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燕子到來又飛走,四季交替,就這麼相安無事過了三年。

聞茵覺得,自已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的人。

她以為她能一直待在上京城,和阿爹阿孃還有微生哥哥永遠在一起。

直到邊境的馬匹和衙役一塊停在微生府前,下學回來遠遠瞟了一眼,她的眉頭緊蹙,沒由來的一股氣卡在胸口,不管怎麼吞吐平息,她只覺得化不開難受的厲害。

她把手裡的糖葫蘆塞進丫鬟手中,提起裙襬就往微生府跑,全然聽不見她們身後呼喊些什麼。

她只有一個念頭:要見微生哥哥!

她急匆匆的跑去微生府卻被管家告知微生少爺已於半刻鐘之前出府,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聞茵沒了話講,失魂落魄的呆坐在微生府門口,一坐就是幾個時辰,直到聞夫人親自過來勸她回去休息,她才戀戀不捨的回去。

戰事也是在那個時候被點燃。

微生鶴聽所處的大夏與鄰國西涼一直關係不好,時不時的就要在起些小摩擦。

可因為有了微生鐵騎的存在,他們也不敢放肆,直到微生鶴聽的父親微生松鴻死了,他們越來越不把大夏邊境放在眼裡,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邊境百姓苦不堪言。

可當今聖上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過就是些牛羊婦女搶了就搶了,不影響自已現在的紙醉金迷便好,那些庶民百姓死活與他何干。

戰事的導火線還是因為女人,皇帝看上了韃靼王的女兒—妝鏡公主,說什麼都要娶她過門,否則就是兵戎相見。

韃靼王的女兒今年不過十六,心有兩情相悅青梅竹馬的愛人,王疼女兒,不忍棒打鴛鴦,自然是不願意。

聖上龍顏大怒,敬酒不吃吃罰酒!誠心誠意的派人去求親,沒想到那西涼土匪竟把求親使者的頭顱割了下來,送回給他,表明他的態度。

小小西涼蠻子,有何可懼?

拍了拍桌子傳令下去。

戰火一觸即發,微生鶴聽在睡夢中接下了虎符。

突如其來的戰事,朝中大臣都是本著能躲則躲的原則,十四歲的微生鶴聽被推上了眾矢之的。

她身上揹負著許多人這輩子都登不上的榮譽頂峰,有眼紅她的也有貪生怕死的,一切的一切都直指她而來。

為了微生家也為了邊境百姓,微生鶴聽不得不接下了這個要人性命的軍令狀。

這是她第一次帶兵打仗,也是第一次踏上戰場與敵人真刀真槍的幹一場。

她穿上鎧甲拿起寶劍,和她那戰死的爹一模一樣,一瞬間,微生老太太像看到了逝去的兒子一般,眼淚不爭氣的一滴一滴的往外淌。

“祖母莫哭,鶴聽去去就回。”

微生鶴聽撩起衣袖為她擦去眼淚。

到底還是一家人打斷了腿骨還連著筋,閉口不提前往日的那些不公。

道別微生府眾人,十四歲的微生鶴聽帶領大批人馬遠赴千里迢迢的邊境。

聞茵收到訊息時已是三日後,她也不是有意瞞她,只是知曉她那急躁的性子,若是知道朝中那一干年長的大臣推自已出去,怕不是得帶著舅舅把當今聖上的華春殿吵翻了天。

還是修書一封,託人帶給了她,聞茵開啟一看,短短几個字:莫急,去去就回。

據林府上的侍女所說,小姐讀完信,氣的眉毛都一跳一跳的,生平第一次破口大罵:“微生鶴聽!你是把我當三歲小孩嗎!”

誰承想,這去去就回,一去就是四年。

塞外境界,荒無人煙,方圓百里不見來者,唯有平原野獸相伴,外來者不可踏入一步。

“將軍,今日咱們撿到了一隻白色母豹,兄弟們可有口福了!”

冰天雪地裡黑不溜秋的老實漢子拎著一隻獵物朝不遠處的人兒走去。

“哦?白色的母豹?我來邊境已經四年,倒是第一次聽說有白色的豹子,給我瞧瞧。”

少年從馬上翻身下來,黑衣墨髮長身玉立,她微微眯起雙眼,視線從遼闊的蒼野大地挪到面前這小傢伙身上。

果然是一隻通體潔白的雪豹,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她,它好像明白她才是這裡的老大,努力的討好她。

估摸著是貪玩誤入了他們放在邊境防線的防敵夾,微生鶴聽上前檢視,母豹前蹄的血痕印實了她的猜測。

母豹見她來了,開始“嗚嗚嗚”的哼唧起來,時不時的看向自已的腹部,眼角還慢慢分泌出了滴滴水漬。

微生鶴聽摸了摸它的小腹,微微隆起,嘆了口氣:“放了它,讓軍營裡的獸醫來看看。”

“將軍,這只不過是個畜生罷了,用不著勞師動眾的給它醫治。”

老實漢子不懂問道,在他看來這是上天賜給的加餐佳餚,再加上邊境條件艱苦,還要耗費精力給個畜生醫治,屬實划不來。

“我說治就治!難道你不聽本將軍的嗎?再說這是一隻懷了崽的母豹,萬物有靈,一屍兩命,這你也吃得下去?”

