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可能有雞毛蒜皮跑腿小事，需要素人乙方去辦”，聶雲允看過打勾。
聶雲允又看過那兩條，“接受同處一室”“人際交往，做足戲份”，又往下看去“隨叫隨到”，她道：“盡力，剛開始可能不適應，需要兩三天緩衝才演得好。”
“沒關係，我培訓你啊”，甘止楓又是一笑。
“滿足甲方生理和心理需求…情緒價值”，聶雲允念道，面色不紅，“這條，我有要求，如果真的意亂情迷，不能到最後一步。這是我的底線操守。”
“還有”，聶雲允細睫微垂，認真寫道：“不可以強迫。”
甘止楓聽了，修長的手摩挲過上唇，玩味一笑。
那人還在結尾落下一句不知羞恥的話“如若愛上甲方，只作道德譴責，報酬照結”。
“中途停止的話，需要按比例折算結清報酬，結尾加上一句，合約到期，二人沒有任何關聯，乙方不擔任何責任”，聶雲允說來利落。
“很好”，甘止楓贊同。
“對了”，聶雲允想到什麼，“甘止楓，我要先宣告，我有病，真真正正的病，拜你所賜，這些年也加重不少。如果不怕有什麼你承擔不起的後果，我不介意，陪你演這兩個月的戲。”
甘止楓：“我也病得不輕，縱情享樂吧。”
聶雲允面冷如鐵，心內一笑，“那請相信我的能力，看看最後，能不能分清現實和虛假。”
“噢，最重要的一條”，聶雲允忽然靈動，提筆說道，“我對即墨言思有特殊的執念，希望你不要介意，如果對你有濾鏡，也好入戲些。”
甘止楓攤開雙臂：“無所謂，逢場作戲。”
外間，莉莉打出改了的合同，面色難看。她叫了聶雲允出去，氣急著半天說不出話，終於開口，“你…就這麼不自愛？”
聶雲允眉目堅毅，神色從容，“莉莉，相信我，我知道自已在做什麼。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你只按公事來辦。”
莉莉搖頭，只是氣悶。
聶雲允苦澀一笑，“你會明白，我還是你認識的那個人。”
聶雲允說完，先回到工位，她想自已的友誼或許暫時終結了，又或許是永久。心內難過，咬唇，簽過那合同。
親自進辦公室給了那人，聶雲允看那人簽下字，她收好自已的這份，忽然呈現出柔媚一笑，看向甘止楓，“明天見…”
轉身，笑容落下，變成陰冷的寒光，與那秀麗的眉目極不相稱。
日，聶雲允今天的任務，甘止楓十點發了過來。先是到城東取一個快遞，一會兒到公司印一份檔案,再送到城西另一家公司，往城北取一套深色西服，再送到公司給那人…
她辦事利落，午後三點便到了公司。那人接過她取過的西服，看那雙手遞過的謙卑模樣，漫不經心，“很快啊…休息一會兒，去換身漂亮衣服，下午五點，到我發的定位地方來。”
“好”，聶雲允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五點到達定位地點，是郊區的一個湖邊，踏過林蔭小道，落花在兩邊，溼漉漉的，紅色的塑膠跑道，添了幾分人工的味道。一輛車停在那裡，高大微胖的中年男子剛剛吐完菸圈，看到聶雲允過來，似要迎接。
“楠哥”，聶雲允打了招呼。
“你怎麼認識我？”那人問道，雖然長得有些威嚴，但是聶雲允覺得也算和善。
“甘止楓的事情，我差不多知道”，聶雲允平靜一笑。楠哥是甘止楓的親戚，也是他的保鏢兼助理一般。
“他在那邊”，楠哥伸手指去。
聶雲允走了過去，看那人正伸開長臂往湖裡扔了不知道是石子還是什麼東西，落到水裡沒有聲響，只那般意氣風發。
甘止楓看向來人，聶雲允穿著深黑長裙、外面是白西裝，她認為好歹換了衣服、化了全妝，也算是精心打扮過一樣。
“來約會，就這樣敷衍啊”，甘止楓說著，又看向遠方，只漫不經心。
他穿著白襯衫，若不是一副好皮囊、衣架子，也是休閒，不算精心。
聶雲允淡漠，“能力有限。”
甘止楓叉腰走了過來，丟下一句“上車”，自顧自向前走去。
聶雲允跟在後面，再回到那車子附近，楠哥卻不見影蹤。甘止楓自紳士地開了副駕車門…
聶雲允見勢，淡淡一句：“副駕有特殊含義，我懂得分寸，不敢隨便坐”，說罷，自已抬手就要去開那後座車門，利落坐了進去。
甘止楓不惱，自繞到一處開了車門，踩了油門。
車不快不慢，又向城區駛去，看向來路去處的車水馬龍，似無區別，聶雲允神思倦怠，在後排坐得端正，又懶洋洋閉上了眼睛。
身體原因，她在車上不能盯太長時間手機螢幕，也是另類，她不喜歡暈眩不清醒的感覺。
甘止楓開了車裡音樂，曲子似乎時興有品…
聶雲允閉著眼睛，想起這人還沒大火前，那樣的模樣…紅氣養人，那幾年恐怕走路都是“飄”的，怪不得愈發覺得後續的採訪那人有藏不住的輕浮和油滑，眼神和通身氣派都不一樣了，也和那即墨言思不一樣了…腦袋裡是那人早年青澀採訪影片，又走馬燈般轉了一圈，聶雲允心硬如鐵，不冷不熱言語一句：“環境如何腐蝕一個人……看那些才對”。
更應該讓現實的“落差”激勵自已，時時刻刻不能丟掉防人之心，能夠更好地行走在這個浮華的深圈……
李準準理智過後，便真的沒有多想，只一切如常。
車到了一餐廳門前，應該是個高階餐廳，人並不多。聶雲允駐足打量，甘止楓回頭問道：“怎麼？”
聶雲允答道：“如今，連狗仔都不跟你了嗎？”
甘止楓不悅，“虎落平陽…”
聶雲允一笑，似是嘲諷，又看到那人的背影，只跟了上去。
餐廳裝飾華麗雅緻，甘止楓坐下，一盤盤精饈佳餚就擺了上來。
服務員彎腰笑道：“請慢用。”
聶雲允看過，面色依舊淡淡的。
甘止楓垂眼吩咐般，“吃”。
聶雲允便不客氣，拿起叉子動起筷子，吃相斯文，津津有味。
吃到半途，見甘止楓打量自已的眼神，聶雲允呆住，有些茫然。
甘止楓搖頭，送了牛排進嘴裡，似是感嘆“你都不會笑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