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互相猜忌
縣太爺見此情景,一個勁兒的衝著王員外這邊使眼色,聲音也故意加重道:
“舅舅,我是本縣的父母官,咱家吃點兒虧不算什麼,別讓縣裡的百姓笑話。”
王員外顯然沒讀懂他眼中的意思,唾沫橫飛罵道:
“少給我來這套,你願意吃虧是你的事兒,我不能吃這個暗虧,揹著強盜的罵名過一輩子。
今天這個事情必須給我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代,我是明媒正娶他劉家女兒過門,想悔婚,門兒都沒有。”
王員外除了咽不下這口氣,放不下面子,還有新娘子不知道去向,都促使他必須打贏這場官司。
面對油鹽不進的舅舅,縣太爺也是無法,師爺趕緊上前擋在了縣太爺的面前,把眾人的視線隔開,躬身與縣太爺商量著什麼。
等師爺移開,縣太爺忽然以手扶額,寬袍遮面,緩緩伏在了案上。
師爺眼珠子微動,站在邊上衝著堂下惋惜宣佈,道:
“縣太爺一直有頭疾,剛才突感不適,此案件壓後審理,退堂。”
溫美酒一看,縣太爺這是要逃走的跡象,她怎麼會放過他。
可是,她要是大喊大叫,不知道又要被安個什麼罪名,對事情的進展一點幫助都沒有。
急中生智,溫美酒衝著王員外喊:
“王員外,別以為你弄個假證據就可以矇混過關,假的就是假的。”
“是真的就拿出來讓大家都看看,是假的不願意領了那八十棍的杖責,去給我家倒夜香也成。”
這話又惹得百姓一陣哈哈大笑。
王員外氣得不輕,他氣不單單是因為溫美酒,還因為縣太爺沒把事情給他辦利索。
他差點沒原地跳起來,罵了溫美酒一句:
“刁民賤女,我的證據千真萬確,看完亮瞎你的狗眼,讓你死也死個明白。”
說完,王員外氣急敗壞的去了案桌旁,一把抓了桌案上的婚書和聘禮單,就要給大家展示。
師爺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衝著他道:
“大人在此,舅爺這樣是不把大人看在眼裡了?”
“我不把他放在眼裡,還是他壓根眼裡就沒有我這個舅舅?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是嫌棄我這個做舅舅的給他丟人了。
要是當初他答應幫我去做媒,何來這些麻煩事?”
王員外沒撒謊,一開始的時候,他是想讓縣太爺幫著去提親的。
一是縣太爺去,劉家會高看一眼,迫於縣太爺的威儀興許就答應了;二是有縣太爺給他做媒,這事情說出去好聽又好看,誰都知道他背後的靠山是縣太爺,多體面啊!
可是縣太爺死活沒同意,他這才另想它法。
如今事情搞成了這個樣子,他心裡不禁惱火縣太爺當初拒絕了他。
外甥狗,外甥狗,說的就是他了,王員外內心失望和惱火都有。
一使勁兒,師爺沒攔住,聘禮單和婚書一併被王員外給抽走了。
“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看看這上面白紙黑字寫得都是什麼。
想汙衊我,沒那麼容易,你們有一個算一個,等著秋後算賬吧。”
王員外兇相畢露,把婚書和聘禮單抖得嘩嘩直響。
婚書被溫美酒一把奪了過去,她迅速展開,看著上面哈哈大笑,衝著眾人道:
“造假,果然是造假!”
其他百姓一聽,頓時精神抖擻,各個臉上都洋溢著意外之喜,大家爭相著要檢視。
王員外嚇了一跳,慌忙從眾人的手中搶回婚書驗證,一如溫美酒所說,上面是一片空白。
他再搶聘禮單檢視,上面也是一片空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大的問號在他的腦門上盤旋,轉而,他問管家是不是拿錯了。
管家傻愣愣的回道:
“老爺,這可是您親手交給我的,我一直放在帶鎖的匣子裡,從沒離開過半步,東西也是我親手取出來的。”
東西確實是他親手給的管家,管家也是打小就跟著他一起長大的,他相信他不會撒謊。
聘禮沒了他認了,怎麼好好的白紙黑字也變成了一張空紙?
轉身,他看向了正在裝病的縣太爺,那可是他一手推上那個位置的親外甥,他可是第一個看的人,除了他,誰還有機會,有能耐把東西給他調換了?
“請縣令大人公斷,王員外他就是造假。”
劉相公夫婦響頭齊齊磕在地上,齊聲高喊。
縣太爺不敢抬頭,雙手捂著腦門,依然俯身在案。
師爺怒斥:
“難道你們為了一已私利,連縣令大人的安危都不顧了嗎?我剛才已經說了,他舊疾突犯,案件壓後再審。”
說完,師爺適時的扶起案上的縣太爺,架著就要往後堂去,被飛奔而來的王員外給攔住了去路。
“你不能走,我的婚書和聘禮單去了何處?”
王員外當然知道他的親外甥沒有頭疾,他怕他的外甥用完了他,就想踩著他上位。
這兩年縣裡不景氣,加上旱災,縣裡急需一筆進賬來緩解災情,縣太爺曾經到他那裡張過口,他沒答應。
他想,縣太爺現在狗急跳牆,不是想利用這個機會,要他出血吧?
要是為了這個,縣太爺有可能把他真的婚書和聘禮單變成了假的,畢竟他身邊的師爺歷經兩屆縣令,什麼手段不會。
縣太爺一邊強忍著怒意,一邊故作虛弱,小聲道:
“舅舅,說話可不能昧著良心,那假的就是你的。”
“你放屁,我給你的明明就是真的。
你不會為了那批銀子有著落,把真的給換了吧?”
王員外雖然儘量在壓低聲量,可還是比縣太爺的不知道高了多少。
一旁的師爺看不下去了,替縣太爺辯解道:
“舅老爺休要含血噴人,那東西拿上來什麼樣,現在就是什麼樣。”
縣太爺是真的氣壞了,又不能露出破綻,裝病的同時心情也糟糕到了極點,低低的同師爺講:
“回後堂,別理他。”
這話瞬間激怒了王員外,他雙手一叉腰,衝著去堂後的縣太爺背影哭喊:
“我那可憐的姐姐,你怎麼就生了這樣的忤逆子?
他忘恩負義,過河拆橋,這是要讓你兄弟我去死啊!”
走了一半的縣太爺,忽然後脊背僵住了,眼睜睜的看著站在屏風後面的母親,大氣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