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暗殿。

“回爺,這七日…無所獲”,東歌來報,殿內二人一坐一站,久了,聽得北堂今晏問,“屍骨也沒有嗎?”

“沒有…”,東歌眼光閃爍,沒有抬頭,“或是野狼柴獸叼…”

“再探,本王那日摔成那般,都有人見得…”

“是”,東歌拱手,神色並不自然

……話分兩頭,連穗自然不會放過一線生機。

落入那會陰山天池,那水恆溫,並不冰涼,霧氣瀰漫,只似落入白湯——嗆過兩口水,不知什麼時候摸到岸邊,起身溼透,拖泥帶水忙至崖邊…她果然見得那雲梯!

似有白雲遮擋,深不見底……垂死掙扎也要一試,等天色沉下,自已只會迷了路徑,說不定懸崖峭壁哪就跳下一隻豹子叼走果腹!

雙手抓緊那梯子,幾處藤蔓,小心下行,不去看那是不是萬丈崖底。連穗用盡全力,汗珠滲出…

能夠落地時,她嗅到泥土的氣味,觸到地面。回身一見,遠處,竹林婆娑——她回來了!

不遠便是她熟悉的塗山,連穗大喜,此刻身子有了氣力,連奔帶跑,越來越近,越來越高興。

扯過垂葉,踏過溪流,她回望一片竹林,就算此刻遇見一條蛇,她都能把它提起甩個半圈…

奔至籬笆小院,她慌忙轉身,夜色庇護,脊背重重抵過身後的門—

幾番曲折下來,精疲力盡。奔至屋內,熟悉地點燃燭火,一切不變… 除了那處廚房又被雨水摧殘幾次。

從地窖取出糕點,她狼吞虎嚥塞入嘴裡,身體有了溫度…先休息一夜,她想…

次日一躺,醒來又是黃昏。

“總要找個新的地方,躲一陣子?可那人不會找我的…”,連穗想著,在房內修灶、做飯的動作有心放輕……

上邶將入盛夏,五皇子與賀蘭纓的婚期定在次月十五,屆時上邶家家戶戶需燈火通明,城內張燈結綵,繁華瑰麗異常……

賀蘭府邸,紅牆畫堂,幾個戲子樂姬落下帷幕。丫鬟僕人拾換茶水糕點。

“王爺府內的簫樂師,琴技精湛,王爺最喜歡哪曲呢?”賀蘭纓緩緩說來,雙手合十放於膝前…

“小姐嫁過去就可以讓簫樂師天天彈給你聽了…”,一旁丫頭放過鮮果玉盤。

北堂今晏斜倚席坐,一旁的賀蘭纓雲髻峨峨,雙鬢隔紅…

“聽得簫渚狂放不拘,怕是不肯輕易作琴”,賀蘭纓一笑。

“本王會讓他彈的”,北堂今晏神色倦懶,只看向賀蘭纓,“纓兒如今與本王如此生分?喚我王爺?”

賀蘭纓頷首,“還是不要失了分寸的好”。

一旁婢女竊竊私語,“王爺喚郡主小名兒呢!”

“是王爺的早晚是王爺的”,乳母晃過懷中小孩,嬰孩睡得安靜,“郡主一舉一動,將軍全然照來日皇后般栽培習教…”

賀蘭纓杏眸微嗔,“住口”。

婆子低頭,自毀失言,聽賀蘭纓說了句,“奶孃帶七弟回去安睡吧…”

“今日以後,我們暫時不能見面”,賀蘭纓眨眨眼,卻還是那樣清雅隨和。側眸又終於有了一笑,“我試穿喜服那日,讓畫師畫了給你…”

