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兩千,十一幅四百二,一共……”歐詩蔓邊吃飯,邊用手機算著,“一共六千六百二,妹子,你看看對不對。”

“嗯,對的對的,”劉莎點頭。

“那就六千六百六,這麼吉利的數字也是為我們生意上長期的合作開了一個好頭,給個卡號,呂哥馬上給你轉過去,回頭送畫來就可以了,”歐陽總喜上眉頭,眼睛笑成了一條線。

“唉,痛快人,”江為偉又敬了大家一杯。

劉莎從包裡找出銀行卡,抄了號碼發給呂明貴,五分鐘不到,她就收到了進賬6666的簡訊。

酒過三旬,原本不勝酒力的劉莎也略有幾分醉意,還好,趙家苟和另兩人的到來使得她又恢復了神志。相互介紹之後,趙老師坐中間,那個叫朱富權的胖中年男人坐他左手,趙家苟的外孫——年齡較小的王大義坐右手。

聽他們達成了買畫的交易,趙佳苟臉上流露出複雜的表情,為恭喜買賣雙方喝一杯,感謝江為偉達成交易喝一杯,解決了畫人臨時的經濟危機喝一杯。

“不過,趙老師說這解決了繪畫人的經濟危機從何說起?”江為偉放下手中的酒杯,給趙佳苟倒酒。

“你老公的畫,這些年沒賣出去,經濟上是不是很困難啊!”趙老師毫不客氣地問劉莎,“只怕是信用卡都還不上了吧”。

劉莎沒任何反抗力的點點頭。

“你有沒有想過,他這樣能堅持多久?這次是你運氣好,遇到呂明貴這樣的大貴人,能夠超高的價格買你那麼多畫,也才多少,六千多。不過說實話,這種機遇你倆一生能遇到多少回?若十年等不到,二十年三十年,那李錦懷手中的那些也能叫畫的玩意兒是不是就爛掉了,”趙佳苟語言緩慢卻絲毫不留情面。

劉莎低著頭,苦著臉,一個字也接不上來。

“老早我就勸過他,畫畫不是他的天賦,早點改行了找別的事情做,還可以養家餬口。就算跑外賣也比他現在畫畫強。”

“我也有勸過他改做其它事情,”劉莎回答。

“他聽沒有嘍?”趙佳苟步步緊逼,毫不退縮,“自詡為藝術家的都是些犟牛,你不拿點硬的讓他徹底斷了這條路,他斷不會回頭。”

“趙老師的意思是?”江為偉問。

“比如狗,把牙齒敲掉,它還能咬人嗎?虎,把爪子切掉,它還能抓人嗎?烏鴉剪掉翅膀,它還能亂飛嗎?人也一樣,愛破口大罵的,把舌頭割掉,愛打人踹人的,把手腳砍掉,就可解決後顧之憂了。”

趙佳苟的話引得在座的鬨堂大笑,而劉莎卻聽得頭皮發麻,不過她卻覺得似乎也不無道理。

“玩笑歸玩笑,妹子可別聽到心裡去,我和執迷鎮高中的朱富權校長來,不為攪你們生意的局,也是為了和呂總談事,”趙佳苟告訴劉莎,也看了江為偉一眼。

“現在生意做成了,飯吃好酒也喝好,我們還有事,就先行告辭,不陪二位局長和趙老師、呂總、嫂子了,那幾幅畫,明天我就給呂總送過去,兩瓶酒,你們就留著喝,”說完,和劉莎把自已的酒舉起來喝了,便走出門去。

“他們要談的事,我倆不便旁聽,還是先走為妙,”出門走在過道上,江為偉小聲告訴劉莎,這回他們坐裡面的電梯下一樓,江為偉把單買了,出門才覺十分的醉意,叫代駕把車開到瑞雲酒店。

“你說,如果李錦懷眼睛分辨不出顏色了,他還能畫畫嗎?”在車上,劉莎有意無意地問和他一起坐在後排的江為偉。

“油畫肯定是畫不了啦,不過素描應該還是可以,但素描那就更沒有市場了,”江為偉頭靠在她肩上,嘴裡呼撥出著酒氣,劉莎倒也不嫌臭,反而覺得與李錦懷比起來,江為偉是那麼有男人味。

“不過要不影響他做其它事情才好。”

“你想幹嘛?”江為偉突然發現她語氣不對,抬起頭盯著她。

剛好車已經到達停車場。

“不幹嘛,你醉了,我送你到房間吧!”劉莎扶著下車就哇哇吐了一地的江為偉,拍著他的後背說。

“也好,你晚上住哪裡?”

“約好是要去大學的同學家住的。”

“現在太晚了,去也打擾人家,我看要不你也在這裡開間房得了。”

“先送你休息了我再想辦法吧!”

劉莎把走路川來川去的江為偉扶到酒店房間,幫他脫了外套鞋子,放平躺下,自已正要起身離開,江為偉一把死死拉住了她的手,劉莎掙脫不了,只得坐在床沿陪他聊天。可江為偉藉著酒力胡亂說著什麼,攔腰一把將她抱住壓到床上。

晚上一點不到,江為偉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叫醒劉莎。

“怎麼啦?”劉莎揉著惺忪的眼睛坐起來問。

“我酒醒了,走,我們現在開車去拿畫,”江為偉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怕夜長夢多,想連夜出發。

“回執迷鎮?”

“嗯,現在去拿會不會被你老公發現?”

“和你睡在一起了我都不怕他發現,去拿幾幅畫能有個啥?再說那些破畫他都放在山上的畫室的,平時自已也不睡那裡面。”

江為偉放心地笑著,開啟床頭燈,從櫃子的包裡拿出一紙協議並一支筆遞給劉莎。

“這是啥?”劉莎翻看著。

“買畫的協議,走個形式而已,他們只是想買個保障,”江為偉環摟著她的腰,臉摩挲著她的清香的秀髮,“李錦懷的印章你帶的吧!”

“嗯!當然帶了,你的吩咐我怎麼會不聽呢?”

“真是聽話的小可人兒。”

劉莎隨便看看,就在那幾份協議上籤了字,蓋了自已和李錦懷的印章,把紙筆還給江為偉。兩人出門,開著他的那輛寶馬往執迷鎮方向狂奔而去。

“來酒店的路上,你問我什麼來著,當時頭暈乎乎的,完全沒聽清楚,”江為偉問,碼錶已經跳到了160。

“沒啥,是我亂說,”劉莎話音剛落,從副駕駛上面的空格掉下兩個藥瓶,“這是啥?”劉莎撿起來拿到手裡看,一瓶是空的,一瓶還剩下一半藥片。

“哦,我以前精神崩潰時吃的藥。”

“你還精神崩潰?”劉莎笑起來。

“當然了,那段時間生意做虧了,壓力太大,不過這藥副作用太大,萬不得已還不能吃。”

“啥副作用?會傷腎嗎?”

“當然不是,每次吃半粒還好,要吃上兩粒的話,人的色彩神經就會變得紊亂,藍色看成黃色或紅色等,一直這個量吃完一瓶,人就對色彩完全失去知覺了。”

“成為色盲?”

“差不多吧!所以千萬別亂嘗試,我還以為早就丟掉了,想不到還放在上面的格子裡。”

劉莎閒聊著別的事情,把空藥瓶放回頂上的格子,悄悄把另外半瓶放進了自已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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