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閒聊

江岐穿上手中的外套，手指輕點在鐵製的欄杆上，轉過頭問他：“那我心情好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夏思安其實有點後悔，這句話好像表示著他一直在觀察江岐，但見對方主動開口，不知為何也沒了顧忌。

“不清楚，至少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有點……頹。”

“也算不上好，有點困，你就理解成起床氣吧。”到這個時候，江岐還在跟他開著玩笑。

夏思安點著頭，望著天上的星星：“你剛剛在幹什麼？為什麼沒回去睡覺？”他好像被逗笑了，壞心情也沖淡了一些：“無聊，數星星，困了，但是睡不著。”

“為什麼？”夏思安的問題好像多了一些，甚至刨根問底，江岐並沒有惱火或不耐煩，耐心的回答他問題：“不知道，就是睡不著，有點害怕閉上眼睛之後就再也睜不開了。”

沒有問夏思安為什麼來這裡，兩個人一問一答，有些尬聊的味道，但話題一直在繼續，誰都沒有停。

“有點無聊，我想找個人聊會天。”他撐著腦袋，眼角有些睏意，但還是不願意走。“你想聊什麼？”最簡單的談話，江岐卻沒有失去興致，等待著他的回答。

“不知道，聽你講吧，你說什麼我聽什麼。”

這個要求有點奇怪，但江岐就是看著他，整理了一下思緒。

“在司令的辦公室看到你的時候，我還是挺奇怪的，沒想到你參軍了，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比較好奇，夏叔讓你改的名字還是你自已改的？”

他明顯有些困了，半個身體都靠在欄杆上，卻還撐著精神回答江岐的話：“一半一半，讓我改，我也沒反抗，上校你又為什麼要改呢？”

“我？這倒是件複雜的事情。”江岐的手劃在欄杆上，重複的畫著圓圈，這是他不記得某件事情，努力思考的時候常有的小動作。“我的名字最開始也不叫江誤，好像是江錯，反正無論怎麼改，都提醒我的出生就是個錯誤，母親不同意，據理力爭，後來改了一個順眼點的名字，就是最初的江誤。”

“後來就是二十一歲那年，想擺脫掉這個名字，換個地方繼續生活，就改叫江岐了。”

“上校。”夏思安的聲音有些倦意，跟平常聽起來不太一樣，少了那幾分清冷的意味，語氣甚至有些溫柔：“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的名字不是那個岐。”

“是哪個？”

他伸出手指，在冰涼的鐵片上寫了一個字，沒留下任何印，江岐也沒看清楚他寫了什麼，好像有一個雙包耳的偏旁。

“就我的那個祁，夏祁書的祁，帶雙包耳的。”

天台上有點冷，他的半張臉都包在領口裡，風一直吹著，吹走了一些睏意。

“說的也沒錯，當時去改的時候就是這個祁，我說出口時，登記員問我怎麼寫，臨場就改了，改成了山字旁，右邊一個支付的支。”

“為什麼就改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語氣好像有點生氣。江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伸手試了一下額頭：“沒發燒啊，你喝酒了？”

夏思安把他的手扒了下來：“沒有，而且基地讓喝嗎？” “說的倒也是，你怎麼了？精神萎靡，還生氣了。”夏思安把頭撇向一邊：“沒生氣，困了。”

江岐倒是被逗笑了，給他解釋起了原因：“道理是一樣的，我改成了江祁，就像夏祁書改成了夏思安一樣，成為了某個人的紀念品，可能是過度解讀，但這樣總會讓我不舒服，你希望別人一談到你，就自動帶入夏常安嗎？總之我不喜歡這樣，我想做我自已，但當時又想不到更好的，就改了個同音字。”

“不希望，不談這個了。”他這個樣子真的像喝醉了，說話不清不楚，好像思維就是一團亂麻，想到什麼說什麼。“上校，你還記得我哥有多高嗎？”

“參軍都有體檢，都好幾年前的事了，印象比較深的一次……沒記錯應該是185，你好像矮一點，182是不是？”

“嗯，其他人呢？江路鳴、你，還有我們隊伍裡的。”

“怎麼突然關注起這個了？”他問了，但是夏思安沒有回答，臉就埋在領口裡，一直在聽江岐說話，就真如他自已所說的，江岐說什麼他聽什麼，沒有話題了就往下拋鉤子。

“江路鳴好像在189，總之比我高，我上次體檢是186，也就釘在這裡了，沒變過，陳童應該在一米九，挺高的，我都是仰頭看，周睛明應該是185，就比我矮一點，方姐好像是180，毅哥跟周晴明一樣高，周洐是179，就是咱們這個隊伍裡最矮的。”

“親兄弟怎麼會差這麼多。”夏思安發出了自已的疑問，光是江路鳴和周洐的身高差就有十厘米。“正常的，周睛明參軍之後，周洐一個人在家裡，不就沒人管他嗎？也照顧不好自已。津貼制度也存在漏洞，各處都在挖錢，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就沒發育好，那段時間校園欺凌也挺嚴重的，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說了，你應該都知道，不過他的基因遺傳也算優秀，至少差一點就一米八了。”

“嗯。” “你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不回去睡覺？”夏思安搖著頭：“不想睡，睡不著。”

“為什麼睡不著？”他好像觸動到了傷心的事，瞬間安靜下來，隨後開口說：“想我哥了。”

然後聽到了一聲輕笑，江岐就像小時候一樣，用手揉著他的腦袋：“你對你哥依賴性這麼高？”

“修正一下，我對家人的依賴性都很高，只是他們小時候不管我，長大之後就親近不起來，所以我只想我哥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