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繁華,連穗和小顰走走看看,見過匆忙跑過的御林軍,百姓、貴族衣漸清涼,寶扇羅衫,色彩也多了起來…

她坐在茶鋪一邊,想到北堂今晏提起,腿徹底活泛起來,便帶她去會陰山打獵,他說會陰山四季如春,景緻宜人,得趕快重拾騎射,不負韶光——

“原來,他推著輪椅,想要趕快站起……只是,要見她,另一個人…”

原本,連穗以為,在這人身邊,出入自由,與世無爭,也不算太差。不料,當頭一棒來得清脆…

上邶五皇子和司徒纓郡主擇日成親的昭告滿城皆知…

連穗再回到晏王府時,感覺走了好久好久,腳步又像這命運一般跌宕…

“沒事!像上次一樣,只會難過幾天的就會好的”,連穗安慰自已,慌亂間,若無其事般,囑小顰拿了吃食…

她兩日沒有見到北堂今晏,同簫渚再到簫涓的餛燉店時,她目光閃爍,好像從未有過的擔憂害怕般,趁簫渚離席,她問過簫涓—

“女子……如果,成了殘花敗柳…那…如何…”,連穗支吾著,難過得又似乎只尋求一個並不確切的答案…

和簫渚、小顰一同回了王府,她回眼看了王府古老的灰石偏門,忘記剛剛是否看清上面有無青苔、蝕痕……

東歌、葛盛齊齊站在九方閣,賀她“恭喜穗夫人”。

內侍葛盛盯了簫渚一眼,言中有話,“穗夫人如今是有名份了,簫樂師要懂得自持,保持分寸…”

內侍見簫渚身形懶倦,笑意無邪,又尖起嗓門兒,揚聲切切,“還不應聲,管你瘋癲造次,真心假應。我好向王爺覆命…”

“知道了…”,簫渚抬眼淡淡,向連穗揮手,“連姑娘,在下告辭—”

連穗見簫渚有些舊的素袍泛著沉靜的青色,身影消失在拐角拱形院門……

東歌見葛盛墊腳走遠,他上前兩步,打量連穗臉色有異,“夫人可要隨末將去謝恩?”

連穗身形微晃,旁人看來喜極失態,東歌看見那抹難抑的蒼白…

“不必”,連穗出聲,心下一念,“也不會自輕自賤。”

暗殿內,北堂今晏問向葛盛,“她可說了什麼?”葛盛搖頭。

這夜,連穗難眠。兩日,她稱病似乎躲著北堂今晏,也沒有再出門——

“起來,隨本王上回陰山打獵!”北堂今晏換上了窄袖騎裝,端的是意氣風發。黑衣裙襬、袖口綴著亮色緞邊…

“阿晏”,連穗迷迷糊糊,不知是夢是真叫了一聲。

看那人肩若削成,起身,身影英挺頎長。

北堂今晏一行浩浩蕩蕩,到了會陰山腰。

連穗下了轎子,轎子內悶悶沉沉,險些踉蹌……她來不及看清這青山環繞,無垠草原,各行達官貴人,駿馬轎攆……

“上馬!”

連穗眼光從湛藍天空幾朵白雲上落下,看向北堂今晏伸過的手,那人不等她回答,一把拉她上了馬背…

兩人不言,馬兒慢悠悠走了一陣,北堂今晏抬起下巴,意氣風發,一揮韁繩,勢如狂風,駿馬疾馳起來…沒多久就進了樹林深叢……

“你這笨女人不會騎馬,可要好好看本王如何騎得,好好學著”,連穗抬眼見那人瀟灑英氣,目視前方。

密林深處,幾行士兵牽著棕色馬兒圍站,人群中一身著深紫蟒袍的男子呵道,“五弟!怎麼來的這樣遲!”

那紫衣男子不懷好意地看了馬上的連穗一眼。

“晏王任何時候都不忘親近佳人啊!這腿好與不好,照樣風流…”,又有一人打趣…

連穗的臉始終淡淡的,不驚不喜。

“還不放下你的啞巴女人,嚇死了我們還怎麼打獵!”

“三哥說笑了…”,北堂今晏下馬,東歌牽過白馬,連同連穗一起到了一邊。

“今晏,弓箭已備…”,一女子聲音格外突出,連穗看見了賀蘭纓,更看見她從未見過的,北堂今晏熟悉的臉上,有那樣渾然天成的朗朗笑意,月眉星眼…她的心,從來沒有這般痛過…

“你怎麼能出來了?”北堂今晏喜出望外。

“郡主不拘小節,哪管哪些禮制!趕緊的,今日,誰獵到的獸物多,便勝!”一年輕男子稚氣的聲音,格外不滿煩躁。

“砰”,一陣白煙,眾人策馬奔去…,東歌的親兵在一旁牽著馬…

連穗呆呆抓住韁繩,下馬時由那兵士抬手接了一把。

“現在去哪”,連穗抬頭,有氣無力,被林中刺目的光照得說話的聲音也懶懶洋洋…

那小兵摸摸腦袋,“屬下不知,王爺沒有吩咐。”

旁邊又一士兵探頭,一把踢過那人,啐道,“蠢材!”

