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和璧（上）
中山國被朱雀武卒所滅，天下莫不鼓舞欣喜。天子邀諸王共赴洛陽會盟，中長靈深知這次會盟絕非嘉賞戰功那麼簡單，恐怕會是天下格局的一場鉅變。
這日，天子主父琰在洛陽南宮舉行國宴，以共慶中山國被剿滅。
中長靈帶著夫餘三人坐在席上。環顧四周除了北境國王、南江國王沒有到來，其他諸國的王上都坐在了席間。
宴席還未開始，東海國王上無鉤鐮走了過來，躬身向中長靈作了一揖。中長靈趕忙起身還禮。
無鉤鐮笑著說道：“中長老弟。喲，不對，中長王，你可為天子立了一大功！不僅消滅了獸人，還把帝鼎給尋了回來。”
中長靈回道：“為了天下黎民百姓，驅逐獸人，義不容辭啊！”
無鉤鐮湊到中長靈的耳邊說：“你知道北境國和南江國那二人為何沒來嗎？”
中長靈道：“北境國立國八百年，為天子忠守北境，將獸人抵禦在長城之外。而且中山國被滅，獸族震動，北境國更要嚴防死守。若非天子有難，他們是不會來的。但這南江國……”
無鉤鐮壓低了聲音道：“這南江國與當今天子誰都不服誰，他們說我們就是蠻夷，天子管不到他！”
中長靈淡淡地道：“此事我早已知曉。南江國這數十年來，將天子分封在他周圍的王國都吞併了，邊疆與洛陽就隔著南陽一城了。”
無鉤鐮說道：“是啊，南江國的目的是要把大江上下的國家全部吞併了。近些日子與會稽國打得不可開交。這要是滅了會稽，想必就要攻打中原的國家了。”
中長靈道：“這話可不敢在天子面前說啊。”兩人各自會心一笑，便回到了席上。
殿內的人們，聽見宦侍高喊一聲：“天王出恭，眾人拜見。”天子主父琰身著青衣，頭戴白玉十二旒，在眾宦侍的擁簇下，坐在了王座上。在場的王公大臣見到天子來到，紛紛起身又作揖下拜。
待眾人坐回席間，中長靈走了出來，向天子報稱：“啟稟天子，我中長國朱雀武卒揮師北上，一戰定鼎中山。不僅將中山的獸人消滅殆盡，還將天子流落在外的帝鼎尋回。今日特向天子獻上帝鼎，祝千里江山萬世永固。”
一揮手，幾名武卒虎賁士抬著帝鼎放在了大殿之上。
主父琰看到帝鼎後，莫不欣喜，起身走到帝鼎前不住地撫摸。
主父琰說道：“好！中長王所立功業甚偉！一戰將獸人驅逐出北境，從此長城以南再無獸人。而且能將流失多年的帝鼎尋回，這又是大功一件。”
主父琰大聲令道：“來人！將賞賜端上來！”
只見一名宦侍手中端著木盤，上面蓋著赤色錦帛，走著小步將木盤端到了主父琰身前。
主父琰一把扯開赤錦，一顆如鵝卵大小的明珠置於盤上。那明珠通體碧綠，遠觀如秋日之星辰，近看似春江之明月。在座諸人看到後無不讚嘆。
主父琰說道：“說起這顆夜明珠，乃是當年隨候在路邊救了一條奄奄一息的巨蟒。巨蟒為了報恩，所吐出的‘隨侯珠’。”
此言一出，只聽見在場的王公大臣們竊竊私語：“這就是隨侯珠！”、“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這可是重賞！”
主父琰向中長靈說道：“中長王，今天就把這顆隨侯珠賞賜與你。望你對國家再立功勳啊。”
中長靈趕忙作揖道：“天子，這顆隨侯珠可是我國國寶，中長靈愧不敢受。”
主父琰忙扶起來，說：“中長王不必謙讓，這顆珠子你拿回去，掛在你內殿的懸樑之上，晚上都不用點蠟燭了。哈哈哈。”
中長靈看主父琰這麼說，只好作揖接受。
主父琰坐回王座，身邊的宦侍高喊一聲：“宴起！”
只見身著繡服的舞姬，八列八排地站好，手持著孔雀尾羽，伴隨著樂師的吹奏便舞了起來。
微生坐在席間，衝著身邊的青陽說道：“咱們下山後，首先來到的就是洛陽。那時候，即便是在外面看這南宮，也是雄偉壯麗，五步一樓，十步一閣。沒想到今日，我們能坐在宮內看到天子八侑舞。”
夫餘在一旁喝著酒，心想：儘管當今天子已毫無權勢，但是吃穿排場還是如此奢靡無度。
宴席上各國的王公大臣傳杯弄盞，主父琰今日也難得開懷暢飲，不停地提盞祝酒。
就在眾人酒酣之際，大殿裡忽地有人大聲地問道：“隨侯珠給了中長靈，那和氏璧又在哪？”
聲音洪亮巨大，在殿內不斷迴響，眾人朝著那邊看去，原來是西山國國王信平泊高聲問道。
只見信平泊面紅耳赤，一手端著酒爵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到殿中央，向著中行溪問道：“中行王，你可知道這個隨候珠是怎麼來的嗎？”
中行溪也端著酒爵站起，笑道：“信平泊你是喝多了嗎？剛才天子不是說了，這個明珠乃是巨蟒報恩隨候的禮物啊。”
“錯！我問得是咱們天子哪來得這顆隨侯珠？”信平泊大聲地在殿內說道。
信平泊轉過身來看著天子，但天子坐在王座上只是看著信平泊，一言不發。
信平泊便指著中長靈，說道：“我告訴你，這隨國被南江國滅了。是我們西山國的將士出生入死，跟南江國大戰於鄢郢，把這顆隨侯珠奪回來，獻給了天子。試問天子，這顆隨侯珠為何不賞賜給我們西山國？難道欺我西山國民貧國弱？”
天子仍是在王座上沉默不語，中野垣此時站起身來，一把拉住信平泊的衣袖，忙道：“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信平王你喝多了，喝多了！來人！把信平王攙扶到席榻上！”
誰知信平凌將袖子抽出，手指著天子說道：“今日，你一定要把和氏璧拿出來！”
“放肆！”一人從無鉤鐮背後閃出，怒斥道。
無鉤鐮大吃一驚，忙道：“曹墨你做什麼？”這人是無鉤鐮的內衛將軍，今日見信平泊欺辱天子太甚，心中憤憤不平，拔出劍便挺身而出。
曹墨提劍指著信平泊，整個大殿頓時鴉雀無聲。又聽見“啪”地一聲，信平泊身旁一人揮刀格開曹墨的劍。眾人看去正是信平泊手下俠士——白乙。
曹墨與白乙各自持著兵器正待相鬥，王座上的天子顫抖的手終於恢復了平靜，緩緩地說道：“寡人看今日天色已完晚，諸王早些退席歇息吧！”說罷，便揮袍離開了王座。宦侍大喊一聲：“酒闌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