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子角落的海棠、月桂二人,恭敬異常。

卻都在偷聽幾人談話。

她倆還不是仙道中人,對符師、陣師什麼的沒什麼概念。

但也能看出,陳易在拿出墨色玉盤後,劉景舟兩人對待陳易的態度慎重了許多。

心中對陳易愈發敬重起來。

海棠悄悄看了一眼身邊的月桂,發現她雙目失神,雙手揪著衣角,嘴裡唸叨什麼“原來老爺已經有道侶了”之類的話。

海棠見狀,心中也是一黯。

前些天,月桂私底下找過她。

說想要晚上去爬陳易被窩,拉上她,人多可以壯膽。

她那時嚴詞拒絕了月桂的邀請,並警告月桂仙凡有別,不要有這種過分的奢望。爬被窩上位這種事情,只存在話本之中。就算真的給陳易生了孩子,沒有靈根,陳易未必也相認。

鑽修士被窩生孩子這種故事,她在牙行聽過不止一次。

女主人公的結局,都說不上好。

但是現在,忽然聽見陳易已經有婚配,心中還是忍不住失落。

她與月桂都是陳易的奴婢,陳易是她們的“老爺”。

身份差距之大像是一道鴻溝。

但在心底深處,未嘗沒有成功轉正,成為“夫人”,麻雀變鳳凰的渴望......

‘老爺這麼厲害...我們的夫人,一定也風華絕代吧。’,海棠在心中遐想。

......

另一邊。

陳易跟劉景舟夫婦有一句沒一句地交談,只不過現在,劉景舟不敢再以老哥自居。

“陳道友,我聽說,你這次也邀請了葛有才?”,劉景舟突然問道。

“劉道友是說那位葛道友?”,陳易神情一頓,伸手指向山坳中的另一處洞府。

見對方點頭,問道:“確實邀請了,有什麼不好嗎?”

心中想起,去那處洞府邀請葛有才時,對方一臉和氣,待人接物落落大方的樣子。

劉景舟聞言,頓時一陣唉聲嘆氣,向陳易說明其中緣由。

“陳道友初來此地,有些事情有所不知...這位葛道友,名聲可不怎麼好啊......”

劉景舟下意識看了看周圍,一副背後說人閒話的既視感。

陳易側耳傾聽,眉頭漸漸皺起,心中卻生出興趣。

原來,劉景舟口中的“葛有才”,傳聞中是個劫修。

表面上風度有加,背地裡幹著引誘修士城中修士,偷襲截殺的勾當。

“陳道友,葛道友此人是煉氣後期的大高手!十分擅長鬥法......但真的不適合深交吶!上次他邀請沐道友一同出門探險,他回來了,沐道友卻永遠葬身在大海之中!”

“正是正是!”,曲婷在一旁幫腔,煞有介事道:“還有上上次,商道友也下落不明!...對了,商道友失蹤前,住的洞府剛好就是陳道友這處!”

“陳道友身為陣師,肯定是不缺靈石的。”

“也不缺護身的手段!”

“只要待在白雲山,遲早是煉氣後期,就算是築基...也有希望!”

“但要是被人惦記上.....”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曲婷雙手一拍說道。

言外之意,就是叫陳易小心,不要在葛有才面前露了陣師這一身份。

“這樣看來...這葛有才確實有問題。”,陳易緩緩說道,接著朝劉景舟二人感謝:“多謝劉道友、曲仙子提前告知了!要不然,陳某被人算計了,還要替人數錢!”

心中卻另有打算。

如果真像劉曲二人所說,葛有才大機率不是什麼好人。

但,劉景舟、曲婷就一定是好人嗎?

要知道,住得起丙級洞府,十之七八都是煉氣後期的散修。要不就是身份高、背景硬的人!

劉景舟、曲婷二人,不像陳易這般“武德充沛”。

修為也不高,一個煉氣中期,一個煉氣後期。

即使有符師這一身份的加持,沒點“意外之財”,也很難住的起丙級洞府!

這種能在無數散修中混出頭,住得起丙級洞府之人,絕不可能像外表看起來這般良善!

對陳易的好意“提醒”,怕是另有所圖!

陳易想到此,似有感慨,忍不住對劉景舟二人傾訴道:“二位道友古道熱腸,實為我輩修士的楷模!”

“我等煉氣修士,比不了高高在上的築基大修。”

“萬事都要小心再小心......”

“更應該互相幫襯才對!”

“陳道友說的好!看來你也是同道中人吶!”,劉景舟聞言,眼中大亮,舉杯推盞道:“當浮一大白!”

陳易也笑著舉起杯子,叫海棠滿上,朝對面二人說道:“咱們都是好人,好人就應該幫好人!”

“好人幫好人!”

劉景舟二人對視一眼,一起哈哈大笑道。

......

