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虎不是第一次來馬主任家了,每次他都不空著手,但是絕不送重禮,頂多也就是帶點兒生鮮的稀罕玩意兒,可馬主任就是喜歡這東西,他這輩子最大的喜好就是個吃了。

主任媳婦也是個妙人兒,見到雷老虎提著兩隻甲魚進門頓時樂開了花,伸手接過來笑道:“小雷你這東西可是來的太及時啦,最近你們主任越來越不中用了,正好給他補補。”

馬主任氣的大臉蛋子肉直蹦,扯著嗓子道:“你個傻缺娘們兒怎麼什麼都往外說,滾一邊去!”

“咋,小雷又不是個我,你不中用了自已不好意思說還不讓老孃說啊!我可告訴你,老孃可不想守活寡,你要是不行外頭有的是行的!”

“滾滾滾滾滾!”

馬主任連推帶搡把她趕屋裡去了。雷老虎聽的那叫一個尷尬,心說這娘們兒看來真是沒把我當外人,這話當著我的面都敢往外捅,大概也是挺長時間沒吃飽飯了瞧把大嫂子給饞的。

“什麼情況主任?”

馬主任湊到雷老虎身邊跟做賊似的小聲道:“唉,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哥苦哇。弟啊,你能體會那種她像個火糰子似的撲過來你卻連尿也擠不出來的無力感不?“

雷老虎把腦袋搖圓了,心說你快拉倒吧,雷老爺永遠不想有那種體會,你一個人體會就夠啦。

“呵呵,主任啊,原來你不是挺龍精虎猛的嘛,怎麼突然之間變這樣了?”

“唉,歲數大啦,不僅家裡撐不住,外頭我也幹不動啦,我準備再熬幾年退休時混個處級的待遇就知足啦。”

說話聲音兒,鑼鼓聽音兒,雷老虎一聽就明白了,原來打進門起這兩口子就給自已演戲呢,看面色這個馬主任可能真是不行了,他這是拿這個說事兒呢。

“主任我看您這底子還行,有病得治,不治哪行,你不怕嫂子真給你開個帽子店啊?”

“我治著呢,可是得需要時間啊,這不是一天半天能成的呀,我也急。”

“我挺理解您的,這事兒還真不是一下就成的,可慢慢來就怕有人等不起啊。”

馬主任擺擺手道:“等不起也得等!她要真敢給我戴綠帽子我饒不了她!”

雷老虎笑道:“你家的事兒我可不好摻和。今天來我可不是聽您訴苦的,有個事兒我跟您說一聲。”

“行什麼事兒兄弟你說。”

“是這樣,我不是在給個援建的專家當助理嘛,最近她要去外地出差,短則三五個月,長則要一兩年,所以糧站的活就幹不了了,當初您可是我的伯樂,這事兒我特意來跟您說一聲。”

馬主任聽完皺了下眉頭:“出差,怎麼這麼長時間?能不去嗎,接下來我準備把你調到局裡呢。”

雷老虎搖搖頭道:“怕是不行啊,你知道那些專家都挺難搞的。”

此時雷老虎已經懶的跟他扯皮了,站起身來道:“行了,主任您先忙吧,我得趕快回去收拾下,可能這一兩天就得走了。”

他站起來往外走時主任媳婦從屋裡出來笑著道:“小雷這就走了呀,下次來帶東西可不許了啊!”

雷老虎笑著答應,心說還特麼下回,這次事沒辦成沒下回啦!

等雷老虎出了門,主任媳婦從窗戶裡看著他的背影問道:“家裡的,有話你該跟他明說,這孩子是個敞亮人。”

馬主任坐在沙發上嘆口氣:“明不明說都沒什麼用,人家攀上高枝要飛啦。”

主任媳婦冷笑了一聲:“哼,如果他真的想走還會來找你?你現在可不是糧站的主任了。”

“你是說……”馬主任經她這麼一提醒也醒過味兒來,“這特麼小子夠賊的啊,他這也是拿話點我呢。”

“那你打算怎麼辦?你要想往上升升,這小子可是有大用的,他能弄來不少別人弄不來的東西,別的不說,就你們男人都喜歡的那個酒你從別的地兒就弄不到。”

“行了,我知道該怎麼辦了,明天我就讓料站先免了老把式的副站長,到時候讓那小子來求我!”

