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是明明對方沒欠錢還得找對方去要錢，嗯，我是第一次見！
在第二週的週三早上，一大早七點半楊家寶就給我發了個位置，讓我打個車去接他，然後一塊去張利霞那裡。其實我是很不情願的，因為我還沒睡醒，早飯也沒吃，沒辦法只好抓緊洗了把臉刷了個牙，急匆匆下樓了。此時路上的車還很少，我到路邊的時候剛好有一輛計程車過來，我擺了擺手。
“去利群農貿市場南門。”我邊關車門邊說道，“一會到了之後接個人再去別的地方。”
“沒問題呀！”隨即打了個哈欠。
司機這操作可讓我瞪大了雙眼：“你剛睡醒？”
“嗯，你這是第一單，我剛從前邊小區出來就遇到你了。”司機笑著說，“出門遇貴人啊！”
聽到這話我也沒辦法了，畢竟這個貴不貴不好說，但是他這個貴人指的肯定是我。
“開快點吧，我們著急。”我說道。
“瞧好吧您嘞，繫上安全帶我們出發了！”司機看來還是一個富有生活情趣的人。
不到十分鐘便來到了這個約定的菜市場南門，遠遠地就看到楊家寶拎著個手提包在路邊低頭專心致志的刷手機。在我的指揮下，計程車準確的在楊家寶面前停下。
“楊哥，上車。”車還沒停穩我就搖下車窗喊道。
楊家寶看了我一眼，便拉開後車門上車，有點肥胖的身體似乎是努力擠進計程車的。
“兩位刷個，接下來咱們去哪？”司機問道。
“臻選大廈。”楊家寶說道，“好睏啊，夢毅你早上幾點起的？”
“我七點鐘就起來了。昨天說了今天早上要早點出門，所以起得早。”實際上我是快七點二十才起床，我心想我還得來接你我能不早起嘛！
“我也是七點起的，有點早了，很少起這麼早了，差點來不及吃早飯。”楊家寶說到吃早飯，我才意識到他身上似乎帶著一股油條的味道。嘿，這大哥也真是的我還沒吃呢！
來到臻選大廈，說來也奇怪，聽這個名字應該像是一個很高檔的寫字樓，但是當我來到這個樓下的時候才發現，這是一棟十三層的貌似寫字樓的樓。
“楊哥，這個樓？”我跟在楊家寶後邊，我說話的時候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用手指了指這樓。
“很有違和感對吧，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有這感覺。”楊家寶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一樣。
“對對對，名字很高大上，為什麼？？？？看著好破爛的樣子！”我說道。
“這個樓是這個村裡建的，這個村叫什麼我不記得了，之前張利霞告訴我說，這裡原來是一個很大的村，拆遷後村長就蓋了這棟樓，因為村長的孩子叫臻選，所以就取了這個名字。”
“我靠，這棟樓是這個村長的？”我驚訝的問道。
“聽他們說應該是，村長不懂什麼物業管理啥的，所以也沒人維護，但是有個好處，租金特別便宜。別的寫字樓一年得花十萬的，在這五萬就能搞定，還都是民水民電。”
“民水民電是什麼意思？”
“民水民電就是老百姓家裡用水用電的價格，不如電吧，民電大概五毛錢一度，商業用電就一塊多了。”楊家寶耐心的解釋道。
“哦哦，懂了。”
來到電梯間，讓我意外的是，雖然這個樓看起來破，但是電梯看起來確很好，最起碼外觀上比我們辦公室所在的寫字樓好太多。
“楊哥，這電梯反差也挺大！”
“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不是這樣，電梯吱吱嘎嘎，像要掉下去一樣！”楊家寶說道，“估計是維修了。”
來到十一樓，出了電梯右轉1103，楊家寶敲了一下門，沒有反應。我們對視了一眼，楊家寶又使勁敲了敲門。過了十幾秒還是沒反應，這時楊家寶正準備打電話，突然聽到到電梯響了。只見張利霞從電梯裡走出來，後邊還跟著一個胖女生。
“大老遠的就喊你們等等，就是不聽。”張利霞說道。