時間慢慢過了晌午。

陳易的洞府庭院很快熱鬧起來。

陳易坐在主座,離得最近的,就是來的最早的劉景舟夫婦。另一側,則是一個面白無鬚,白袍白靴,身材中等的男人。

男人名叫“諸葛奮”,同樣在附近租住洞府,煉氣七層巔峰,據說是城內“陶然齋”的一位管事。

陶然齋是一家專門賣靈藥、丹丸的鋪子,規模不大,但其中的獨家丹藥“醴身丹”有調理靈力,修復筋脈的功效。在散修中很有市場。

而諸葛奮身旁,則有一位面若桃花,身材美妙的女子淡然入座。女子懷裡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正從桌上拿些果汁,沒有說話,細細飲著。

曲婷私底下跟陳易介紹,此女名叫“白姬”,煉氣四層修為,是諸葛奮的相好。

兩人不是道侶,但經常一起出入。懷中的嬰兒,應該就是諸葛奮的孩子。

陳易沒有邀請過白姬,是她自已在諸葛奮後邊,後腳跟過來的。

“這諸葛奮,應該是有道侶的吧?”

陳易心中想道。

他上門邀請諸葛奮參加宴會時,與其一起接待他的,記得是另一位女人。

看著諸葛奮正襟危坐,表情淡然卻不敢與白姬對視的模樣,陳易暗自發笑。

“看來這位諸葛奮桃花運很足啊~”

“這位白姬,應該是藉機來宣誓主權的。”

“就不知道,等下是修羅場,還是齊人之福了!”

陳易招呼客人吃喝,才過一會兒,一位黑衣少婦落入洞府。

少婦在院子裡掃視一圈,目光第一時間落在諸葛奮身上,接著像是裝了跟蹤器,鎖定在白姬身上。

在看到白姬懷中的孩子時,表情一黑。

深吸了一口氣,忍住沒有當場發作。向陳易打了下招呼,尷尬一笑,接著快步走到諸葛奮身後。

二話不說,掐住諸葛奮耳朵,將其提了起來。

“夫君,你先到一邊喝酒,妾身想要好好跟白姬聊聊!”

諸葛奮嘴角抽抽,面上露出一抹尷尬之色。朝陳易告罪一聲,走到庭院角落,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起悶酒來。他眼睛不時往黑衣少婦以及白姬身上瞅,不敢說話。

黑衣少婦名叫“齊慧”,與諸葛奮一樣,煉氣七層修為。身份自然不必多說,就是諸葛奮的正牌道侶!

此時追到陳易洞府,火藥味十足。

黑衣少婦入座的第一時間,就向白姬要孩子,說是要看看,到底是不是諸葛奮的種。

“你這狐狸精、賤貨,專門偷人漢子!”

“還不知道還跟誰相好過呢!”

齊慧雙眼都要噴出火來。

要不是顧及到在別人洞府,就要動手了!

白姬緊咬下唇,放下果汁,朝諸葛奮投去求助的目光。

泫然欲泣,端是一番嬌弱可人、委屈十足的模樣。

諸葛奮被美人盯著,氣血翻湧,就想要硬氣一把,對齊慧說道:“慧兒,現在是陳道友的喬遷宴,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家再說!”,特意把“家”字說的很重。

齊慧到底不是小姑娘了,忍得住怒火,最終給了諸葛奮這個面子。

其他人看見沒打起來,大失所望。

自顧自聊了起來。

插曲過後,又過了一會兒,劉景舟夫婦口中的葛有才姍姍來遲。

葛有才看上去骨瘦如柴,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眼窩向內凹陷,眼眶深處的眼珠卻明亮異常,渾身上下散發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氣。

他落入院子後,目光掃視一圈,身上煉氣九層的強大氣息傾瀉而出!

在場的人面色俱是猛地一變,眼神不停交換。

“上次見不還是煉氣八層嗎?怎麼......”

“煉氣九層?不可能!”

自陳易奪舍而來,還是第一次遇到煉氣九層的修士。

面上動容,心中卻是不緊不慢細細感應一番,不多時,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如果沒感應錯的話...這葛有才,修煉的是魔道功夫吧。’

舔了舔舌頭。

‘這味道...嗯,還是奪魂方面的。’

陳易表情不變,雲淡風輕地站了起來,將葛有才迎到對面的座位。

葛有才見靈壓對陳易沒影響,心中也是一怔。

接著“嘿嘿”笑起,說道:“陳道友邀請本人時,本人還很驚訝來著......道友的實力不錯,要不交個朋友?”,他對自已的壞名聲當然知曉。

習慣性地邀請道:

“本人前些天與人在‘瀾冰海域’發現一處遺蹟,正缺人手。”

“怎麼樣,要不要一起?”

陳易現在不缺靈石,就沒同意,打了個哈哈應付道:“陳某道行低微,下次再說吧。”

葛有才露出遺憾的笑容,表示自已隨時都歡迎陳易找他。

接著目光落在劉景舟身上,說道:

“劉道友,我記得你喜歡釀酒。”

“怎麼,參加宴會喜歡藏著掖著,不把美酒拿出來?”

劉景舟聞言,憨厚一笑,摸了摸後腦勺,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白陶大罐,把罐口開啟。

一時間,院中酒香四溢!

葛有才嘿嘿一笑,也不客氣,在桌子上找了個空酒杯,喝了起來。

見人差不多都到齊了,陳易招呼春意居庖廚,開始上菜。

菜剛上完,等的最後一人也到了洞府。

一位身著青衫,胸口刺繡“甘泉”二字的長臉男子,從院外走了進來。

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隨即對主座的陳易喊道:“族弟,看來我來晚了啊......你這處洞府真是不好找,要不然為兄也不會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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