又點頭哈腰向連穗道,“夫人,隨屬下們在此等候王爺獲勝歸來吧!”

連穗不屑,她苦笑,她不想等什麼王爺,那人有他的所求之人、英雄夢想;而她,也能有自已的小情小致,半日閒暇…

連穗讓兵從牽馬跟著她在林裡走走看看,若是迷路了就稱不適回營,也不會牽連他們。

周遭密林深深,和塗山的竹林完全不同的深密,似乎暗藏著危機與紛爭,哪有那處清幽…

鞋靴踩過一塊尖硬的灰石,她眺望山間、崖巔——“他就是在這座山,被人害了推下去的?那這次打獵,會不會…”

連穗打住念頭,自罵何必又管那人死活!

讓士兵引著先回了營地,連穗坐在帳內,有簡約雅緻的木床,是因為鋪過那金絲鑲邊的褥子…她聽見帳外有人傳話,“皇帝恩准,親眷貴族於會陰駐紮、賞玩三日…”

連穗想,今日回不了府了。她不知何時睡去,士兵慌忙通報時,她被帶出營帳,已看見又多了好多帳篷,處處燈明…

這遼闊無垠的,資訊傳遞自然緩慢,不似她那塗山,山頭一喊便有應答…

士兵領著她進了北堂今晏的營,撲通跪下…

“王爺,屬下不知回京有變,只是打了個盹…”

“讓本王命人好找,主子的心意你們何能揣測?即便有變,也自然該無時無刻盡心候著!還敢懶憊推脫!”北堂今晏懶憊,抬手,“出營自領兩百軍棍!”

連穗原本淡淡的臉上有了波瀾,兩百棍這人不死也殘—

“王爺開恩,是我太累了讓他們趕緊帶我回來休息的”,連穗低頭。

北堂今晏沒有說話,威勢之下那小兵被拖行出營。帳外堂鼓作響,幾陣哀嚎傳來,好不淒厲…

連穗心內一顫。

“全都下去”,北堂今晏讓東歌一行退下,又垂眼看連穗,“知道亂跑會把腿打斷就好…”

那人叫聲慘烈,連穗心中不忍,想到白日自已如何讓那士兵帶自已脫身的,更是羞愧…

“求求你,你要怎樣才放過這個無辜計程車兵!”連穗急道。

見那人不言,營外叫聲依舊,連穗三兩步向前,撲到北堂今晏膝下,“別打了,求求你!”

“你以什麼身份求本王呢?”北堂今晏理理袍袖,好整以暇。

“侍妾…”,連穗垂眼,吐過輕脆兩字,心下滴血,只強忍著。

“東歌,停手!”北堂今晏揚聲,“眾人都散了吧…”

聽見帳外哀嚎聲停,連穗舒了口氣。

“抬頭看著本王…”,北堂今晏又似乎變成了那高不可攀的樣子,命令下的人低入塵埃。

連穗遲鈍,北堂今晏脫手抬起她的臉,那淚眼倔強,不肯看他…

北堂今晏有些不明,連穗似乎三天沒有主動給他說過一句話般,只是含怒,“這幾日,倒像是分外僭越…”

“王爺…有何吩咐?”連穗的臉上同時滾落淚來。

北堂今晏甩手,側頭不悅。

“伺候本王吃飯,本王今日累了,懶得抬手。”

連穗斜眼看見桌上的飯菜,擺放井然,沒有熱氣。那人也不配吃什麼熱飯熱菜,她想。抽了口氣,起身利落,便向桌案拿起碗筷佈菜…

夾過各式她沒有見過的山菜、魚肚,筷子從一盤青紅小蟹旁無情挪過,應是那山間溪中新鮮捕獲,此刻她想不到這些…

盛飯菜上前,只面無表情,向那榻上的人提筷示意,也不看那人…

“王爺請…”,連穗出聲,如木無情,那聲“王爺”聽來,北堂今晏只覺刺耳。

噼裡啪啦,青瓷碗碎落一地。北堂今晏發作,帳外立刻傳來衛士的呼叫,跑了進來,“爺,發生何事?”

“蠢材,沒有傳召誰讓你們進來,還不滾出去!”北堂今晏怒道。

士兵怯怯出了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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