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髮絲裡若隱若現的泛紅耳尖,陌逸塵眉眼一彎,笑聲溫軟。

\"會吐三昧真火的那個?\"

“才不是!當時是準備等你回來起的,你一去就是六年,回來就是千軍萬馬要殺了我們……”夜無傾越說越小聲,臉色羞紅:“我叫聖憫,他是我孩子,就叫聖嬰了,哪知道人類真寫了個聖嬰大王,還拍成電視劇了。”

她一個起名廢,不要對她期望太高啊啊啊!!

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握了兩下,他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逐漸收斂。

“對不起。”

“什麼?”

夜無傾聽到了,但那聲音實在太小,像是她幻聽了一樣,她也確實偶爾幻聽,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他說的。

陌逸塵搖搖頭,儘量讓自已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區別:“沒什麼,那現在給他起個名字?”

少年似是聽到這話,眼裡多了幾絲期待,朝夜無傾看來。

看她幹什麼,她不會啊!夜無傾扭過頭,躲開少年的目光:“你起吧,我沒讀過書,我是文盲。”

陌逸塵拖著尾音長長嗯了一聲,緊接著就是一串英文對話,他在和那少年說話。夜無傾聽不懂,託著自已的臉,隨意打量那個少年。

少年察覺到她的視線,整個人都顯得不自在,下意識往旁邊縮,試圖讓陌逸塵擋住他。

夜無傾覺得有點不對勁,趁著父子倆一輪交流停止,插了句話:“你不記得我了?”

少年果真聽得懂漢話,抓著自已衣衫下襬,小幅度搖頭。

“你記得什麼?怎麼到西方去的?”

少年聞聲抬頭,他張了張唇欲言又止,他還記得什麼?

他不記得自已是怎麼去西方的,在能夠想起的回憶裡,他就已經在那裡,成為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兒,乾的活最多,吃的卻最少,莫名其妙捱打捱罵更是家常便飯。

周圍的人漸漸成長老去,唯有他不變。

那些人說他是魔鬼,架起十字架準備燒死他。

他跑了,躲在貨箱裡上了輪船。

他曾經想,許是自已生來就帶著厄運,才會被父母拋棄,才會受到那樣的對待,才會上了這一艘要沉沒的船。

他明明已經被海水淹沒,一睜眼卻又回到海面上,腳下是洶湧的浪濤,而他卻再不會被浪水掀翻,淹入那片刺骨的冰冷。

他沒辦法動,視線裡,原本沉入海底的人和他一樣站在海面上,有序的排成幾條隊伍。

目光最前方站著一個有著金色捲髮的胖女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她手中拿著卷軸,眼神在人群與卷軸上來回遊走。

一個長著白色翅膀的男人從天而落,在那個女人面前站了一會兒,接著轉身拿下自已頭頂的藍色還在流動的水環,往前一拋。那水環變大,圍繞成一個圈的水開始向內聚集,形成漩渦。

視線所能及的人有一半都被他扔進那片漩渦裡,他自已也跳了進去,水環向中間收攏,變得極小,掉入腳下的海水。

那個胖女人一揮手,零散的人重新站好隊伍,連著他也不受控制的飄動。

她一甩鐮刀,憑空割裂出一條縫隙,那些人挨個往裡走。

輪到他的時候,卻被那女人攔了下來,他這時才看清女人的樣貌,雖然有些胖,但面容是極好的,那雙藍色的眸子正疑惑的盯著他。

“奇怪,怎麼多了一個。”

她嘟囔一句,還是讓他進去。

那裡有許多和女人打扮相同的人領著隊伍,瞧著面前的人被分配進新的隊伍裡,他忽地意識到,自已已經死了。

“老大說你帶回來的你自已處理,隨便你吃了還是賣了。”

“我把他賣去酒館當魅魔嗎?”

還沒消化完自已已經死了的事實,耳邊又響起爭吵聲。

那女人沒賣他,也沒吃他,只是拿出一份牛皮卷軸,哄騙著他簽下名字。那是留在地獄當死神的合同,他一簽完,就被帶去一棟大樓。

他被扔進屬於他的單間宿舍,拿到一本職業手冊,以及黑色的斗篷和一把末尾有鎖鏈的鐮刀,還有一塊可以發光的鐵板——看完手冊才曉得,那東西叫手機。

工作了一段時間,他從別人那裡聽來,簽上死神是會抹除一部分記憶,想要恢復也很簡單,給錢就行,但那是一筆天價。

他不知道自已的記憶是在簽字的時候消失的,還是來西方時就沒有的,他一點也記不清,只能沒日沒夜的工作,妄想攢夠那筆天價,讓他想起過去的事,想起他到底是被拐賣,還是被丟棄。