馬主任想的挺好,但是雷老虎不是他能拿捏的,主要是雷老虎沒時間跟他玩三拒三迎那套把戲。

第二天得知雷廣明的糧站副主任被取消了,上頭說是暫時的,要再研究研究。

雷老虎知道後連夜去找了徐慧真。

“老闆娘咱們也不是外人了,你忙我也挺忙的,我就有話直說了,你們食堂缺不缺個經理?”

“怎麼,你有意來我們食堂?”

“不是我,我想讓我家老爺子來你們食堂當經理,真正的經理,說了算的那種。”

徐慧真一臉為難,作思考了一番狀道:“老虎兄弟,要是你來我肯定歡迎,你家老爺子他就是一個趕車的,怕是沒什麼經驗啊。再說這事兒吧,我說了也不算,雖然說食堂是街道的食堂,可我這個主任有事兒也得跟大家商量。”

雷老虎這回是真怒了,雖然他知道自已這個要求有點兒過分,但是現在已經快要十一月了,他是真沒時間再扯了。

沒等徐慧真把話說完他站起來道:“行了,既然這樣當我沒來過,我還有急事,告辭!”

“不是,小雷,小雷你別急,你等我把話說完……”徐慧真追到門口雷老虎已經沒影了。

回到屋裡她對著蔡全無埋怨道:“這個雷老虎今天犯什麼病了,怎麼突然之間跟換了個人似的。”

蔡全無悠悠道:“我去糧站買糧,聽說他爹那個糧站副主任給撤了。”

“撤了,怎麼給撤了?”

“那誰知道,馬主任高升了,現在糧站那邊變化挺大的,以後咱們再買糧食怕是也不那麼方便了,我還想著以後跟老雷搞好關係呢,誰知道他那個副主任也給撤了。”

徐慧真皺了下眉頭道:“這麼說雷老虎想讓他家老爺子來咱們食堂當經理是想爭口氣?”

蔡全無搖搖頭:“恐怕不是,如果他真想鬥氣的話直接就去找陳雪茹了,以她現在的能量,甭說咱們街道食堂的主任,就算是百貨公司給他家老爺子弄個主任也不是什麼難事。”

徐慧真琢磨半天也想不明白雷老虎這是要幹什麼,最後嘆了口氣道:“這小子到底想幹嘛,要不明天我去找他,告訴他我答應讓老雷來咱們食堂當經理。”

蔡全無道:“這會兒怕是晚了,剛才其實你就應該答應。”

“我剛才不是想抻他一下嘛,你也知道如今正組織大鍊鋼鐵呢,他在軋鋼廠有關係,我這不是想讓他幫著弄點兒廢鐵什麼的嘛。誰知道那小子轉了性子啦。”

說著徐慧真搖搖頭道:“算了,不想了,明天我去找他。”

這小女人還想著明天去找雷老虎跟他說說,卻不知雷老虎這次是真急了,已經等不到明天了,更不想再為她人做嫁衣裳了。

雷老虎知道求人是難的,也知道仰著脖子看人不舒服,也做好了出血的準備,但他真沒那個外國時間跟他們扯皮,現在形勢比他想象的更要困難的多。

這幾個月雷老虎明裡暗裡沒少幫徐慧真的忙,本以為兩人怎麼說也算是朋友了,沒想根本就是自已想多了,或者是自已要求的太多為難人家了,不管怎麼說,雷老虎決定不再靠情感做事了。

世界上沒有用錢解決不了的問題,問題就是你有沒有錢。

雷老虎很有錢,所以他決定用錢來解決所有的問題。

從徐慧真那裡出來雷老虎沒去找陳雪茹而是直接找了牛爺。他真的惱了,覺著規矩與人情來往這東西有時候是真耽誤事,事急且從權,什麼規矩都暫時丟一邊去,先把眉毛前的火撲滅了吧。

“喲,怎麼著爺們兒,你可是稀客,到我這小廟裡來有什麼吩咐?”

