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居。店內客人呼么喝六、大碗喝酒,個個面目不善,爭強鬥狠,不順心時還要拍桌子動刀。

遊奚之沒敢進去,站在斜對面一家字畫攤旁觀望。

那窘迫書生火急火燎趕到,門口小廝認得他,兩人甫一見面,便穿桌引行,去往二樓。

一位好事客,將書生背後箱籠面紗揭落,一尊晶瑩剔透玉觀音顯露。

眾人驚呼,瞬時又安靜下來,如惡狼一般,環伺書生這隻肥羊。

遊奚之替書生捏了把汗。

書生察覺到不對,放下箱籠,在眾人貪婪目光下,笨手笨腳地重新蓋好面紗。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已渾身溼透。最後抱起箱籠,腿腳發軟的向二樓跑去。

“小客官,看上了哪副?”字畫攤主不耐煩的說,似是嫌耽誤他做生意。

“這個怎麼賣?”

攤上掛著好多字畫,遊奚之隨意指了一幅破洞發黃的溪水浣女圖,半隱半裸的女子溼身圖很吸引人。

“客官真心想要?”字畫攤主上下打量遊奚之,沒看到錢袋,眼中滿是狐疑。他未有意識,這樣一幅畫會有礙小小孩童身心。

“真心想要。”遊奚之點頭確認。想要是一回事,買不買得起又是一回事,他是這樣想的。

攤主伸出一根手指,道:“客官如果真心想要,那就……一百銅錢。”

“你怎麼不去搶,一幅破畫要一百銅錢。”遊奚之給了個白眼,明瞭這是見自已小,坑自已,轉身就走。

“喂,客官別走啊,你可以還價!八十、八十,不、六十、六十。這可是名家真跡啊喂……”攤主大聲道。

“鬼才跟你討價還價!”遊奚之絕不回頭,他哪裡懂得真跡贗品。

“四十、四十總行吧,”攤主不放棄,道:“客官別急著走,您說個價?”

遊奚之扭頭,伸出兩根手指,不容置疑道:“兩個銅錢。”

“啊……你這太過分了。”攤主一口氣沒喘過來,“兩個銅錢,臨摹材料費都不夠。”明白說漏嘴,悄悄瞥了眼遊奚之,發現這孩童偏頭看向別處,於是忙將畫像摘下,從桌下找了副更破更舊的作為替代,打包好放到桌上,道:“兩個銅錢就兩個銅錢,也算結個善緣。客官,承蒙照顧,兩個銅錢。”

那一樓之中人人交頭接耳,商量怎麼搶到那尊玉觀音,一場惡戰即將來臨。

偏巧,手持偃月刀的豪客氣洶洶的趕來了,像是來此尋晦氣的,徑直將一桌客人趕開,大喝小二上好酒好菜。

那桌客人不是善茬,眾目睽睽下豈能忍下這口氣。拔出腰間大刀,怒目相向,不少人趁亂上往二樓。

遊奚之知此處不可久留,從懷中摸出來兩個銅錢,拿起那幅畫便走。

果然打了起來,遊奚之遠遠瞧見不要命的砍殺,斷手斷臂亂飛。

好慘!

受波及,字畫遭殃,那攤主欲哭無淚,怕是一幅畫連兩個銅錢都賣不出去。

鎮子,怎麼這麼亂。

遊奚之擔心身處小酒館的家人,轉而抄近路,疾走而去。

小酒館很安靜,室內空空蕩蕩,一件有用之物也無。

這……?

究竟發生了什麼?

家人都去哪裡了?

真的只睡了三天?

遊奚之趕回小院,問金不幻老人租住在哪,金不幻不知道。他說可以等等,再有半個時辰,就該來送飯了。

是啊,一日三餐,頓頓魚肉,他們應該沒事,遊奚之忐忑地度過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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