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未見,一臉疲憊和憔悴的夏瑾年撲通跪在兩人腳下,“父皇母后,我要替我母親伸冤!”

燕帝眉頭微蹙,“你母親有何冤屈?”

韋后道,“楊妃丟失的首飾在暮雲院找到,劉嬪已經下獄。”

“哦~”燕帝才想起來,劉嬪是阿滿的母親。

“暮雲院雖貧寒,可我母親一生清白,絕不會行偷竊之事!”

燕帝默默點頭,對韋后道,“好好查查其中有無冤屈。” 韋后忙道,“陛下放心,臣妾一定盡心。”

夏瑾年又道,“因楊娘娘常差遣我母親做事,永樂宮中的人經常出入暮雲院。楊娘娘發現失竊後,他們都有機會拋贓,嫁禍給我母親!”

燕帝另闢蹊徑,問道,“楊妃遣你母親做事?做什麼事?”

夏瑾年,“多年來,我母親一直為楊娘娘和三公主的衣服刺繡。”

燕帝看了眼韋后,“後宮中這是沒有繡娘了麼?”韋后道,“都是臣妾管教不嚴。只是,楊妃妹妹畢竟不是旁人,她是陛下最鍾愛的,衣食住行總要與旁人區分了才是。”她一撇嘴角,將球又輕輕踢給了燕帝。若不是他專寵楊妃,何至於將她嬌養得如此跋扈呢?

“父皇母后,我的母親是冤枉的,她一向儉樸,極少佩戴首飾,又怎會專門偷楊娘娘的首飾?”

燕帝垂目不言。韋后道:“空口無憑,不能靠想象斷案。”

夏瑾年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來,小心翼翼地攤開,交給韋后。

“楊娘娘宮中的杜姑姑,曾經在宮外欠下千兩外債。宮人月錢有限,她本人在盛京也無富貴親友。如今,她卻已經將外債還上,女兒不知她是用什麼法子還上的?”

燕帝眉頭微蹙,吩咐左右,“去楊妃宮中,將杜氏提來問話!”

片刻之後,杜姑姑急匆匆趕來,一臉不明所以。楊妃也一同跟來,“不知陛下為何要召喚臣妾的宮人?”

韋后把那字據一扔,“杜氏,你倒是解釋解釋,你哪兒來的千兩銀子,還了宮外的債。”

杜姑姑撿起來仔細看,手卻越來越抖,“陛下,娘娘,我是冤枉的!這字據是假的!”

夏瑾年道,“哪裡有假,你倒是說說。是你欠人錢財是假,還是這欠款兩清的印章是假?”

“我、我的確欠了宮外千兩銀子,”杜姑姑有口難辯,“但是,但是我並沒有還上啊!我哪裡有一千兩那麼多的錢能還啊!”

楊妃在旁聽得心驚肉跳,“什麼?你居然在外欠了千兩銀子!你到底為何會欠了那麼多錢?”

聞言,杜姑姑突然閉嘴,有苦難言,燕帝厭惡賭博,上一個在宮中賭博的宮人被活活庭杖打死,她絕不能讓人知道她是賭博欠下的債!

夏瑾年道:“楊娘娘,您現在最應該問的是她如何填上這欠款的。據說您宮裡經常隔三差五地丟東西呢?”

杜姑姑眼神複雜地望了眼夏瑾年,咬緊了牙關。盜竊罪還是聚賭罪?她已經被堵死了路。

隨即,她的耳邊傳來了韋后冷酷的聲音:“打入靈臺獄,給我好好地審!”

杜姑姑一瞬間癱軟下來,靈臺獄,無論是否清白,出來都只剩半條命了……

“楊娘娘!救我!”

楊妃望著突變的局勢,一時驚愕得緩不過神來,反應過來之後,她一把上前抱住了杜姑姑,“陛下,杜姑姑不可能偷竊的!”

“你有何憑證?”

楊妃:……

“我不告了!我不告了還不行麼?無非是幾個首飾而已……”她走近燕帝身邊,半跪下,輕輕搖晃著燕帝的手臂,柔聲道,“陛下,杜姑姑侍奉我多年,您就看在我的份上——”

看到楊妃的作態,韋后心中厭惡,“楊妃,現在可不是你丟了幾件首飾的小事。現在是連你女兒的嫁禮都有人在偷!你身為母親,難道不打算替你的女兒做主不成?”

杜姑姑跪在地上磕頭,“娘娘,我沒有偷,更不可能偷東海明珠,我是冤枉的!”卻仍被侍衛不由分說拖了出去。

夏瑾年道:“楊娘娘,偷還是沒偷,交給靈臺獄,沒有吐不出來的真相。我們又何必在此浪費口舌呢?莫非——”

“莫非什麼?”楊妃猛然拔高音量,怒斥夏瑾年,一雙眼睛噴著熊熊怒火。

夏瑾年卻滿不在乎,反而輕巧道,“莫非楊娘娘怕杜姑姑吐露出來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

楊妃暴怒,“你這壞種!血口噴人!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旋即與夏瑾年廝打在了一起,夏瑾年並不還手,只往父皇的身邊躲。

燕帝嘭地拍案,楊妃一驚,連忙住手休戰。眼睛卻仍舊狠狠地剜了夏瑾年一眼,幾乎能剜下一塊肉來。

韋后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假意責怪道,“阿滿,你也不小了,需知說話要講分寸講證據。楊妃是後宮中的標杆,豈是你這小輩能隨意構陷的?”

楊妃聽不出其中的陰陽怪氣,反而得意地挺起了胸脯。

夏瑾年看了楊妃一眼,從身上掏出了那塊碎瓷片,遞上去,“父皇認得這是什麼麼?”

燕帝拿在手上:“這應該是蘇清涼在六十年前所制的裂紋敞口瓶,如今傳世的少之又少了。這是哪裡撿來的?”

“父皇,這是前兩日,女兒在楊娘娘宮裡撿到的。”

“哦?”燕帝對楊妃道,“朕記得的確賜給你此寶物。竟然碎了麼?”

楊妃嬌聲:“是臣妾宮內的丫頭不小心。臣妾甚是心疼,可是想到陛下向來仁厚,臣妾也捨不得責罰那宮女。陛下不會責罰臣妾吧。”

燕帝拍了拍楊妃的手,以示安撫,又轉而問夏瑾年:“這算是什麼證據?”

夏瑾年拱手,“父皇,母后,這碎了的花瓶,是贗品!”

“你胡說!”楊妃脫口而出,身體卻陡然僵硬。

韋后亦附和,“一派胡言,難道陛下賞賜贗品給楊妃?”瞧了眼燕帝,臉色果然鐵青。

夏瑾年毫不慌張,“父皇賞賜的,當然絕不會是贗品,可為何到了永樂宮中,就變成贗品了,還得請楊娘娘解惑!”

楊妃啞然,瞪大了因美麗而顯得十分無辜的眼睛,面色愈發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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