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笙輕嘆一口氣,不再說話,從身後靜靜抱住凝光,站在群玉閣的邊上俯瞰萬里流雲與地面上璃月的溝溝壑壑。

兩人,嗯,準確來說應該是一人一鬼,還是說兩人吧——

兩人面色冷峻而平靜,恰似泰坦尼克號船頭的Jack與Rose,袁笙的眼神黯淡,整個人的狀態懶懶的,像是已經不抱希望。

“除錯完成了。”凝光將手搭在元素炮側面的拉桿上,對著袁笙狡黠一笑:

“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需要我給你留一點時間進行祈禱嗎?”

袁笙低著頭想了想,忽然問道:

“你相信愛情嗎?”

“什麼?”凝光一皺眉,“幹嘛答非所問。”

“沒什麼,只是快要死了,想把生前的疑惑搞懂;萬一我變成一個蠢貨倀鬼,就再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了。”

“好吧,回答你的問題——我信。”

“常聽他們說,人皆狡猾,鬼才會真的去死心塌地愛一個人,你覺得呢?”

“這是對鬼的汙衊。”

“嗯,好吧——反正我也只是突發奇想。”

袁笙輕嘆一口氣,面色平靜地握住凝光的手,一齊向下用力拉下拉桿。

巨大的耀眼光束從元素炮的炮管裡傾瀉而出,狀若金色長龍,勢如帝君長槍,貫穿雲霓,刺破長風,直指喑啞無光的渾濁大地!

觸及地面的一瞬間,金色光束擴散開來,化作濃縮的巖元素粉末,席捲整個璃月港,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風吹起額角的鬢髮,袁笙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

“詭異也有愛人之心,卻不會談戀愛,為什麼?”

凝光剛要開口,袁笙卻已經成功預判了她,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因為規則。”

凝光勾起手指颳了刮他的鼻子,皺眉道:

“元素炮的輻射正在殺死璃月港內最後的倖存者,結果如何即將揭曉,難道你就一點也不緊張?”

“緊張啊。”袁笙風輕雲淡地說道,“都說了嘛,我不喜歡在別人面前露怯——”

“所以才用轉移話題的方式來強裝鎮定?”

“不,只是有端聯想。”

“那,你想通了嗎?”

“沒想通,但還蠻讓人安慰的。”

“安慰,什麼意思?”

“就是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其實和現實世界有許多共性。”

袁笙笑笑:

“現實世界也一樣,空有一顆愛人之心,卻被各種不可視的【規則】所限制,我們只能……”

凝光毫不留情地打斷道:

“這是瘋話。”

“如果經過慎重考慮得出的結論也能被稱之為【瘋話】——我,寧做鬼。”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凝光擰了擰脖子,發出咔咔的響聲,像個批改完學生的作業後感到頭昏腦漲的老師,小聲提醒道:

“可以開牌了。”

“是我贏了。”

袁笙淡然一笑,他說的是實話,因為系統面板上的存活人數剛才從三減少到了二。

而不是一。

也就是說,他今天所扮演的凝光被詭異感染後,璃月港內還有一個活人,可以為他提供第七天的身份。

故事還未結束。

遠未結束。

凝光哼了一聲,看樣子並不是很開心,眼中透著一股複雜的神色,像個乖巧的僕人為即將遠行的袁笙整理著衣領:

“璃月港內還剩幾個人?”

“你一本正經從我口中套取情報的樣子真有夠缺德的。”

“別總跟詭異講什麼道德呀良心呀,入鄉就要隨俗,這個世界不講究這些。”

“這算是最後一課嗎?”

“嗯,算是吧。”

說著,凝光竟有些興趣盎然地托起袁笙那隻結痂的斷臂,輕輕用自已的雙手攏住放在額頭位置,低頭默唸著些什麼。

下一刻,袁笙斷去的手臂竟然開始迅速復原,血肉與筋骨瘋長著連成一片,迅速結成新的臂膀,與之前他被斬斷的臂膀毫無區別,連手指的紋理和毛孔的分佈都沒有絲毫改變。

“下一步不是應該送我往生嗎?幹嘛還要替我把這隻手修好啊?”

“只是希望你死得體面一些。”

“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個完美主義者。”

“完美與殘缺,都是【規則】的一部分,別太執拗,因為執拗者死。”

袁笙反覆端詳著這隻新生的手臂,再次感慨道:

“詭異的力量,嘖嘖……真神奇哪,竟然一模一樣——”

“哪裡一模一樣了?一點都不細心!”