許是因為任務搶的太快,總任務量太多,又連續幾十年霸佔死神榜一的位置,他逐漸在地獄裡混的有了名號,對過去的事也變得麻木,沒了想一探究竟的熱情。

忽地有一日,那些與他廝混的兄弟仔細觀察一遍他的臉,告訴他這次東方來的外交官是個染白毛的非主流,和他長得有點像。

他以為那些人閒的沒事拿他找樂子,把他比成非主流?他氣不過非要去瞧瞧那個外交官到底有多像他。

三個人蹲在會議館外抽完一包煙,那扇緊閉的大門終於開啟了,領頭的就是那個一頭白髮的外交官。

放狠話的時候囂張的不行,如今見著人了卻不敢上前攔住,被慫恿著跟了一路,才在賓館外叫住他。

只喊了一聲“喂”,再無下文。他不知道自已來攔這個人做什麼,明明只是來瞧瞧他到底和自已有多像,偏要把他叫住,尷尬的根本不敢對視。

倒是那個外交官,伸出手似乎是想觸碰他,卻又剋制著收回,對他露出一個溫和友善的笑容,用流利的英文對他說:

“該說是緣分嗎?你和我的愛人長得很像。”

這人表現的太溫柔了,一點惡意也沒有,和地獄裡見慣了的那些惡貫滿盈的傢伙完全不同。好人都在天堂,地獄是惡人待的地方,他以為東方也是這樣。

東方連壞人的門檻都這麼高嗎?

夜無傾沉默地聽完陌逸塵翻譯的最後一個字,抱著抱枕往沙發上一靠,拆開一袋青檸味薯片,對他的經歷做了一句話總結:“當紅孩兒轉生成為死神。”

少年不理解為什麼把他稱為紅孩兒,陌逸塵耐心的從夜無傾以前給他起的號講到某本書裡會吐三昧真火的小孩。

沒了部分記憶啊……夜無傾兩指捏出一片薯片,扔進嘴裡邊嚼邊說:“你說我們把西邊的地獄打下來怎麼樣?”

“管理起來很麻煩,要耗費大量的人力財力,而且他們那邊的制度和我們不一樣。”雖然夜無傾只是隨口扯一句,不會真的去做,但陌逸塵還是認真給她分析。

“那你準備給他起什麼名字?”夜無傾繞過他,將薯片遞給另一邊的少年。

他沉思了會兒,反問道:“劫生?”

夜無傾想了下元妄的名,對他豎起一根大拇指:“你可真會起名字,一個罄竹難書,一個應劫而生。”

原來她知道是罄竹難書的意思,他做過的那些事,不就是罄竹難書嗎?但應劫而生可沒猜對,他想的是劫後餘生,不過她開心就好,什麼意思不重要。

“我們交流有代溝怎麼辦?”夜無傾有點愁,現在靠陌逸塵翻譯,要是他不在該怎麼辦?

陌逸塵先是和少年聊了幾句,接著才給她解釋:“西方那裡沒做身份統計和晶片,我聯絡那邊說一下就好了,明天先帶他去註冊身份晶片,之後送進學校讓他學習漢語,剛好元妄也在那邊唸書,還能讓他照看著點。”

夜無傾搖頭晃腦的點了點,突然想起一個致命問題,揪著陌逸塵的衣領把他扯去沙發另一端,壓低聲音小聲詢問:“元妄能接受他嗎?”

“他都幾百歲了,承受能力不會那麼差吧……”陌逸塵也不確定,他不是很瞭解那孩子,最近又一直行蹤詭秘,找都找不見。

“你這裡有多餘的客房嗎?讓他暫住幾天,等我另一套房子收拾好給他。”他那裡的客房已經改成元妄的房間了,沒他同意隨便讓人睡不太好。

“就……一張床,在主臥。”夜無傾無辜的眨了眨眼,她是一隻孤獨的鬼,根本沒想過有人來和她借宿啊。

“我可以……回去,住,住……宿舍!”

蹩腳的中文聽的夜無傾有點難受,陌逸塵拎的那個箱子是他的行李吧?拿來了再拿回去,她不信沒人會亂傳。

“你睡我房間。”陌逸塵一把按下要起身的少年,將一把鑰匙塞給他。

“你睡哪?”雖然知道他不用睡,但夜無傾還是問了一句。

“公司有事,我得回去加班,你帶著他吃飯,聽到沒?”

“哦。”

難怪江月仙天天吐槽他是加班狂魔,剛錄完節目就去加班,而她只想宅在家裡!公司那裡不喊她她是絕對不想回去的,不回去也有其他工作要解決。

夜無傾長嘆一口氣,死而為鬼,不能讓她一直襬爛到魂飛魄散嗎。

活著不努力獵食活不下去,死了不努力賺錢不是滾去投胎,就是死成一團魂,給別的鬼吃。

不對,她還是個親王吧?她每個月的俸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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