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今晏垂眼看了自已的袖管。

“一會兒你的侍從趕到,求你念在我救過你一命的份上,又或者,因為我像幼時的賀蘭纓……”,連穗苦笑,“饒過我大哥和他的親衛,他們沒有惡意…”

北堂今晏抬眼,他又看不明連穗此刻的用意和神情。

連穗皺著眉頭,慢慢鬆了手…

“阿晏,你是不是覺得很得意?其實,你偷走了一個山野村婦的心,有什麼好得意的呢?一再輕辱玩弄,本姑娘也祝你餘生歡喜。”

連穗聲音悽切,淚意分明,北堂今晏抬眼怒視,對上毅然堅定的臉,連穗看見後面跑來的黑騎衛隊,釋然一笑。

“我不會再喜歡你了,北堂今晏,縱使你成了皇帝,什麼都能得到,我這個人還有我的心,如同那日燈火終將燼,你掌控不得…”

決絕說完,連穗一笑,轉身奔向崖邊,一躍而下。

“連穗!”北堂今晏大驚,他呼喊道,聲音回徹在山間…

“妹妹!”

身後祁連衫的兵從與東歌帶領的黑騎衛僵持著,祁連衫奔來,東歌踏馬揚塵,搶先一步,奔至北堂今晏身邊。

“王爺,綏櫻夫人她…”,東歌氣喘吁吁。

“讓你少讀那些蠢書…”,北堂今晏口中似有詞,極力平靜著。

“快搜尋…”

“王爺可要搜尋綏櫻夫人…”,黑騎衛上前。

“呵…綏櫻…我幾時把你當做她了…”,北堂今晏神色恍惚,高大的身子沉沉倒了下去…

於晏王府醒來,北堂今晏聽得飛花院樹葉落下,院內陽光和煦,一片死寂。

他做了個夢,放在那瓦磚下冰涼的地窖裡,空空蕩蕩,只一張紅紙,“綏在前,櫻在後…”,他苦笑著,見門外丫頭送來茶水。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那山野村婦呢?

幾日,北堂今晏覺得王府平靜得像座冰城,似乎那山野村婦的死去並沒有改變什麼,又好像那人從來沒有出現過,下人僕從不約而同屏聲斂氣,私下也沒聽人傳話提及……朝中聞五皇子遇刺,又見那人依然好整以暇,運籌帷幄般,照樣上朝——

一日,北堂今晏踏至九方閣,空無一人,他看向乾淨的屋子喚向小顰—

“哪些東西呢?”北堂今晏淡淡。

“回爺?什麼東西?”

“這屋內怎麼什麼都沒有,這麼空!”北堂今晏不悅。

“姑娘什麼都沒有留下……小顰傷心,那些銅鏡首飾小顰自已託了葛盛大哥親手收進庫房了…”,小顰說來委屈。

琴聲悠揚,在院外似嗔似笑,又似不成曲調…聽來斷續。

北堂今晏踏進弄玉閣,看琴案整齊,屋內謹然——

簫渚穿著潑墨長袍,髮絲長披,也不束髮,悠哉悠哉似自彈自娛……

玉指勾過一弦,簫渚聽見那人腳步走近。

“那些畫呢?”北堂今晏冷冷發問。

“王爺貴腳踏賤門,不知要找什麼畫?”簫渚不屑一顧。

北堂今晏說不出口—

“毀人清白又棄之如敝屣,在下真替那人不值…”,簫渚搖頭,好生惋惜,又是無邪一笑。

“簫渚你別太放肆!若非念及你母家與我母妃系出同族,非本王王府收留,這京師可有你容身之地!”北堂今晏又呵。

“王爺大恩自不敢忘!我簫家抄家,也是拜你北堂家一賜…”

簫渚起身緩慢,自取過那書櫃旁玉壺,看向窗外,喃道,“殘花淺酒…此處沒有王爺要找的東西,要畫…沒有…斷絃倒有幾根…”

北堂今晏揮袖轉身,又聽得簫渚譏來,

“王爺,你比不得那山野姑娘,那人心思坦蕩,向來希望不遮不掩——”

北堂今晏駐足,“本王何須與那等賤民相比!”