微生鶴聽這麼一怒,老實漢子不再說話,屁顛屁顛抱著母豹去找了軍營裡的獸醫。

知道自已有命可活,這母豹倒不流眼淚了,搖晃著白色的小尾巴,它這古靈精怪的樣子讓微生鶴聽想起了一位故人。

和這雪豹一樣的人精,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邊境戰事吃緊,這仗一打就是四年,沒有停下來的跡象,西涼王佔盡了地理優勢,一次又一次的把他們逼入困境,好在每次都是在微生鶴聽的帶領下逢凶化吉。

剛來這裡的時候微生鶴聽很不適應,邊境的艱苦比她在汴京城待著的時候難上千分之一,她也會想家,可當她看到邊境的百姓因為他們的到來重新露出了笑容,微生鶴聽覺得值了,沒有什麼事情會比這更值得。

她也開始慢慢明白,為什麼爹和微生家的叔伯願意前赴後繼的趕赴這裡,這裡是她的根也是她們微生家馬革裹屍的戰場,她作為微生家“男兒”豈可貪生怕死。

除了家中的親人,她最惦記的不過是汴京聞府的嫡小姐。

一開始她們之間還斷斷續續的有來往通訊,她滿腹委屈盡在筆墨紙硯之上,聞茵大罵自已不講兄妹情義拋下她去了邊境,等她回來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微生鶴聽每每看她的回信,真是哭笑不得,這在外面人人稱讚,知書達理賢惠溫柔的聞家嫡女,在她這兒像個沒長大的小孩一樣。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寄給聞茵的信都石沉大海,信的主人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只敢在給孃親寄去信件中偷偷地問上幾句她的近況。

才知道聞茵表妹在皇會上奪得榜首被後宮的呂太后瞧上了,召她進宮伺候,賜名蘭庭,得了個郡主封號。

寥寥幾筆,微生鶴聽沉默了,聞茵那麼柔弱,後宮不是什麼好地方,一個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渣都不剩,但還是為她感到高興,待在呂后身邊,就可以實現她心中的宏圖大業,想到她日後的難處又恨不得能立馬飛到她身邊給予她力量。

聞茵表妹是最不願意摻和進這些是是非非之中,這至高無上卻又冷若冰霜的皇宮,給予她的是枷鎖束縛,伴君如伴虎,宮中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不敢走錯一步。

也許,沒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吧,微生鶴聽自已安慰著自已。

她還是像往年一樣提筆給她寫了一封信件,絮絮叨叨的寫了一大堆,比如自已在邊境撿了一隻白色的雪豹,她把它養了起來取名小白,還會生許多小雪豹,送她一隻最漂亮的也無妨……

微生鶴聽知道這次還是一封沒有回信的信件,只不過是心理安慰而已,萬一呢萬一她能看到呢。

和冰天雪地的塞外天地不同,上京又是另一番景象,歌舞昇平一片祥和,不知道的人怕以為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春瀾殿內佛堂處,絲絲檀香幽香四溢,安人心神,白衣女子緊閉雙眼,雙膝臥跪在軟墊之上,手中的佛珠一圈一圈的迴圈,她如此誠懇,只為心中所想能如願以償。

直到外面聞府家養嬤嬤遞給了她一封信件,她才停止轉動,屋內空無一人,展開信件。

還是像以前一樣寫了一大堆瑣碎的小事情,她已經能想象到信件那頭那位郎君,眉飛色舞的和自已炫耀威風凜凜的雪豹,不知不覺間,她的眉頭舒展開了,嘴角也在不經意間微微上揚,連她自已都沒有察覺到。

看完信件,她把這信件和以往的那些一樣全部鎖在了春瀾殿的地下室抽屜裡。

若你仔細看看,不難看出,這些紙張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一般,皺巴巴的,也可以得出個結論,信件的擁有者很愛惜它們,梨花木的抽屜,怕是整個上京,只有皇室才會這樣奢侈。

聞茵靜坐在地下室,這幾年她從未回過一封信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這些年收復失地平定西涼,微生鶴聽這四個大字響徹整個大夏乃至塞外,功高蓋主,皇家自然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只不過他現在遠在邊境,他們目前也沒辦法對他下手。

自已不能成為他的軟肋,她太瞭解他了,表面看著那麼冷清的一個人,心比誰都熱乎,呂太后監視自已也不是一天兩天,若讓她從裡面蒐羅出些什麼邊邊角角的證據,他們倆怕都不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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