“牛爺這話我算您罵街啊,我哪敢吩咐您哪。”

雷老虎一句話逗的牛爺爽朗大笑著把他讓進了自已家。坐下後牛爺道:“什麼事兒說吧爺們兒,我知道你小子也是個痛快人。”

“得咧,牛爺我也不跟您繞彎子就直說了,都知道前門樓子底下這片兒您訊息最靈通,您聽說過哪家飯莊酒樓的私方有出讓股份打算的嗎?”

牛爺想了下道:“有,還真有。小吃街那邊有家姓關的人家想賣了自家的股份,都兩個多月了沒人敢接手,怎麼著爺們兒,你有興趣?”

雷老虎開言就抓重點:“為什麼沒人敢接手,來路不正嗎?”

牛爺笑道:“那倒不是,一來是他家成分不太好,二來是他家裡有些事兒不好說,其實最主要的還是他要價高。”

“勞您詳細跟我說說,我現在急需要一個飯鋪子。”

牛爺看了雷老虎一眼卻是沒問他為什麼急需一個飯鋪子。牛爺家成分也不怎麼好,所以沒有正式工作,明面上是個閒散人員,私下裡做些經濟的活,幹他們這行的有些話不能,有些話聽到了得當沒聽著。

與小酒館衚衕隔著中軸線對面的小吃街有個關家老號,主家是旗人成份挺高,兒子留洋在國外定了居,前陣子老家病了說是需要錢準備賣了股份治病。可傳出風聲來兩個月了只有幾個問的沒有一個想買的。

現在市面上想賣自已手裡股份的倒是不少,可真敢買的幾乎沒有,一個是政策不支援,一個是股份現在真的不怎麼值錢,而且在迅速的貶值。

合營之後私人股份並不是永久性的,只有十年的期限,公家以每年利潤的一半加五厘息贖買十年付清,十年之後所有權就是公家的了。因此上個人手裡的股份每年實際上都在貶值。

在政策上公家是不支援個人股份買賣的,但是並沒有嚴格禁止,萬一家裡出現了比如疾病或者什麼天災人禍之事的急需用錢,個人的股份也可以提前都賣給國家或者轉讓給其他人。只是這個審批很麻煩。

如今關家就屬於因為疾病急需用錢的情況,據說關老爺子得了每天都得吃營養品補著的富貴病,半年就把家底兒花光了,因此才準備賣股份。

當然了,傳是這麼傳,至於真假恐怕只有天知道。不過他賣股份的事放出訊息來之後幾乎沒人感興趣。

究其原因一來是他要的貴,二來是那老頭是旗人成份高,家裡還有外國親戚,只不定哪天出什麼事他那點兒股就被沒收了,買下來的人怕吃掛落。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那個鋪子不怎麼掙錢,要不是公家支援早倒閉了。

說到根上還是一個錢字,真正有錢的不敢花,真正沒錢的只能看看。就算有那個有錢也敢花的人家也覺著不值,他是最早一批公私合營的,四年前搞試點兒的時候他家就被選為試點了,所以滿打滿算他那股份還有六年期,以現在的經營狀況花大價錢買根本掙不回來。

雷老虎聽完請牛爺帶自已去實地看了看,看完後對牛爺道:“這地兒不錯我相中了,可現在什麼形式您也知道,他這價確實要的高,說實話我不差那兩錢但不想當冤大頭,牛爺您替我問問他是真想賣還是有什麼別的想法,如果有別的想法當咱們沒問,如果真想賣您讓他給個實在價。”

“牛爺,這事兒最好今天咱們就把它辦了,辛苦您幫幫忙,不管成不與成,我肯定不能讓您白忙。”

牛爺一聽笑道:“行啦爺們兒,有你這句話,我今天肯定給你辦的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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