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上邶皇室,自不必對那女人多看幾眼……

“王府不養閒人,簫樂師務必勤加練習,勿忘三日後和宮夜宴,必得一曲動京!”

“簫渚遵命…”,簫渚嘴上恭敬,斜起那玉壺,清酒濺地,洋洋灑灑,他抬頭看向灰青的天,又是一笑……

宮宴上,絲竹管絃一閉,餘音猶在耳邊,北堂今晏在皇宮內侍攙扶下,跌撞走著,笑對偶遇的官員道,“同慶…本王今日高興!”

“晏王保重身體…”

“軍機要務陛下誇了王爺辦得好生利落…”

“司徒將軍託人給王爺送了溫補的桑酒…”

各式聲音嘈雜,“回府”,北堂今晏揚聲道。

更深人靜,暗殿燈火通明…

一薄衫女子坐在北堂今晏膝上,半刻又被推開,“太硌!”那人不耐煩著,揮手叫來下一個步履輕盈的,那女子福身含羞,嬌滴滴一聲“王爺”…

北堂今晏打量著…葛盛添了燈油,正垂袖站在一旁……瞥見侍女捧來大紅喜服,他連忙接過,俯身踱至北堂今晏近處……

“王爺,司徒府託人送來了婚服,請您過目—”,葛盛恭敬,“這掐死金線,特意請了安槐三位秀娘和京師最好的兩位連夜趕製,精細無雙…”

北堂今晏鳳眼斜飛,淡淡看過,“郡主一切還好?”

“回爺…郡主很好,也掛念王爺”,賀蘭纓家的婢從答道,見屋內情致,“郡主胸懷廣闊,姿儀大方…無論今時還是婚後,自體諒爺姬妾成群,也盼王府熱鬧繁興,只囑奴給爺送過安神湯,望爺保重身體!”

葛盛笑著接過賀蘭家的物什,“多謝郡主掛懷,有勞乳母跑這一趟!”

北堂今晏看葛盛送過幾人,他再看向一旁那紅色婚服,一針一線,華貴異彩,在殿內發出分明的光……

北堂今晏歇在暗殿,不知幾時睡著。

“我希望,你趕快好起來,然後呢…紅衣香燭,我們正式拜個堂,然後呢…吃過喜宴上的螃蟹呢,我就把你藏起來…”

“請王爺應允,待他日,你為其他人身披紅衣喜服時……屆時請準民女離開!”

話音清晰,一女子笑意嫣然,如春曉之花,清眸流盼。

男人臉色一變,驟然睜眼,唾道,“那村婦怎會有此等容色!”

上邶皇宮,北堂離單獨召見北堂今晏。父子站立一處,更似君臣——

“阿晏”,老皇帝起身,“隨孤進來”。

北堂今晏久未聞得父皇這般叫過自已,穿過珠簾,北堂今晏抬眼失神…生母妙妃的畫像掛在一處,老皇帝眼中似有淚意,只含情看著那畫中之人—

“你的名字,是沒有出生時,你母妃一早取下的…彼時戰亂未停,祈願有朝一日,國泰民安,河清海晏…”,老皇帝語音漸低,“你母親…是孤至愛,那日哄了孤親自在她宮苑種上槐樹,是她最高興的一天!”

“堂堂皇帝,怎能做如此低下粗俗的活務”,北堂離一笑,又嗽出兩聲。

“父皇!”北堂今晏向前。

北堂離擺手,“眾人皆說你母親虛有其表,是一個花瓶兒美人……可她哄得孤一身泥濘,狼狽不堪的時候,孤永遠忘不了,槐花飄落,她那樣的笑…小小女子,也如此本事!不僅僅是讓孤屈尊降貴那麼簡單……”

北堂離轉身,“阿晏…如今你已長成,那賀蘭纓是你向孤求了多年…北堂與賀蘭兩姓結好,自是大喜。孤更高興,吾兒也終得佳人…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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