看到是張利霞，楊家寶抓緊把剛放到耳朵旁的手機放下，按下了掛機鍵，同時切換到標準的商務笑臉：“張姐好久不見又變漂亮了！”
“張總好。”我也趕緊打招呼。
“哎，都老女人了還漂亮啥！”張利霞嘴上說著臉上卻笑開了花，“夢毅也來了！”
這時候跟在張利霞後邊的胖女生走上前，拿出鑰匙開啟了房門。
整個辦公室不算大，看樣子也就五六十平。裡邊放著兩組相對的辦公桌，一側擺著一套沙發，不過不正常的是沙發沒有配茶几，或許是因為面積太小的緣故吧。但是這樣就有一個問題，如果來個訪客倒杯水都沒地方放。
“坐。”張利霞指了一下沙發，說著便走到了最裡邊的位置上把包放下，“那邊有一次性杯子，喝水自已倒。”
“我們自已來。”楊家寶說道，順勢把包放在了沙發上，不過他沒坐下，而是跑去了窗邊的魚缸。不大的屋裡放著一個大大的魚缸，裡邊各色的錦鯉大概有十幾條，其中兩條大的看起來得有兩斤重，而且肚子胖胖的。
另外一個胖胖的女生，這時候在開啟所有的窗戶，完事後把兩個垃圾桶裡的垃圾袋提溜出來換上了新的，然後出去扔垃圾了。
“小楊正好幫我喂一下魚。”張利霞說道。
“這個是魚食嗎？”楊家寶在張利霞開口前，就已經拿起了魚缸上邊的一個碗，目的很明確應該是在找魚食。
“對。”
“直接倒嗎？”
“一點點往裡邊撒。”張利霞忙活著開啟電腦，“別撐著它。”
看著他這狀態，我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就看到楊家寶似乎很享受餵魚的過程，各種撒魚食，引得十幾條魚來回的爭搶，有幾次因為爭搶的太激烈，竟然把水都濺出來了。
“小心點，別弄出水來。”張利霞說道。
“張姐，已經濺出來了。”楊家寶一臉真誠的說道。
“啊。”張利霞扭頭一看，“你這個熊孩子！旁邊有拖把，抓緊擦一下，我這是木地板不能泡水。”
楊家寶從一側拿過拖把象徵性的擦了一下又放了回去，這一幕剛好被扔垃圾回來的胖女生看到了，然後過去拿起拖把仔細的擦了一下，然後放回去，順帶著白了楊家寶一眼。整個過程全都被我看在眼裡，讓我差點笑出來。楊家寶似乎也注意到了，於是拼命的開始餵魚，好像恨不得直接把整碗魚食全部倒進去。這時候那個胖女孩一直在盯著他。
“別餵了！你要把魚撐死啊！”胖女生終於忍不住了。
張利霞扭過頭一看，好傢伙，已經有兩條魚翻起了鼓鼓的肚子！
“楊家寶！你個熊孩子！”張利霞跑過來作勢要打楊家寶。楊家寶趕緊放下魚食跑到一邊了。
“我沒喂多少，就一點點！”楊家寶說道。
張利霞用漁網戳了戳翻肚子的金魚，還好還能動。
“喂一點就行，你看這兩條都翻肚子了，你要給我撐死了得讓你賠！”
“我讓夢毅給張姐換幾條好的！”楊家寶說道，我是瞪大了眼，受傷的怎麼是我？
“你老老實實在那坐著，我這有個報價單，弄完了再跟你說。”張利霞說著又回到了座位上。
“好好好。”楊家寶嘴上說著好，但是在屋裡四處逛蕩，一會兒摸摸印表機，一會兒摘一片發財樹的葉子，一會兒又戳一戳在一角堆著的裝置箱子。總之，一刻也沒閒下來。
過了十幾分鍾，張利霞弄完了所謂的報價，這才顧上我們。
“楊總啊，今個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張利霞突然陰陽怪氣又帶著挑逗的語氣說道，這一下著實讓我汗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心想別是這大哥為了業績現身了吧，以前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害，看張姐說的，沒事我就不能來看看我張姐麼，我要是不來我能知道我張姐現在這麼漂亮楚楚動人了麼！”楊家寶話一出口，我直接蹭的血壓上升，我越來越感覺情況不對。
“小楊嘴還是那麼甜！”張利霞的烈焰紅唇在誇張的笑聲中都快變形了，“小張有沒有跟你說申請價格的事？”
沒想到張利霞這麼快的就切入正題了，看來商人關心錢才是真的，其他的都是虛的。
