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章王有財的內裡並非真正的王有財,但仍以身體的名字稱之。)

清晨,旭日東昇。整個縣城漸漸甦醒,一些勤勞的早點攤已經鋪開攬客,但這些都與王老道、喬柏和美猴王無關。

他們避著行人來到萬宅。萬宅東側就是縣衙,因為縣衙的存在,所以這一塊兒住的多是一些鄉紳大地主和富商。

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富甲一方的萬有財沒有選擇更大的郡城,而是在他老家的縣城定居。現在的河口縣人人都知道萬老爺是從一個農民發家的,他的經歷被人津津樂道、口耳相傳。

作為名聲大噪、有頭有臉的人物,萬有財本人比較低調,並不經常在大眾面前露面,多是和官員、商人往來。他的宅子在縣城裡稱得上第二富麗堂皇,第一當然是縣令的府邸。縣令有著身為讀書人的清高,自然也不屑將宅子修成暴發戶之流,他的府邸美輪美奐又不失典雅高貴,誰見了都得叫一聲好。

萬宅的院牆用青磚砌的高大結實,宛如一座小城。硃紅色的大門緊閉,門上雕刻著龍鳳呈祥,精美的銅釘閃閃發光,門前的石獸揚首欲馳,巧奪天工,惟妙惟肖,令人望而卻步。

王老道趴到門上用力砸門上的銅環,一副不開門就一直敲下去的架勢。

喬柏抱著小猴子和美猴王在他身後靜靜站著,現在是王老道的表演時刻。

王老道並沒有敲多久,一個小廝就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來了來了,別敲了。趕著去投胎嗎?”

門嘎吱一聲被拉來一條縫,一張人臉出現在門後,王老道揚起笑臉湊近,讓他仔細瞧個清楚。

“他孃的。”那人驚得叫罵一聲,看清楚後對面人臉後臉上的神情頓時兇狠起來:“你個臭老頭兒,上次沒被教訓夠嗎?竟然還敢來,我這就去叫人……”

王老道連忙掏出一大塊銀子懟在他臉上,那人止了話頭迅速攥住銀子,然後換了一副語氣,“你有什麼事嗎?”

王老道搓搓手笑著說:“小兄弟是這樣的,我上次和萬老爺約好了要來他家裡做法祈福。這樣,勞煩您去通報一聲,就說他的老朋友王道長按照約定趕來了。”

那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捨不得手裡的銀子。這段時間萬宅沒人上門,冷落異常,他很長時間沒收到銀子了,青樓的小芊姑娘一直催著要金首飾,他那點兒微薄月錢怎麼買的起,這人真不能缺錢吶。

小廝撂下一句等著,關上門通報去了。

過了一會,小廝開啟門將王老道迎了進去,看到他身後跟著三隻猴,不出意外的嚇了一跳,“怎麼會有猴子穿人的衣服?”

“萬老爺沒跟你說嗎?我這次來帶會幾個朋友,這他都是知道的。”

小廝聽到他抬出萬老爺,將信將疑。他去通報的時候萬老爺聽到這老道來找他,沒有多說只是吩咐將他帶進來,想來萬老爺跟這老道還是私下有聯絡吧。

沒敢再去找老爺通報多出三隻猴子,小廝忐忑地領著他們進門,一路上眼睛止不住地瞅著身側的猴子們。小猴子跟他以前見的沒什麼不同,倒是那兩隻大猴,身姿矯健,眼睛靈動聰穎,不似凡物。

進門穿過抄手遊廊,來到宅中後花園。庭院寬敞,種了好幾棵參天古樹,樹蔭下放著石凳,供人休憩;庭院中心是一片成不規則橢圓狀的蓮花池,碧綠的荷葉亭亭如蓋,粉紅色的荷花風姿綽約,空氣中瀰漫著荷香。

庭院四周是大小廂房,青磚黑瓦,精緻整潔。

小廝並沒在這裡多停留,他帶著人迅速穿過花園,來到後面的正房院子,將人帶到一個書房門前。

他弓著腰貼門,伸手小心的敲門回道:“老爺,人來了。”

“進。”一個渾厚有力的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

小廝對著王道長伸手:“請進。”

王老道對著小廝拱手道謝,然後推門而入,喬柏、美猴王和小猴子也一同入內。

書房兩側放著書架,上面堆著書,裡側放著一張紅木桌案,桌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萬有財就坐在桌子後面的紅木椅上拿著一本書看。

在王道長進來後萬有財站起來繞過桌子來到他面前,肅著一張臉瞧著眼前人不說話。

萬有財身材微胖,穿著深棕色直裰長袍,腰間的黑色腰帶墜著白色玉佩,外罩淺棕色長外袍。他臉龐方正,厚嘴唇抿著,一雙眼寡淡但是瞳孔卻炯炯有神,瞧人的時候自然而然露出氣勢來。

社交小能手王道長自然不會冷了場子,他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直接摟了上去親切的說:“兄弟,好久不見,最近過得怎麼樣?”

王有財皺著眉把人推開,他冷漠地說:“你看我身體怎麼樣?”

王老道上手將他的胸膛敲得咚咚響,大咧咧說:“您錦衣玉食,富貴堆裡養出來的自然身體倍兒棒,瞧瞧,這身體多結實啊。”

胸膛傳來陣陣疼痛,王有財惱怒的伸手狠狠推了王老道一下,推得王老道一個趔趄退了一大步,還是美猴王上前扶住他才沒有栽到地上。

美猴王對王有財指指點點,嬉笑道:“你這人,怎麼能這麼對好兄弟,不仗義。”

王有財這才注意到屋子裡還有三隻猴子,這兩隻穿著人衣,他餘光瞧著還以為是人呢,聽到美猴王這番話,他一時不知道是該對這口吐人言的猴子表示驚嚇,還是為他說的話做出辯解。

王道長站直身體擺擺手,“沒事,是我逾矩了,萬老爺別在意。這兩隻猴精是我朋友,上次說要帶來給你認識認識,這不就來了?您別害怕,它們不傷人,而且有靈性,還能帶來好運呢。”

萬有財單手撐著身後的桌子倚著,“你來就是讓我看猴精的嗎?”

“非也。”王道長正了正表情,一隻手背後一隻手攬在前腹,高深莫測地說:“兄弟,我是見你的萬宅上空黑氣沖天,想來是有黴運纏身。你最近是不是倒大黴了?我這就是來為你解決此事的。”

一般人聽到有人這麼說自己可能就把他打出去了,但是萬有財聽完表情更加嚴肅了,他細看王道長的表情,說:“你看這黑氣什麼來頭?”

“哈哈黑氣纏身哪裡需要什麼由頭,可能是你惹了小人,也可能是你不小心惹了妖怪。總之有我在,只要我開壇做個法,這黑氣自然會消失的乾乾淨淨。”

王有財一臉看騙子的表情,但是說的卻是:“好,什麼時候做法?”

“吉時在明天上午,今天就先在府上叨擾了。”王道長抱拳壓低行禮。

王有財心中篤定這人一定是個混吃混喝的騙子,表面上卻沒有趕走他,而是認認真真吩咐人準備王老道所說的做法需要用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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