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原本應該在家裡為老父親守靈戴孝的順子,此時卻出現在了市交通監督大隊的辦事廳裡,他坐在辦公電腦前,手法有些生澀的開啟路口的監控功能,開始慢慢操作。

警務人員的消失,給社會帶來的極大恐慌,當然也有一些人趁機偷搶了很多警用裝置,但幸運的是,這座辦事廳內尚未有賊人光顧,各項裝置都在正常運轉。

這麼多年以來,順子為了照顧父親和患病的兒子,常年混跡於工地、後廚打雜之類的場合,讓很多人都以為他就是個沒有學問的底層苦工。

但實際上,他是資訊科技專業畢業的高材生,當年還拿過獎學金,獨立研發過一款軟體並且獲得了省級獎勵,只不過後來生活太過沉重的壓力讓他變得不再那麼意氣風發、變得像是勞苦大眾一樣卑微。

而此時隨著他的手再次觸控到熟悉的鍵盤、滑鼠,那些沉眠在大腦深處的記憶和知識迅速覺醒著,他的操作速度也越來越快,很快,一道十六分屏的加速監控畫面便出現在影片中。

這上面的畫面是一天前從大寨村通往市區的幾條路口監控。

而順子記得很清楚,張豐年家裡有一臺本田越野車,可昨天卻隨著他一起消失了,這說明他一定是駕車離開的,既然是這樣,那就好找的多了……

畫面加速到了十幾倍,很快,順子按了一下暫停鍵,將其中一個分螢幕放大,很快,張豐年那臺越野車出現在視線中,而在這臺車的副駕駛上,赫然坐著老苗子!

看到這張臉,順子臉上的神情瞬間猙獰起來。

……

金色海洋酒吧裡。

張豐年和老苗子坐在豪華卡座上,看著舞池內衣著性感、舞姿妖嬈的女郎們,臉上掛著男人獨有的笑容。

“苗子,要不打個電話問問,看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張豐年摟著一名陪酒女,打著酒嗝問道。

“我辦事,你放心,現在估計陸堯那小子已經殘廢了。”老苗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洋酒,語氣憤恨:“我不殺他,我要讓他成為一個廢人活下去,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張豐年聞言也沒吭聲。

以前在大寨村的時候,憑藉著自己村主任的身份,還能在老苗子面前擺出幾分高姿態,而現在他被趕了出來,而上層官方顯然也不會為了他興師動眾,再說了……

沒有武裝力量的官方,還算官方嗎?

“離開村裡也好,我在那兒住了一輩子,早就厭煩了!還得來市區啊,市區才是男人的天堂。”張豐年摟著一名年齡足足比他小二十多歲、可以當他女兒的陪酒女猛親了一口:“你說在村裡,哪能享受到這種待遇?”

“換換心情,今晚咱們就是玩!咋開心咋來吧!”老苗子這些年積攢了不少錢,雖然老家被砸了,但他在市區也有產業、也有房產,如果沒有這場莫名其妙的大霧,他照樣可以瀟灑的過一輩子。

但現在嘛……

玩一天算一天吧!

至少在社會體系沒有完全崩潰之前,錢……依然是個好東西。

“再上五瓶黑桃A,今晚我要跟妹妹們不醉不歸!”老苗子一舉手,“今晚全場的客人,我都贈一打啤酒!”

“哦吼!老闆大氣!”

“苗總財源廣進!”

“哥哥好帥哦!”

聽著全場的歡呼聲,酒吧靠門的一個角落小桌上,一名端著最便宜的啤酒默默獨飲的男人叫住了服務員:“唉,兄弟,我問你個事!”

“就坐在豪華卡座上的那位老闆,他桌上的酒一共多少錢?”

服務員聞言看了看,而後說道:“其他的一瓶大概三千左右,那瓶黑色的貴一點,兩萬二,再加上一些零食小吃卡座費之類的,整桌最少得消費六萬以上。”

“哦,那他挺有錢啊。”男人笑著說。

“他呀,苗建民,大老闆!每個月最少來五次,每次來了都給客人送酒,每次消費都在五萬塊左右了,人家玩一晚上,頂我幹一年的工資!”服務生話語中帶著濃郁的嫉妒和無奈,“就單單他剛才給那些客人送的啤酒,就得七八千!”

“對了,哥,你的啤酒我馬上給你拿,這老闆有錢,人人有份,不喝白不喝!”服務生咧嘴一笑,並未因為男人身上穿著的衣衫老舊而輕蔑慢待。

男人點了點頭:“行!你去吧!”

服務員轉身離去。

而男人則慢慢站起身來,他從懷裡慢慢抽出一把帶著血槽、磨的無比鋒利的鋼刀,大踏步向老苗子的卡座位置走了過來。

“3號臺的苗老闆,再次為金小姐送上花環一個,消費3888!感謝苗老闆的大力支援,希望你在未來的一年裡日日長虹,從年頭紅到年尾,發大財,住別墅、開新車!”

老苗子喝的迷迷糊糊,也被眾星捧月的感覺搞的有點志得意滿,憋屈了一整天的情緒,終於得到了些許緩和。

那名舞女收到了花環打賞,按照慣例要單獨給老苗子跳支舞,然而她剛扭動了幾下,一個高大身影便直接擋在老苗子身前,擋住了他的所有視線。

“他媽誰啊?滾蛋,別擋著老子看跳舞!”老苗子根本沒有去看那個人的臉,而是隨手扒拉了一下。

但推了一下,那人卻沒動。

“苗哥,不認識我啦?”高大男人低下頭,笑意盈盈的看著老苗子,手中的鋼刀從衣袖中滑落出來,熠熠生輝。

老苗子聽著他說話音很熟悉,但由於光線太刺線,他一時之間沒有看清對方的面孔,眯上眼睛足足盯了七八秒之後,他才猛然警醒過來,瞳孔緊縮,身體宛若彈簧一般彈起,轉身就要跑!

