是秋季了,半數的花草開始隨著氣節的變化逐步凋零,青年背後的花叢再美也註定走不到接下來的臘月寒冬。

少女臉上前一秒期許喜悅的笑容像被膠帶猛然撕去的錯別字,速度之快,來不及用其他合適的表情代替,就只能變作一片尷尬的空白。

“哦,哦……說的也對啊,反正林允則會給你做最好的安排嘛,那,那就這樣吧……”她慌亂地笑起來將手機揣回兜裡,微微埋首理了理耳畔零散的碎髮,深吸一口氣繼續碎碎念著“天涼好個秋啊”之類的句子轉身沒入了及腰的灌木叢裡。

比天更涼的恐怕是這顆蒼白無力的心臟,它曾經因為得到“關懷”喜悅感動,也因為遇見“知已”雀躍不已,如今卻不明所以的落入了谷底苟延殘喘。

停在一片銀杏樹葉的殘骸上,夏語默默然揉了揉心口,腦海裡都是平日裡這個不苟言笑青年曾經對她關懷備至的模樣。

微涼的風一點點刺痛她的神經,梅先生淺笑的面龐開始模糊,夏語不解地望了望天空,曾幾何時送她向日葵的溫柔青年已經在記憶裡遠去成一個沒有輪廓的背影。

如果知道會變成這樣,是不是當初不承認自已身份更好?至少還能憑著“孟小姐”的身份繼續得到對方的關懷。

如今他矜持固執地要保持距離,自已也無話可說,畢竟她只是初來乍到的天外來客而已,憑什麼要求這位保鏢先生以對孟小姐的態度來對待自已呢?

只是既然決定保持距離,當初為何還要信誓旦旦地說要成為傾聽她心事的第一個人?

心緒在風裡越發凌亂不堪,夏語把水管扔到一邊抹了抹臉同時將剪不斷理不清的思緒一併抹去,拿出手機撥通僅存的唯一一個電話:“喂,是我……我知道突然變卦不太好,可是,我真的覺得憋得慌,想明天就去學校,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儘快幫我安排一下嗎?”

對話那頭的男子略有沉吟,但終究還一口答應了她的請求。

第二天早晨在林允則的陪同下久居家中養病的“孟小姐”,終於走入了闊別已久的大學校園。

“下面的事情會有老師告訴你該怎麼做,一切都不用擔心。宿舍還有點東西要置辦一下,這幾天會有司機來接你,暫時先在家裡住吧。”臨別之前林允則難得細心地跟女孩叮囑了幾句,一輛豪車和一身高檔西裝的英俊紳士,不由分說吸引了周圍來往學生的視線。

夏語鬱悶地埋著臉連聲說好,提醒道要上班了催促著他快走。

不過他倒是一臉不緊不慢懶散模樣,饒有興致地環視了一下四周,最後定睛在面前瘦弱的女孩身上,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頂,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囑咐道:“小東西,在大學裡面要記得防火防盜防師兄,你是我的未婚妻,要時刻注意身份,千萬不要做出什麼有損我名聲的事情。”

哈?這個男人昨天晚上段子看多了吧?

嘴嗨的樣子真欠揍。

夏語在心裡悶哼,用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冷酷表情瞅他一眼,只當作答。待到林允則的車啟動後,她才和輔導員一起去了教學樓。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當面承認和孟小羽的關係。

秋季的陽光不像夏季那般耀眼刺目,已經柔和成美人繞指一般的溫和煦暖,從落葉紛飛的學院街道走過,拿著書本的少男少女在身邊來回穿梭,夏語聽著周圍的歡聲笑語彷彿已經置身於回憶的陷阱之中,明明期盼了那麼久,但真正踏入學校感受到青春氣息的她忽然有點恍惚。

或許,還不是來學校的時候。

她的心頭又不由得泛起惆悵。

然而惆悵還來不及消散,一個上午過去後,對於“新生活”的憧憬,就變成了被陌生學科折磨的煎熬。

她坐在教室裡,盯著前方螢幕上的PPT,聽著教授的美學理論,只覺著自已的腦子一會在雲裡一會在霧裡。

教授站在講臺前,清了清嗓子,繼續講述:“同學們,現在我們來探討一下‘美’的本質。其實在美學中啊,有一條著名的理論,你們一定聽過,即‘距離產生美’。這句話呢,最早由18世紀英國美學家愛德蒙·伯克提出的,意指審美體驗需要一定的心理距離。”

他慈祥一笑,指著幻燈片上的著名畫作,“你們看看這幅莫奈的《睡蓮》,如果我們站在池塘邊上,那我們看到的內容和眼前這幅畫,是不太一樣的。可我們並非站在池塘邊,而是透過畫布這一媒介來欣賞美景。這種距離感,能夠讓我們的感覺超越現實,進入一種純粹的審美狀態。”

同學們一邊發出若有所思的喟嘆聲,一邊頻頻點頭。

環視一圈教室,教授繼續道:“但距離並非僅指物理距離,它更包括心理和情感的距離。它要求我們暫時放下個人的偏見和情感,以一種客觀、超然的態度去欣賞藝術。這樣,我們才能領悟到藝術的真正價值。”

說罷,他笑意更深,頗為慈祥的鼓勵學生們,“現在,請大家思考一下,踴躍發言,讓我們來共同分析一下,這幅畫究竟是如何透過色彩、光影和構圖,創造出這種審美距離的。”

話音落下週圍的學生們都三三兩兩開始討論起來,只有夏語獨自坐在最後一排呆若木雞。

她眉宇緊蹙,望著不遠處的名作發呆,完全不懂老師在說什麼,反而在心裡質問自已,為什麼要頭鐵體驗這份專業課程。

可能是她的表情過於凝重,引起了老教授的注意,他推了推眼鏡,笑容滿面地招呼道,“最後面那位同學,我看你神情嚴肅、似有想法,來來來,你來說說對這幅畫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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