凝光嗔怪道,伸手彈了他一個腦瓜崩:

“愛情線、生命線、事業線,都給你畫長了些。”

袁笙細細看去,這才發現自已掌心裡的這三條線果然都變長了不少,幾乎要冒到手掌外面來。

“喂。”

凝光用戴著黑色袖套的手指輕輕挑起袁笙的下巴,近距離盯著他的眼睛,良久,才平靜地吐出一句話:

“祝你功不唐捐,愛亦如是,我期待你用自已的規則凌駕於世界規則之上的那一天——這是我送你的畢業寄語。”

袁笙噗嗤一樂:“倀鬼的祝福,是祝福還是詛咒啊,【我】老師?”

“前路漫漫,自已去品。”

袁笙輕輕嘆了一口氣,有些感慨地說道:“往生堂有個鄰居家的怪大叔,在這又遇見一個溫柔可愛的好老師——

“你們這個樣子真會慣壞我的,說不定出了社會以後遇見的詭異一個個都兇巴巴的,到時候我肯定會不知所措的。”

“所以我才說,真正的饕餮盛宴還在前面等著你呢。”

凝光一笑:“不知所措的時候,就想想你方才的那番豪言壯語。”

“男人當著美女面說出的話不可盡興,多少要打折扣的——”

袁笙的話還沒說完,凝光就向前一步,豎起一根手指擋在他的唇邊,打斷道:

“但是老師會永遠記住學生的承諾,哪怕有朝一日連你自已都忘了,我也會替你記住。”

袁笙嚥了咽口水,表情嚴肅,沉默地點點頭,他小心翼翼地招了招手:

“那我們,明天見?”

“什麼叫明天見?”

“我明白的,老師。”

袁笙笑道:

“不管明天我扮演的是誰,你肯定會化作真正的詭異凝光;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明天的【規則】就叫【師徒反目】,對嗎?”

“邏輯嚴密,不錯的。”凝光肯定道,“從你這句話所帶出的淺層意識判斷,我猜,明天璃月港應該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吧?”

袁笙扶額苦笑:“要是天下詭異都像老師你這麼聰明,我會很難活下去的呀。”

“別灰心,明天對付你的不是我,而是真正的詭異凝光。”

袁笙愣了愣,皺眉問道:

“等等……你不是說被你感染的詭異都是和你一體的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就剛才呀,我打小雨的時候。”

“倀鬼不同於掮客,倀鬼的話聽聽就好不用盡信,這應該用不著我教你了吧?”凝光冷笑道,“不信你再踩她幾腳,看我會痛嗎?”

“所以說,明天我見到的凝光不是你?”

“是我,也不是我。”

“老師,學生要參加考試的,您就別謎語人了,給個明確點的答案行嗎?”

凝光搖了搖頭:

“我是我你是你,人是人鬼是鬼,怎麼判斷,怎麼區別?又憑什麼呢!樣貌?性格?還是靈魂?”

袁笙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凝光則是冷笑著下了最後定義:

“所以說,根本沒什麼標準答案;或者說【規則】就是答案,但規則不可視,而你要做的事就是了解規則,利用規則——”

在說話的同時,她伸出一跟手指,眼神專注地盯在上面,手指像一隻紙飛機一樣飛出,挑開袁笙領口處的一顆紐扣。

隨著紐扣被挑開,她的嘴角也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最後一步,超越規則。”

“我不能打破規則嗎?”

“那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袁笙嚥了咽口水,鄭重地說道:

“我收回我之前說過的那句話。”

“哪句?”

“詭異沒資格做我老師。”

“你,你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

“我沒說過嗎?哦,那就是我記錯了,這似乎是我的心聲,那會想說來著。”

“你還真是尊師重道呢……”

袁笙臉有些紅,嘿嘿一笑,告別道:

“老師再見。”

說著,他猛然出手抓住凝光頭上白金相間的髮簪,徑直刺入自已的脖頸,霎時間鮮血橫淌,身體晃了兩晃便倒在血泊之中。

凝光面露驚駭之色,蹲伏在他身邊,搖了搖頭,遺憾地說道:

“幹嘛這麼心急?明明我都為你準備好了最體面的死法,就像你在往生堂做過的那樣,接吻的時候我會用觸手刺穿你的胸膛……”

“你,你不早說……”

袁笙瞪了瞪眼,身體抽搐著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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