“張姐，我還是得先說清楚，我今天來就是為了看看張姐，另外就是帶夢毅過來認認門。”楊家寶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讓我很難適應，“武哥都說了，張姐是我們最重要的渠道，沒有之一。要不然您看夢毅來的第一天，就連我們辦事處的人都沒見到，就安排先跟您一塊去開標了！”
“哎呦，你就吹吧！”張利霞酸酸的說道。
“楊哥說的沒錯，我是真的剛到田臻，辦事處都沒去過。”我趕忙補充道，因為我說的是實話所以很嚴肅。
“張姐看到沒，我們夢毅是高材生，不會說謊！”楊家寶的肢體動作誇張的很，“誰再敢說我們跟張姐關係不好，讓夢毅去揍他！”
“哈哈哈！”張利霞這次是真開心了，“終於知道你張姐我最疼你們啦！”
“一直都知道！”楊家寶一臉真誠的說道。
聽到這我真是一身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但是這頓彩虹屁確實是把張利霞哄得花枝招展。此時的我只能傻傻的坐在那跟著尷尬的笑，做過業務的人應該都能理解，當時那種場景下，真滴是能用腳在地上摳出一個三室一廳！
“張姐，我們現在您好這邊的業務都交給夢毅了，專案也跟著都轉交給夢毅了。”楊家寶繼續說道，“所以張姐我現在說這些一點私心都沒有，完全出於我對張姐的感情！”
“什麼？所有的專案一塊給小張了？”張利霞張大了嘴，看了看楊家寶又看了我一眼，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
“對啊，全都轉了。”
“辦事處為什麼這麼定呢？小張不是才來幾天麼？”
“張姐是這樣的，因為之前兩個人都沒留下來，區域分析就是我們給新人的支援和幫助太少了。他們能夠成長的空間太少，所以這次為了能讓夢毅放心大膽的去跑市場，不會因為擔心業績完不成跑偏了，所以我們直接連渠道帶專案一塊給了。先讓他轉正，同時我們慢慢帶，這樣讓他更放心的學習。”楊家寶解釋道。
“哎呦呦！”張利霞看著我說，“小張，你這運氣也是太好了！”
“嗯？嗯！嗯！”我突然納悶了，張利霞這不就一個專案嗎，另一個大專案還在楊家寶手裡，為什麼說都給我了，我現在也不能跟張利霞說，難道是楊家寶記錯了？這一刻我的腦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機器，演算著各種可能。
“那我現在師範學院的專案要下單，也是小張來給我走審批？”張利霞看著楊家寶說道。
“對。”
“小楊你快點教教小張怎麼走申請，這個要下單了，下週一就得下單，又不來不及了。”好傢伙，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楊家寶這番話是為了刺激張利霞，用我新人的身份讓對方感覺到不靠譜，對方自然而然的就著急了。
“張姐這個您放心，夢毅走價格審批的時候我會給他檢查的。”楊家寶說道，“張姐要不我一塊讓夢毅把你前兩天廢標的專案也一塊走了，不是也著急下單麼？”
“是著急，客戶老給我發資訊催我。”張利霞突然意識到什麼，“小張能給我申請好價格麼？”
面對著似乎是問我但又不像是問我的問題，我實在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張姐，這個有點難，本身給您的就是金牌價，而且這個是做備機，我們下單的時候需要提供之前裝置的SN碼，匹配硬體，如果價格有差異，這個容易被審計。”楊家寶為難的說道，“不管我們誰提申請，這個都能被查到。”
“理都讓你說了。”張利霞白了楊家寶一眼，“這個專案折騰了兩個多月，我多花了這麼多錢，一點都不給我降我還得墊錢，一分掙不到，我就為了給你出業績？”
此刻貌似情況不大對，我就覺得讓別人提前壓貨這個確實有些扯淡，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的。但是作為一個新人，此時的我實在是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寄希望於楊家寶的發揮。