“我草你媽的老苗子,我兒子死了,我爹也死了,你他媽還想活嗎?”那個高大男人怒吼一聲,正是一路追蹤他至此的順子,此時手中鋼刀猛然刺下,直接貫穿了老苗子的大腿根!

啊!

見到有人動刀,旁邊的陪酒小姐瞬間尖叫著跑開了,而其他客人也都退避三舍,拿出手機開始錄影,還有人低聲嗶嗶著以後不能再來這種場合了,全市警務人員消失,這地方以後可就太亂了!

鮮血瞬間噴湧而去,早就喝迷糊了的老苗子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目光驚恐、連連後退:“順子,你要幹什麼?”

“你說,我就是找你要我自己的工錢,我錯了嗎?啊?你憑啥打我啊?”順子此時臉上的神情不是憤怒,而是一種猙獰的笑,一種病態的笑容,就像是很多電視劇中精神失常的變態殺人狂一樣,拎著滴血的鋼刀一步步逼近老苗子。

“兄弟!兄弟,你聽我說,這是個誤會,那天我也是太著急了,就打了你兩巴掌,你要是不順心,哥讓你打回來行不?”老苗子強忍著大腿傳來的劇痛,一邊細聲軟語的想要讓順子冷靜下來,同時還不停的給張豐年使眼色,暗示他在背後偷襲一下順子、解救解救自己。

順子搖頭。

他俯下身子,第二刀,直捅老苗子的肩胛骨!

伴隨著刀刃和骨骼的摩擦聲,刀尖瞬間刺破皮肉,從另外一段紮了出來!

“嗷嗷嗷!”老苗子疼的瞬間尿了褲子,不停開口求饒:“順子兄弟,你饒了我,我給你錢!給你很多錢!”

然而順子現在根本不聽他講話,只是自顧自的問道:“兩萬塊錢,對你來說多嗎?”

“你每次來酒吧消費都不止這個數,這點錢都買不了幾瓶洋酒啊……你為啥老拖著不給我呢?”

順子攥著刀柄,不停在傷口中攪動著,老苗子幾乎要疼得暈厥過去,口吐白沫,不停抽搐。

“兩萬塊錢,對你來說就是幾瓶酒、幾個花環,但你寧可把它白送給別人,也不還給我!”順子額角青筋暴起,一刀剁掉了老苗子幾根手指,咆哮道:

“為什麼連這點錢,你都要給我假的!為什麼騙我,小澤是因為你死的!”

“我要你償命!”

“錢,我不要了,你留著在下面買一套三室一廳,三天之內,我把你全家都送下去跟你團聚!”

順子舉起鋼刀,一刀一刀毫不留情的捅在老苗子肚子上,剛開始,老苗子還能哼唧著求饒,到了後來,他就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了,只是瞪著眼睛呆呆看著酒吧天花板上的霓虹燈,口鼻不停向外溢血。

也不知道捅了多少刀,順子呆呆站起身來,看著倒在地上的老苗子幾乎被戳了一個破麻袋,腹部稀爛、內臟腸子流了一地,有親眼目睹這一幕的客人全都吐了,蒼惶逃走。

大仇得報。

順子卻沒有絲毫的復仇快感,有的只是麻木、茫然,他邁步來到剛才老苗子坐過的卡座上,盯著桌面上的幾瓶洋酒看了半天,最後拎起來那瓶最貴的黑色酒瓶。

他往嘴裡灌了兩口,而後面帶慘笑的看向旁邊的服務員:“這也不好喝啊,為啥比我兒子的命還值錢呢?”

“大……大哥,跟我沒關係。”服務員都快被嚇哭了。

順子摔碎酒瓶,邁步就向門外走去,當他經過老苗子的屍體時停駐了一下。

幾天前,他覺得這個人很可怕、很強勢,每當自己站在他面前時,都有種忍不住想要逃離的感覺。

但現在想想,可能是因為當時有太多東西束縛著他,讓他恐懼、讓他懦弱。

而當這些東西全部都消失,都被命運從他身邊奪走時,他絕望了、也釋放了。

原來以前看似強大的、不可戰勝的、不可忤逆的人,竟然如此孱弱,只需要輕輕一揮刀,他就倒下了。

兒子死了。

老爹死了。

順子彎了幾年的腰,也在今晚徹底挺直了。

他無視那些拎著警棍、渾身顫抖的保安,將目光轉向了躲在角落桌子底下宛若鴕鳥般的張豐年,冷笑道:“張主任,出來聊聊三年前你把我爸低保私自扣下的事唄?”

“順子,叔知道錯了,你饒我一命!”張豐年抖似篩糠,鼻涕一把淚一把。

“出來,出來咱們聊聊。”順子蹲在桌子前,歪著頭、拎著刀,笑容友善,不停向他招著手。

……

由十幾檯面包車組成的車隊浩浩蕩蕩停在金色海洋酒吧門口。

車門開啟,幾十名村民抄著各種兇器浩浩蕩蕩的衝了進來,但很快,這些人又倉皇跑了出來,而且一個個臉色鐵青、有的甚至蹲到路邊直接狂吐了起來。

“發生啥事了?”陸堯感覺有點不對勁,頓時上前抓住一個人問道:“老苗子和張豐年沒在裡面嗎?”

“在……”那名村民顫抖著說道。

“那還等什麼?他們在幾號桌,衝進去幹就完了!”陸堯怒吼一聲,拎著兩把柴刀就要往裡衝。

那個村民一把拉住陸堯,語言艱難的形容道:“他們……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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