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諾亞方舟【死兆星號】
潮溼的海風中夾雜著一絲難聞的腥味，像是有人在海底藏了一萬噸死魚。
袁笙是慘嚎著驚醒的，醒來的時候還在捂著自已的襠部。
“大，大，大姐頭。”
一個軟糯中帶著幾分英氣的女孩聲音在旁邊響起，是死兆星號上的女水手芙蓉，面容清秀，戴著一隻半邊臉的黑色眼罩。
大姐頭？
袁笙一愣，自已這是變成【死兆星號】上的大姐頭北斗了！
一大早上剛起來就捂著自已的襠部慘叫，這可算不上什麼得體的好形象。
袁笙尷尬地咳嗽兩聲，在芙蓉的指引下出了船艙。
天空碧藍如洗，祥和寧謐的璃月港就那樣平靜地臥伏在海天一色的地平線上，張開寬廣的胸懷，似在迎接遲歸的遊子。
“出海這麼久，終於能靠岸了！”
芙蓉對著陽光伸了伸懶腰，語氣輕鬆地看向一旁的袁笙，卻見他一個箭步竄到船頭，大喊道：
“所有人，立刻停下你們手中的活計，調轉方向遠離璃月港！”
甲板上幹活的船員和水手們一時間都愣住了，直到袁笙拿出大姐頭的威嚴氣勢再次重複了一遍，他們才開始匆忙地調轉航向，控制著巨大的死兆星號拍岸而去。
袁笙雙眼通紅地看著，直到確認這些人正在按自已的要求行動，才一聲不吭地回了船艙。
風浪中討生活的水手們個個心直口快，有問題從不憋在心裡，紛紛不解地嘀咕道：
“大姐頭這是怎麼了?明明都快要到岸邊了，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延緩靠岸啊?”
“就是說呀，明明昨晚還讓我們全速前進、以最快速度返回港口來著……”
“少問多做！大姐頭的指令肯定不會出問題的。”
船上的幾個水手頭子一直督促船員認真工作，維護著大姐頭的威嚴，但他們心裡其實也並不理解大姐頭這樣做的理由。
船艙裡的袁笙則是滿臉陰霾地翻看著北斗的航海日誌，思考下一步的對策。
系統面板中的璃月港記憶體活人數已經在短短一天之內下降到了六百多人。
“死兆星號上的登記船員，有七十多人嗎……”袁笙暗忖道。
海上有七十多人，剩下的五百多人大概都集中在詭異尚未波及到的璃月港周邊地區，還有……天上的群玉閣。
不出意外的話，璃月港現在已經被仙人淚窟裡的詭異完全佔據，死兆星號絕不能靠岸。
群玉閣此時情況如何，袁笙不知道，他現在能做的只有先想辦法保下死兆星號——
現在是第四天，在之後的三天時間裡，說不定就連凝光坐鎮的群玉閣也會被詭異攻破；到時候，這艘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孤船，或將成為璃月港最後的諾亞方舟。
說不定，【死兆星號】就是自已完成任務的最後希望。
北斗平日裡雖然大大咧咧的，卻是粗中有細，寫的航海日誌也是極盡詳實、讓人一目瞭然。
船上的食物與淡水儲量本就是按照原定返航日期準備的，如果讓船上的所有人都敞開肚子吃喝，頂多也就是一天半的量。
像這種僧多粥少的問題一般有兩種解決辦法。
一是多搞點粥。
二是減少一些分粥的人。
上岸補充食物的風險太大，想到這裡，袁笙不禁將目光瞥向牆上懸掛著的雙手配劍……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響了船艙的木門，芙蓉在外面喊道：
“大姐頭，我有事找你。”
“進來。”
芙蓉進來的時候，袁笙還在一本正經地看著航海日誌，一副勤懇工作、憂心為集體操勞的樣子。
芙蓉把門關嚴，揹著手站直身子，開門見山地問道：
“大姐頭，出什麼事了嗎？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延緩靠岸啊……”
袁笙頭也沒抬，手指捻動紙頁，輕哼一聲，故作深沉地反問道：
“你很關心這件事嗎？”
“主要船上的食物儲量不多了……大家都想知道這次延緩靠岸的原因，以及後續的具體靠岸時間。”
“我這麼安排自然有我的原因，讓他們不要多問；至於靠岸時間嘛，就定在四天之後。”
“可我們的食物和淡水儲備……”
“你替我通知下去，從今日起食物與淡水的供應量減半，讓大家先忍幾天，等上岸後我請大家痛痛快快吃一頓！”
“供應量減半嗎……”
芙蓉皺了皺眉，在毫無緣由的情況下延緩靠岸，居然還要餓肚子——這事要是傳出去，大夥肯定會怨聲載道的。
這點自然也在袁笙的考慮範圍內，他相信以北斗的聲望，釋出這種程度的命令，還不至於在船員中引發譁變。
他伸手指了指日誌上的維修記錄，對芙蓉說道：
“兩天前鍋爐房的蒸餾裝置發生了故障，船上的維修人員檢視後認定無法維修，必須要在港內採買新裝置才能正常使用對嗎？”
“沒錯啊，大姐頭。”芙蓉為難道，“蒸餾裝置一壞，我們就無法從海里直接獲得補充淡水儲量，只能等到上岸以後……”
“不能修，就算裝置修好了也不能用！”
袁笙騰地站了起來，看著芙蓉的眼睛認真叮囑道。
似乎是覺得自已這樣的要求太過於牽強，缺乏邏輯支撐，他沉默半晌，輕嘆一口氣淡然說道：
“芙蓉，這件事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你不要告訴其他人。
“其實璃月港現在正在受到外界詭異力量的入侵，港口已經淪陷，我們現在靠岸就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我知道你很好奇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其實這一切都是凝光告訴我的。”
北斗的性格一向丁是丁卯是卯，從不拿要緊事開玩笑；
因此芙蓉對袁笙的這番說辭幾乎沒有任何懷疑，她難以震驚地問道：
“大，大姐頭，你說璃月港已經淪陷，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除非凝光耍我。”
“死兆星號明明一直在海上，這幾天也沒和外界有所接觸，凝光大人是怎麼把訊息傳遞給你的？”芙蓉不依不饒地問道。
在和大姐頭說話的時候，她一向都是恭恭敬敬的，此時語氣也不禁變得有些衝，簡直是在逼問。
畢竟事關重大，作為決策的釋出者，袁笙必須給手下人一個合理的解釋。
“凝光的手段你是清楚的，死兆星號常年駐紮在海上，我們之間怎麼可能沒有通訊方式？”
袁笙放下手中的航海日誌，意味深長地瞥了芙蓉一眼，冷笑道：
“至於她具體是怎麼做的，就不用我告訴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