“張姐，我們一直按照金牌的價格給您是不是！”楊家寶討好的說道。
“金牌價，淨說金牌價，也不看看我今年給你們出了多少業績，你說說你們虧不虧。”張利霞生氣的說道。
“嘿嘿嘿，要不說張姐是我們好大姐呢！”楊家寶說道，“張姐我有個辦法說不定能行。”
“說！”張利霞瞥了楊家寶一眼。
“夢毅不是剛來麼，他要考核業績和金牌簽約，您這邊剛好不是有兩個專案要下單麼，讓夢毅給您走個簽約正式成為我們的金牌，這樣夢毅就完成轉正指標裡的完成一家簽約的要求。同時呢，讓夢毅去找區域申請給您兩個月免費賬期，您這兩個專案加起來也夠申請標準了，他是新人，區域肯定不能攔著，本來區域就嫌我們對新人不夠支援，這下我們支援了，要是因為區域不給這倆月賬期，下不了單籤不了約，新人轉不了正那就是區域的問題了！”楊家寶一臉雞賊的笑到，“這樣您就付個首付，等兩個月賬期快到期的前幾天您再打剩餘的錢，標註上金牌款，這樣有了打款截圖，我們也能交差，相當於您這邊一分沒花白落倆月賬期，兩個月這兩個專案的款肯定都回來了！”
“嗯，還是小楊聰明！”張利霞忽然茅塞頓開的說道，“小張你聽到小楊說的了吧，回去按這個申請！”
“好。”面對張利霞命令式的口吻，我沒法說別的，但是確實是一臉疑惑，到底該怎麼弄。
“張姐，這樣吧，趁著現在是季度末。我一會兒回去就教這夢毅把流程提了，教著他給區域打電話，趁區域著急缺數，咱們這兩天就把這個辦了！”楊家寶說道，
“我現在沒這麼錢啊！”張利霞面露難色。
“張姐，我們給您申請兩個月賬期，首付百分之四十就行，這兩個專案您的成本總共是二十三萬多一點點，我做主就二十三萬整了，百分之四十，就是九萬二。”楊家寶算完後盯著張利霞說道，“張姐九萬多點不能沒有吧？”
“啊，這，這，九萬，這個賬上應該有。”張利霞吞吞吐吐的說道。
這時候我突然意識到，貌似楊家寶成功的把張利霞忽悠下來了，而且還成功的給我忽悠了一個金牌簽約過來！好傢伙一直到出門，我都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只記得後邊聽到張利霞承諾第二天一定把首筆款打過來時，我激動的說了一聲：謝謝張總！關鍵是我這一個舉動把屋裡另外三個人全震驚了。
又經過長達半小時的扯淡，終於來到了激動人心的時刻：該走了！為什麼說是激動人心呢，因為對於向來喜歡安靜的我來說，張利霞實在是太吵了，當然不是說她給我的印象不好，而是她那尖銳的嗓音似乎無時無刻不想刺破我的耳膜，我是第一次體會到那種耳膜疼的感覺！
“張姐，今天就到這，我趕緊跟夢毅回去去給您申請賬期的事情。”楊家寶說出這話的時候，我立刻噌的一下就站起來了，拎起了我的包，順便提起了楊家寶的包。
“張姐，我們走了。”我也趕緊說道，生怕被張利霞留下。
“小張第一次來，這麼著急走幹什麼，中午我請你們吃個飯，好得小張來一趟。”張利霞說道，說著站起來對著胖女生說道，“樓下胖大廚定個包間。”
“張姐，真不用了。我們先把夢毅 轉正的事搞定，到時候我跟夢毅來請您。”楊家寶說道，“我得抓緊教著夢毅忽悠區域的大佬們！”
說完大家都笑了起來，此時我們已經來到電梯口，我著急忙慌的按了一下電梯按鈕。
“行，那我不留你們了，你們申請完了直接讓小張聯絡我們小韓。”張利霞說道，“我還沒注意到，小張穿西裝還挺帥氣的！”
“嘿嘿，謝張總！”我不好意思的回到，同時對張利霞這跳躍的思維實在是感到難以捉摸
“張姐我們夢毅不穿西裝也很帥好不好！”楊家寶調侃道，說實話這誇獎的話我聽著感覺卻總有點點不大對勁。
在張利霞的笑聲中，電梯到了，我和楊家寶趕緊上了電梯。
“張姐再見！”
“張總再見！”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