“佳人觸手可及,竟只能在那畫上見得,本王也只有耐心等候”,北堂今晏一笑,轉頭又作凝固。

飛花閣,夜色冰涼。

北堂今晏輾轉,他想,若是那不管禮教的山婦,定不會循規蹈矩再那高門府宅中困足半日,怕早偷了那喜服忙不迭跑來穿給他看…

“該死,想那女人做甚!她是死是活與我何干?”北堂今晏自罵。

睡夢沉沉,夢中女子身穿喜服,提著裙襬從自已身上跨過,顏如舜華,媚態如風。

“從現在開始,你只能有我一人!”原來她說的話他那樣記得。

畫面中,女子怒目一圓,張牙舞爪般,就用力往自已身上踩來,一腳又一腳,嘴中振振有詞,“該死的晏螃蟹!”而自已似乎不能動彈,任由那人踩得生疼

……

“放肆!”北堂今晏驚醒過來,汗打溼了後背。

“爺,祁將軍在驛館不肯走…末將已經答應護送出城…”

次日東歌進來的時候,大氣不敢出…

“他要鬧哪樣!”北堂今晏怒道。

“你這王八羔子!我妹妹屍骨未見,你就要和那郡主成親慶賀…”,祁連杉見到北堂今晏時,幾乎跳上前去要掐死那人。

“遣人通報,安槐皇帝若再不來接…本王心若是不好,便宰了這莽夫!”北堂今晏覺得好心難勸該死的鬼,轉身面不改色,聽得身後罵罵咧咧……

北堂今晏打馬回府,一行不慌不忙地走著,東歌見北堂今晏神色有異,“爺…祈將軍以為連穗姑娘尾七,激動些也是有的。請爺不要見怪!”

“哼,你幾時為他說起好話來了…”,北堂今晏下馬,眾人牽馬跟在身後。

“別跑!別跑…”,一販夫拿著一塊火紅獸皮,倉卒驚訝,跟著兩個瘦小的人,追逐衝撞了一行人。

“大膽!”東歌上前拔劍,嚇得那幾人趕緊跪下。

“是快要結婚的上邶五皇子…”,一人瑟瑟,低聲道。

“無意衝撞王爺!前面那人搶了草民的麂子皮!” 為首捧著獸皮的販子急忙,“那麂皮通身火紅,草民和弟兄在會陰天池旁守了好兩日才獵得兩匹,珍貴異常!”

“不就兩匹麂子嘛,吵嚷什麼!”東歌上前丟下一塊銀子,擲地有聲。

一販身形消瘦,形似猴子般機黠,趕忙上前撿起銀子,“大哥,我們發財啦!”

“快快快!老大,這銀子夠我們回安槐買兩套房子了…”,另一人上前拉過捧皮的小販。

“不行!那麂皮差點要了我半條命!非把那人抓到不可!”販子固執。

“你們是安槐人?”北堂今晏心不改跳,不怒自威。

後面兩販忙上前謝恩,攥過為首的那人,“這麂皮獻給王爺,謝王爺賞賜!”架起為首小販便要走,拉扯間獸皮落到地上,撣起飛灰…

“不行!老子就差從雲梯滾下去,直接滾回塗山摔死了!”為首小販不依不饒,另外一人忙抬過他地下亂動的雙腿,加快步子拖走那人…

北堂今晏看那人雙腿蹬出的黃土飛揚,垂眸一笑,“回府…”

東歌不知想到什麼,又聽得北堂今晏再重複一句“回府”,趕忙親自牽了馬過來。

寒夜悽惶,飛花閣內,北堂今晏輾轉難眠,聽得那連續的琴聲,似嗚似咽…

北堂今晏行至閣樓,推窗一看,弄玉閣窗外,一人披星戴月,撫琴斷續,聽來聒噪,孑影長斜…

“簫渚,大半夜你發什麼瘋!”北堂今晏氣道。

“一紙清商奏一段浮光,觀因果無常人是世淒涼”,簫渚撫琴,吟道。

“簫渚為王爺親自譜曲,晝夜習練,慶王爺大婚之喜!”簫渚面不改色,“必得親力親為,不敢怠慢,以敬你我幼時相識之誼!”

北堂今晏怒關窗門,出了飛花閣就要到暗殿…

一陣煙氣傳來,北堂今晏尋至九方閣,見小顰蹲身嗚咽,燒著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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